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我本以為兩面宿儺是要帶我去看他吃飯,或者是參觀他的其他什麼變態活動,沒想到他只是帶我簡單的逛了一下他的宅邸。
作為大反派的他日子過得非常舒心,住著大房子,吃著自己喜歡吃的東西,說話做事隨心所欲,完全按著自己的想法來。
真是自由。
跟變成風比起來,這是成為河流的自由,我不知道哪種自由要更厲害一點。
「喂。」兩面宿儺坐在椅子上,聲音懶懶散散的,他不知道我的名字,於是喂了一聲,然後朝我招了招手。
挺囂張的。
我裝作看不見的樣子,和兩面宿儺一段時間相處下來,我發現他這個人雖然很愛變臉,但是也沒有反悔要用我的屍體威脅我的意思。
所以我沒理他,繼續想我自己的事情。
我懷疑兩面宿儺現在已經不是人類了,人類總是需要睡眠的,但是在我跟他相處的這十幾天時間裡,他完全沒有要去睡覺的意思。
我被抓來這裡已經十多天了,我也已經死掉十多天了。這十多天里,夜深人靜的時候他只是坐著發獃,最多就是閉上一雙眼睛養養神,但是另一雙眼睛還是睜著的。
我懷疑他不止是有兩雙手兩張臉,他可能還有兩個腦子,閉上一雙眼睛就可以讓其中一個腦子睡覺,另一個腦子還能正常工作。
這麼一想他的身體還挺慘的,完全是全年無休嘛。
「喂。」他又在叫我,聲音漸漸從懶散轉為了暴躁,這是他要生氣的前兆,我漫不經心地想著。
他真的好容易生氣啊,或許他這麼強就是為了保證自己的生氣自由,因為除了他以外我從沒見過這麼容易生氣的人。
他一生氣就會有人遭殃,因為我跟他目前是互為空氣的關係,他觸摸不到我,我也觸摸不到他,所以遭殃的人不會是我。
既然我不會遭殃,為了發泄怒火,遭殃的人就變成了追隨兩面宿儺的詛咒師們。
我覺得他們真的很慘,但他們自己不覺得,還整天得意洋洋的,覺得自己對兩面宿儺來說很重要。
我決定尊重人類當出氣筒的自由,並且真誠的希望他們能在與咒術師的戰鬥中死得不那麼痛苦。
兩面宿儺被稱為此世最強的極惡咒術師,或者說是詛咒師,總是有很多很多的咒術師和陰陽師前赴後繼的前來討伐他。
我還卧病在家的時候,就聽身為貴族的父親大人說過,兩面宿儺是所有咒術師都想要消滅的對象,雖然他是個人類,但是因為怪異的外表與乖戾的性情,而被稱作「詛咒之王」。
根本就已經被開除人籍了。
我在這裡才住了短短的一段時間,已經有好幾波咒術師來討伐過兩面宿儺,卻都慘敗,甚至連屍體都被端上了餐桌。
每到這個時候,我都想大聲告訴兩面宿儺那些實現了當出氣筒自由的下屬們,你們快醒醒!兩面宿儺真正有些在意的人只有里梅而已啊!你們真的想爭寵的話還不如去學學廚藝,比什麼都強!
每到這個時候,里梅在做飯,兩面宿儺就會哎呀一聲,然後當著我的面問里梅:「她的身體怎麼樣了?凍太久了會不會不新鮮了,我喜歡吃新鮮的食物。」
里梅也會非常配合的告訴他:「宿儺大人請放心,我的速凍本領很厲害,絕對能鎖住食材的鮮味。」
我把他們的話當成犬吠過濾掉,但每當這個時候我都特別懷念葉王大人,我開始為逃離而做準備。
首先是試試看我究竟能不能瞞著兩面宿儺自己偷偷溜走,我試過好幾次,但是每次都會被他發現。
我以為自己隱藏得很好,悄悄地穿行在牆壁之間,無聲無息,怎麼想都可以成功,但是總是會在某個時刻突然感覺背後一涼,這個時候回過頭,我就會看到兩面宿儺跟個鬼一樣跟在我身後,也無聲無息的。
第一次被他這樣跟著,差點把我的心臟嚇得從喉嚨里跳出來,多來幾次之後,我倒是習慣了,但是又被那股束縛的力量拉回去了。
我的猜測是正確的,我確實不是被束縛於我的屍體上面,眩暈過後,我又出現在了我一開始死掉的地方,兩面宿儺為此一直嘲笑我變成了地縛靈。
「比你被屍體束縛住還好笑,看來除了這裡你哪裡都別想去了,永遠不得自由。」宿儺大笑起來。
他真的很不是人,把他開除人籍是對的。
面對他的挑釁我沒有說話,因為我已經發現了那個束縛住我的東西,它就掉在這個房間的床邊,上面沾滿了我的鮮血,當然這個房間也沾滿了我的鮮血,兩面宿儺喜歡鮮血,他不在意自己的房間變成這個兇案現場的樣子,反正宅邸很大,多的是房間。
所以我得以看到那件被保留的鮮血淋漓的物件——葉王大人送給我的護身符。
我在兩面宿儺還未趕回來前試圖將護符拿起,成功了,但是我想了想,還是將它放回了原處,我不確定兩面宿儺會不會注意到護符的存在,如果他注意到了,要將護符從我的手中搶走應該輕而易舉。
這是我獲得自由的鑰匙,若被兩面宿儺拿走,那我就真的再不得自由了。
我不能冒險。
「喂!!!」兩面宿儺打斷了我的思緒,他走到我身邊,將嘴巴湊到我耳邊大喊了一聲。
我嚇了一大跳,回過了神來。
「宿儺大人?」我歪了歪頭。
「真無聊,你跳個舞給我看看。」兩面宿儺要求道。
???
我滿腦袋的問號,兩面宿儺這個狗東西真的每天腦袋裡不知道在想什麼,總是有奇怪的想法,而且永遠都很理直氣壯,彷彿他的奇怪要求都是天經地義的一樣。
那些追隨他的詛咒師們也深受其害,他突發奇想提出的要求若是不能被實現,他就會毫不猶豫的將對方殺掉。
我認真觀察過了,就我跟他待在一起這十多天,被他自己殺掉的詛咒師比被來攻打他的咒術師們殺掉的,要多得多得多。
所以他的追隨者們,雖然對他有著狂熱的崇拜,卻也很害怕他。
但是我不一樣,我已經沒什麼好怕的了,所以我直接拒絕了:「抱歉,我不是舞姬,不會跳舞。」
「嘁,不知道你們這些貴族小姐有什麼用,連跳舞都不會。」兩面宿儺嘁了一聲,又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一隻手撐著頭,翹起了腿。
我試圖給貴族小姐正名:「也不是所有的貴族小姐都不會跳舞啦,我是因為體弱多病,常年卧病在床,沒有學這些會耗費體力的技藝,但是有些人就不一樣……」
兩面宿儺直接無視了我的話,他揮了揮手招來了兩個追隨他的詛咒師:「跳個舞給我看看。」
詛咒師面面相覷,想要拒絕,但是看到兩面宿儺沒有笑意的臉,他們還是顫抖著同意了。
我欣賞了一場完全沒有音樂,也沒有美感的舞蹈表演。
說實話挺難看的,但是兩面宿儺看得很起勁,從兩人開始跳舞開始,他就一直在笑,笑到他們一舞畢,再隨意揮揮手將他們打發走。
比打發貓狗還要容易。
兩面宿儺果然不是人,良心這種東西在他身上是不存在的,連狗都比他善良。
我決定要逃離這個地方,這座巨大的宅邸通過我鬧著玩一樣的逃跑已經被我摸索得七七八八了,只是有一點我感到疑惑。
那個在兩面宿儺和里梅口中,存放著我的屍體的冰庫,我一直沒找到在什麼地方。
我本是想在走之前,跟自己的身體告個別的,不過找不到也沒事,和自己的過去說再見也不一定非要面對面,現在的我畢竟已經是一個全新的我了。
也不知道我現在這個樣子,還能不能學習陰陽術。
我開始等待一個合適的機會,一個能讓我順利逃離兩面宿儺魔爪的機會。
我沒有想到,這個機會來得這麼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