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這個叫做藤原佐為的男人還挺可愛的,是那種一般不會出現在成年男人身上的可愛法,我還看到他會偷偷拿袖子捂嘴偷笑。
但是他和葉王大人對弈的時候,表情馬上沉靜了下來,他的臉上閃爍著專註的光芒,那是只有人在做自己最喜歡的事情時,才會散發出的光芒,認真又自信的樣子特別好看,和葉王大人坐在一起莫名有些相似。
他真的很喜歡下圍棋呢。
我把下巴放在石桌上,看著他們慢悠悠地對弈。
「葉王大人的棋藝很好。」藤原佐為手執白子,按在了棋盤上,葉王大人看了一眼棋盤,突然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藤原大人下起棋來還真是不留情面呢,是我輸了。」葉王將手上的黑子放回棋盒。
藤原佐為聽了這話,頓時從那種鎮定自若的狀態里脫離了出來,他一下子緊張了起來,有些尷尬的摸著後腦勺笑道:「抱歉,我下起棋來總是全力以赴……啊,不是說您棋藝不好的意思……」
為了緩解尷尬,他四處看了看,盯上了我,突然伸出手來摸了一把我的頭。我一下子坐直了身體,捂住頭瞪著藤原佐為,為什麼他也要摸我的頭啊。
「啊哈哈哈。」藤原佐為更尷尬了,他哈哈笑了兩聲,在我的瞪視里聲音越來越小,最後笑聲消失,他小小聲地沖我道歉:「抱歉,是我失禮了,涼子桑。」
看他這麼尷尬的樣子,我想了想,反手也摸了一下他的頭髮,嗯?還挺順滑?我又摸了一下。
「好了,這樣我們就扯平了。」我頂著藤原佐為驚訝的視線,故作鎮定地說道。
「好了涼子,不要捉弄藤原大人。」葉王大人在旁邊看了一會兒,才出聲叫停了我的動作。
「沒關係沒關係,是我失禮在先,葉王大人,您的式神真可愛。」藤原佐為連連擺手,末了還真情實感地稱讚了我一句。
今天藤原佐為和葉王大人站在一起,目睹了我突然從隱身狀態露出身影的全過程,所以介紹的時候,葉王大人告訴對方,我是他的式神,叫做涼子。只說了涼子,沒有說姓氏。畢竟我的父親在京都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說出我的姓氏可能會有不必要的麻煩,葉王大人真的太細心了!
眼見著他們擺放好棋盤準備開始下一局,我算了算時間,無慘該喝葯了,於是我向葉王大人說明了一下情況,準備先去喂無慘喝了葯再來他的宅邸補課。
葉王大人點頭同意了。
離開之前我回頭又看了他們兩人一眼,藤原佐為穿著狩衣,葉王大人因為在家,所以穿著容易活動的衣服,兩人的動作都優雅而不失風度,不愧是平安京的風雅人士。
葉王大人執白棋,藤原佐為執黑棋,在藤原佐為將讓的棋子放上棋盤時,葉王大人隨意地說道:「如今時局動蕩,平氏武夫出生卻居高位,早有人心生不滿。」
藤原佐為有些吃驚地看著葉王大人,他猶豫了一下,不敢接話。葉王大人像是回過了神來,溫和一笑,下了一子:「抱歉,我只是擔心百姓受戰火之苦。」
藤原佐為頓時被棋局吸引了注意力,當然他還記得誇讚了一句:「葉王大人不愧為名士。」
確實,葉王大人太善良了,我感嘆著,隨著雲又回到了無慘的小院,無慘還是那副精神不濟的模樣,他甚至連葯都不想起來喝。好不容易哄無慘喝完葯,等我趕回葉王大人府邸時,藤原佐為已經離開了。
「藤原大人的心靈很純凈,他是個心中只有圍棋的棋痴。」葉王大人這樣評價道。
我坐在葉王大人身邊,拿著《占事略決》正在愁眉苦臉的硬啃,聽到葉王大人的話,我瞬間接話:「葉王大人看起來很欣賞藤原大人。」
「是的,我喜歡心靈純凈的人。」葉王大人露出了笑意,然後用扇子拍了一下我的頭,「好好看書,不要走神。」
我捂著頭很不服氣:「明明是葉王大人你自己先跟我說話的。」
葉王大人又拿扇子拍了一下我的頭,不再說話了。
我繼續啃著晦澀難懂的文字,過了會兒,我的注意力又跑偏了,我看到股宗輕巧地跑了進來,然後跳到了葉王大人的腿上,葉王大人輕輕撫摸著他的頭,於是股宗從喉嚨里發出了舒服的呼嚕呼嚕的聲音,呀,他的耳朵動了一下,好可愛。
我有些手癢。
「涼子。」葉王大人打斷了我的思路,他無奈地看著我,「看書就這麼難嗎?」
「我看不懂啊。」我頓時哭喪著臉,「難道葉王大人您第一次看陰陽術相關的書籍就能看明白嗎?」
「是啊。」葉王大人的話無情的打碎了我的心。
我頓時趴在了桌子上,開始碎碎念:「我跟你們這些天才不一樣啦,我根本看不懂,您要一句一句教我才行,我是廢物嗎?我是不是根本就不適合學習陰陽術,浪費您的時間了真是對不起……」
葉王大人無奈地嘆了口氣,他從我的臉下面把書抽了出來,然後問我:「哪一句看不懂?」
我頓時精神了,認真地看著葉王大人,嘹亮地回答:「全部!」
頓時連股宗都向我投來了難道你不識字嗎的震撼目光,我頓了一下,小聲補充:「那個,晴明大人寫的自身經歷我還是看得懂的。」
「唉——」葉王大人嘆了口氣,用他摸過貓的手又來擼了一把我的頭,他感嘆道:「等我以後也寫一本占事略決,可以讓你看得懂的那種,不過現在嘛——」
我在葉王大人一句話一句話的解釋下正式開始了我的陰陽術學習之旅,這回我學進去了,葉王大人的聲音又好聽,說出來的話又容易懂,真的太棒了!等我從學習的氛圍中回過神來時,天色已經有些黑了。
啊,該是無慘喝葯的時候了,我連忙向葉王大人告辭,準備衝出門時我終於記起了我答應過無慘的事情。
「葉王大人,您能不能賜我一枚護符呀。」我又跑回葉王大人身邊,問道。
葉王大人溫和地問我:「你想要什麼護符呢?是保護自己不受妖怪魔物傷害的那種嗎?」
我搖了搖頭:「我想要您以前給我的那種,可以讓病痛的身體感到輕鬆的護符,收留我的那個人生了重病,我想要他能好過一點。」
但是葉王大人的臉色突然變了,我從與他重逢后,便再也沒見過他露出這種神情,就是那種我曾經在雨中偷偷看他時,見到他掛在臉上的冰涼笑意。
他嘲諷地勾起了唇角,對我說:「抱歉涼子,我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