第六十五章 替「賤」男贖身
眼看許鏡薰遠去的背影,竹葉青心裡正兩難,突然從背後傳來一個男人淡漠的聲音「跟她去」。
驟然轉身,卻看到一個此時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人----安承夜。
「……少主?」曾經的交好與熟悉已經變得如此遙遠,更何況,他現在還是自己深愛的她的丈夫。
安承夜讓自己面對竹葉青,臉上的表情緩和了許多,隱約的還能看出一絲笑意「我說,你跟她去吧,有你在她身邊保護她,我也比較放心。」
「可……」撇開私心,他有千百條理由讓安承夜知道她的本性「你知不知道,鏡薰一旦走出去,她就是一匹脫韁的野馬,很難再拉得回來。少主,這樣你還肯讓她離開?」
「我答應過她,要給她自由」安承夜臉上無波無瀾,表情又更多一份溫柔「這是我欠她的,總有一天,她會回來我的身邊。」
竹葉青無語,他不知該說安承夜是信心十足,還是該說他自負。總之,以他對鏡薰的了解,換了是他,死也不放鏡薰離開。
「既然少主心意已決,那我只好從命」竹葉青急奔出去幾步,又回過頭來警告安承夜說「如果我是你,我絕對不會這樣做。站在朋友的立場,我希望有朝一日,你不會後悔。」
安承夜眉頭微鎖,又陷入一片冰冷的沉寂之中。
誰說他心甘情願放她走來著,誰說他不想把她永遠圈在自己臂彎里來著?可他不能,於公於私,都不能;他只能放她自由。再,他們已經拜過堂了不是嗎,等她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她在外面疲累的時候,她就會回來的。
「宋媽媽,竹葉青他……」
許鏡薰這廂正在遊說宋玲去勸竹葉青跟她走。誰知竹葉青自己跑了出來。大嚷著「鏡薰。我跟你走!」
「哎呀。死青蛙。這會兒你想通了?可是。我已經把銀子分光了耶。沒銀子替你贖身了。怎麼辦?」
「哦。是嗎?」竹葉青笑著盯住她藏在背後地雙手「那你背後藏地是什麼?」
「石頭。不行嗎」許鏡薰假裝無視他。轉頭卻對宋玲說「宋媽媽。他值多少銀子?」
宋玲本來想說人她可以隨便帶走。不要錢。但收到竹葉青暗示地眼神。改口說「十兩文銀」。
「十兩!」許鏡薰目瞪口呆。回頭盯著竹葉青驚訝不已:客觀地來說。這隻青蛙長得其實不賴啊。怎麼身價這麼賤啊?
「貴嗎?他留在我們沉香院其實也沒什麼用處。我還要管他一日三餐,著實不划算。這樣吧,少夫人您如果真想贖他出去。那就給五兩銀子吧。」不是吧!許鏡薰這回下巴都快掉地上去了,不過想想,平日這傢伙除了跟自己跟進跟出,也確實沒為沉香院作出什麼貢獻。沒準,在宋媽媽心裡,他真的就是個培錢貨呢。
「還嫌貴……」這丫頭,還真是塊做生意地料,五兩銀子能買個大活了,還嫌貴?
「不貴、不貴。就五兩,成交!」
許鏡薰汗顏,她怕再說下去,宋媽媽有可能不收錢了,那不是白擺著傷竹葉青的自尊嗎?一個四肢健全,儀錶堂堂的大男人,只值五兩銀子,已經夠寒磣人了。
一手交銀子,一手拉人。許鏡薰頗有成就感。
走出沉香院的大門,看著再熟悉不過的大街,許鏡薰覺得呼吸的空氣都不一樣了。天青氣爽,人生充滿了美好和希望啊!
「哎,青蛙,以後你可就是我地人了,我叫你做什麼你就得做什麼,不許聽別人的話你知道嗎?」
「不就五兩銀子嘛,我隨時可以替自己贖身。幹嘛非得聽你的。」
「喂!你忘恩負義啊!」許鏡薰指著自己的鼻子「要不是我啊。宋媽媽哪有那麼容易放人。所以,我現在還是你主人。我有權替你重新定個價。如果你要贖身,也可以,五百、不對,五千兩……黃金!你給我五千兩黃金,我就還你賣身楔。」
「你土匪路霸啊,坐地起價也起得太離譜了!五兩銀子一下子漲到五千兩黃金,會不會太狠了一點?」
「你管我是什麼」許鏡薰得意地昂頭看著他的臉,示威「反正我現在是你的主人,我說了算。還有啊,我這是為你好哎,在我許鏡薰眼裡,你值這麼多錢,看我對你多好。做人不要妄自菲薄嘛,有出息一點。」
竹葉青啼笑皆非,他就知道,他絕對吵不過她。從小到大,沒哪次短兵相接、口舌之戰,他佔過一點點上風的。
「你放心好啦,我是不會虧待你的」很哥們兒地拍他,她豪氣地說「以後我們行走江湖,相依為命。有粥一起喝,有飯一起吃……不過,你得幫我找買家,賣畫,要不然這剩下的銀子真地不太夠了。」
本想習慣性的酸她一句,臨說出口卻改了話「好,以後我們相依為命,有粥一起喝,有飯一起吃!誰也不可以丟下誰。」
「說得太好了!」許鏡薰渾身的血液都在翻湧,她從來沒想過,她竟然就這樣獲得自由了「青蛙,你有沒有覺得,現在地感覺真是好極了。」
「呵」竹葉青輕笑,偷偷的用迷戀的眼神看她,復又很快收回「是啊,從來沒見過你這麼開心的樣子(真的很美)。接下來,我們該去哪裡,還是,我先去替你找幾個買家?」
「不用,我們現在還不能離開,因為欣兒姐姐的事還沒解決呢。而且,小銀的傷還沒養好,我們要等它養好了傷,一起上路。」
「小銀?」
「嗯,小銀是一隻狼。欣兒姐姐說,它是狼王,很厲害的。」
「你養狼王?!」開什麼玩笑,她嫌命長了是不是!
「就知道你會這種反應。你放心好了,蘇格爾將軍說過,被它接受了的人,它是不會去傷害地。你都不知道,小銀有多聽我的話。很苦的葯,只要我喂它喝。它哼都不哼一聲呢!」
竹葉青還是不太相信「你從哪裡撿到小銀的,你確定它不會傷害你?」
「噓……小聲點,它本來是被關在馴獸場里的。總之說來話長,我以後慢慢再告訴你。等你看到它你就知道了,它是不會傷害我地。」
「鏡薰……」
「嗯?」
「你當真不回去看看嗎?」
「回哪裡?」莫名其妙,不是剛剛才從沉香院出來嗎----「你是說那裡?」
「嗯,畢竟你們已經拜過……」
「竹葉青!你怎麼回事啊,老是替那個人說話!還有,我還沒問你。別人瞎起鬨就算了,你也來叫我少夫人。你說,你為什麼要這樣叫。尋我開心是不是?」
「我怎麼會尋你開心」從來只有她尋他開心的份吶「我只是覺得,做為一個男人,自己過堂才幾天的妻子就這樣走了,無論有沒有感情,都是一件很難過的事情。難道,你真地忍心嗎?」
「有什麼忍心不忍心的,我管他呢」可是,她真該去看看他才對,不管怎樣。他已經和她有了「君子協定」,就這樣走了,好像太不講道義了。
存著這個心結,許鏡薰把竹葉青帶到行館之內。竹葉青自然也見到了狼王小銀和蘇格爾等人,無話。
深夜時分,許鏡薰估計著大家都睡熟了,悄悄爬起來,躡手躡腳地出門。很順利的出了行館,她還沾沾自喜。以為沒人注意她。要不是蘇格爾將軍制止暗樁殺出來,她早五馬分屍了。
憑她這點三腳貓的功夫,當然瞞不過竹葉青。他一路尾隨,不是存心跟蹤,而是保護她。當他見她翻身進了那座眼熟的庭院,他不禁苦笑搖頭,呆立了一會兒,便轉身往回走。
憑著那點模糊的記憶,她在院中奔走著。沒有找到那夜的「新房」。卻找到了她要找的人。他似乎知道她要來,似乎知道她會迷路轉到這裡。因為他坐在那裡那麼安定而自然。「你來了」聲音輕輕地,沒有絲毫情緒上地起伏,就像一陣微風。
「我……」他怎麼能這麼平靜呢,她可是「失蹤」地吶!「喂,你怎麼都沒去找我?」
「你希望我去找你嗎?」
「……」她為之語塞,隨即逞強道「至少也應該小小地著急一下嘛,好歹我們也拜過堂吶。」
「你記得就好」他仍是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準備出了?有目地地了嗎?」
什麼人,這是!
氣呼呼的走過去,重重坐下,自顧自地端起杯子倒茶喝。灌了兩杯,她才喘了口粗氣,說「我失蹤了你都不著急,這會兒假惺惺的來問,我還不想告訴你呢。早知道你過得這麼悠閑,我直接走掉好了,害我跑得氣喘吁吁的。」
「累嗎?」舉起帕子,準確無誤地試上她的額頭,力道恰到好處,真讓人懷疑他到底是不是個瞎子!
「我不吃一套,你還是省省吧」換了個離他比較遠的凳子,她肆無忌彈地盯著他。心中再次替他感到惋惜,生了這麼美的一副皮相,卻是個瞎子。
「雖然我給了你十分的自由,但我還是希望,我的妻子不會再這樣直白地盯著別的男子。」
「轟」地一聲,許鏡薰的臉上直接升溫到一百度。他是怎麼知道的,他不是個瞎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