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破城
鏈彈可是個大殺器，跟普通實心炮彈不一樣，它發射出去後會裂成兩半，高速旋轉，連接兩個半球的鏈條在極高的速度之下變成了無堅不摧的電鋸，能輕鬆將風帆扯個粉碎，甚至絞斷桅杆。
至於用來打人……
見過絞肉機嗎？那就是飛行的絞肉機，能瞬間將一個甚至一片人絞得粉碎！
宋寶那些躲在柵欄後面的士兵還算走運，因為那幾枚鏈彈都不是沖他們來的，而是徑直飛向柵欄。
咔嚓咔嚓————
鏈彈準確地擊中了柵欄，木材斷裂之聲連成一片，木屑四下飛濺，被釘在地上的柵欄在鏈彈的纏絞之下跟豆腐做的沒有任何區別，轉瞬之間便被生生絞斷，甚至被連根拔起！只一擊，原本密密麻麻的柵欄便被打出了數個口子，那四處亂飛的碎木讓躲在後面的士兵驚恐萬分！
一個齊射打完，炮兵緊急清理炮膛，重新裝填炮彈，而那三門臼炮則已經準備停當，嗵嗵嗵又是一個齊射。
轟轟轟！
又是三聲驚天動地的巨響，硝煙瀰漫，驚慌失措的羯胡軍隊士兵給炸得滿天亂飛。黑火藥的爆炸威力確實不算大，並不是爆破的理想材料，但是吧，米飯這種無害的東西吃得多了還能把人給撐死呢，何況是整整二十斤顆粒狀黑火藥！接連兩輪齊射將羯胡軍隊的陣地給炸得一片狼籍，不少裝備還算精良，以悍勇而聞名的士兵和軍官直接給撕碎，裂肢碎肉拋得滿地都是，又或者七竅流血的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硬生生給震死了。
這場面著實是駭人，別說據守柵欄的倒霉蛋了，就連躲在城牆上的宋寶等人看著也是肝膽俱裂。有人狂叫：「他們會妖法，我們不可能贏得了的，趕緊逃吧！」此言一出，本來就已經驚恐萬分的羯胡士兵們士氣直接崩潰，連最起碼的軍紀都沒法維持了，不管不顧的四散逃竄！
不光是柵欄後面的倒霉蛋在逃，就連城牆上那些尚未被波及的也在亂竄！
李睿見狀大喝：「許渾，給我沖！」
許渾大聲應喏，手中斧槍向前一指，聲如驚雷：「進攻！！！」
一干名從原異力軍和和虎營中挑選出來充當預備隊的禁軍銳士齊齊發出大吼，手持長弓大步向前後，數百名敢戰士則抬著梯子緊跟在後面。來到壕溝前的時候，這些禁軍銳士停了下來，齊齊拉開長弓，對著驚恐地逃向城門，用拳頭甚至手中的兵器拚命敲打著城門讓裡面的人開門放自己進去的羯胡士兵猛射，一時間弓弦震顫之聲連綿不絕，銳箭如雨，那些驚慌失措四處逃竄的羯胡士兵三個一叢五個一堆，成叢成堆的倒下，慘叫聲響徹戰場！
幾乎是同一時間，在南門，耿傑指揮的一干荊州兵也用山桑製成的長弓朝著被大炮轟得四處亂竄的羯胡軍隊猛射，用密集的箭雨將他們毫不留情地射翻。早在周朝的時候，南方的楚人便以善射而聞名，春秋戰國時期的養由基更是神射手中的神射手，打仗的時候楚王看敵軍哪個將領不順眼就給他一支箭，他一箭就能將對方幹掉，從來不用第二支箭的。楚國雖然沒了，但善射的傳統卻在南方流傳下來，江淮弩手、荊州步弓手，都是聞名暇邇的天下精兵。在三國時代，荊州很多將領可能並不是最善戰的，但絕對是射箭最準的，最出名的莫過於黃祖，他對上江東孫家基本沒贏過，但每一次都能弄死對方一員大將，孫堅、凌操、徐琨，都讓他給射死了。還在老將黃忠，箭術也非常厲害，關羽都差點栽在他手裡了。能孕育出這麼多著名的神射手，荊州弓箭手自然非同凡響。他們所用的戰弓弓力強勁，所用的箭製作精良，箭鏃點鋼，殺傷力很強，強勁的弓加上製作精良的箭，在這些從小就開始訓練的弓手手中成了一件可怕的殺戮利器。短短一分鐘，一干名荊州兵往柵欄後面的羯胡軍隊傾泄了上萬支箭，將他們成批成批的釘死在地上！
城牆上的羯胡軍隊慌慌張張的朝著晉軍亂射，箭雨還是挺密集的，但可惜由於太過驚慌了，不僅沒什麼準頭，力道也不足，那威脅基本上可以無視。
耿傑和許渾不約而同的下令：「把大炮推上來，瞄準城門，轟碎它！」
已經裝好彈的加農炮被推了上來，在百米距離頂著城牆傾泄下來的矢石瞄準了緊閉的城門，然後發出駭人的怒吼。震耳欲聾的炮聲中，一枚枚重達十斤的鐵彈咆哮而出，狠狠砸向城門。城牆上的羯胡軍隊只聽得一陣恐怖的巨響，厚實的城門居然硬生生的給轟得稀巴爛，轟然倒下，舞陽的大門就這樣敞開了！
晉軍發出山呼海嘯般的歡呼聲，踩著梯子越過壕構向城門猛衝，城牆上打下來的矢石絲毫無法遲滯他們推進的速度，倒下的就倒下了，沒倒下的只當爹娘多給了兩條命，沖，埋頭往前沖！
更多的人則抬著長梯衝向城牆，一架架長梯飛快的架起來，成串的軍士螞蟻上樹似的往上攀爬，動作一個比一個靈活。放在平時他們這種攻城方式跟找死沒有任何區別，但現在卻是出奇的順利，因為包括宋寶在內，舞陽所有守軍都被炮擊那恐怖的聲勢和威力給嚇著了，一個個驚恐萬分，腦海一片空白，只知道四處亂竄，放聲尖叫，哪裡還有人想得到要抵抗？沒費什麼力的，第一批晉軍便登上了城牆，與城牆上的羯胡軍隊展開肉搏，這可能是他們拿先登之功拿得最順利的一次了。
登上城牆的勇士很好地掩護了從城門衝進去的戰友，大批晉軍基本上沒受到什麼像樣的阻擊便衝進了舞陽城內，與羯胡軍隊展開巷戰。一時間，舞陽的大街小巷內羽箭橫飛，煙火滾滾，殺聲震天，街道、房間內甚至屋頂都成了戰場，每一個角落都有眾多士兵分成兩個敵對陣營相互廝殺著，直殺得兩眼發紅！
宋寶讓晉軍那凌厲的攻勢給嚇破了膽子，早在晉軍登上城牆之前他便逃離了城牆，跑到城內去指揮部下與晉軍巷戰。然而晉軍不管是裝備還是技戰術水平都遠遠勝過他們，他們被打得節節敗退。宋寶見此情景，算是知道支雄為什麼讓自己守城了，敢情就是知道晉軍攻城厲害，拿自己當擋箭牌啊！
當然，他更多的還是不解：不是說晉軍戰鬥力出了名的差勁嗎？以前他跟著石勒南征北戰，幾干、上萬甚至數萬地殲滅晉軍跟砍瓜切菜似的，除了幽州王浚，似乎就沒有哪支晉軍能擊敗他們。可眼前這支晉軍怎麼這麼恐怖，他自問也在舞陽的城防上下足了功夫，可這麼堅固的一座小城在對方的攻勢之下居然連一個時辰都撐不過去！
還有晉人那不費吹灰之力便能摧毀柵欄、擊碎城門的妖法……
他打了個冷戰，不敢再想下去了。
這時，土土哈總算是醒了。看著舞陽城煙火四起殺聲震天，看著流矢劃過天空，他不禁嚇了一大跳，叫：「宋寶，怎麼了？你的部曲造反了？」
宋寶臉都黑了：「什麼叫我的部曲造反了？你就沒想過有可能是晉軍攻進城來了嗎？」
土土哈叫：「晉軍攻進城來？開什麼玩笑，舞陽城牆這麼堅固，城門外還設了柵欄挖了壕溝，晉軍怎麼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攻得進來！」
宋寶說：「說了你可能會不信，但事實就是在你昏迷的那段時間裡，晉軍已經摧毀了柵欄，轟塌了城門，攻進城來了！」
土土哈整個人都跳了起來：「怎麼可能！？」
這確實是有點兒難以置信。攻城向來都是十分艱苦的，只要守軍的意志足夠頑強，不需要多高明的將領，也不需要太多兵力，便足以對攻城的敵軍造成巨大的麻煩，讓他們束手無策，對著堅固的城牆和緊閉的城門無能狂怒。像舞陽這種堅固的小城，有兩幹人馬死守，幾萬大軍打上一兩個月打不下來都很正常，怎麼可能一眨眼的功夫就被攻破了？這不可能！
宋寶苦笑：「我現在都還沒想明白這城是怎麼破的，不過這已經不重要了……晉軍馬上就打到這裡來了，我們還是快走吧！」
其實晉軍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攻進舞陽城的原因也挺簡單。想要在最短時間內攻破一座城池，最好的辦法就是以雷霆萬鈞的手段摧毀守軍的勇氣和信心，這一點放在以往是很難做得到的，但是到了李睿這裡似乎沒什麼難的，好幾門木炮一個齊射，沒見過這種武器的傢伙再多的勇氣再強大的信心也給摧毀了！其次是在最短時間內摧毀敵軍的城防設施，在對方的防線上打開缺口，這一點李睿也做到了，他用木炮發射鏈彈，摧毀了守軍辛辛苦苦設置的柵欄，然後又用木炮對著城門發射十斤重的鐵球，將城門砸了個粉碎！原本需要攻城槌甚至衝車反覆撞擊才能做到的事情，現在轟一聲就搞定了！
開掛開到這種地步，舞陽城不破才沒天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