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塞爾溫大口吸氣，活動手指，閉上眼睛，希望自己能從這個可怕的夢中醒來。但最後他不得不走到法羅德的屍體所在的地方，他不得不用手承受它的重量，他不得不把它撿起來——儘管它松垮垮的。

「別擔心，」埃爾斯威斯說，「再過幾天他就不會開始崩潰了。」

塞爾溫開始作嘔，儘管他從一整天半前的清晨起就沒有吃過東西。

埃爾斯威斯指著另一具屍體，安放在牆上，躺在擔架上。「從那個人的棺材里拿些木頭給我。」

抗議是沒有用的。乾燥的碎片在塞爾溫的手中很容易折斷——這具屍體已經在這裡躺了很長時間。無論如何，塞爾溫低聲向它道歉。

「跪下，」埃爾斯威斯說道，「不要打破這個圓圈。」

「什麼圈子？」塞爾溫開始問，但埃爾斯威斯已經用她從背包里得到的一塊閃閃發光的石頭在岩石地板上劃了一個記號，一個大到足以將她、塞爾溫和法羅德以及他帶來的木頭圍起來的圓圈.接下來，她把這些木頭整齊地堆成一小堆，然後開始嘗試用打火石、鋼和一點亞麻打出火花。

「你不能用魔法生火嗎？」塞爾溫問道。

「一個人不能用魔法製造魔法，」埃爾斯威斯告訴他。「而每次你說話時，你都會消耗能量並使咒語變弱。」

塞爾溫不相信她這麼說不是為了讓他安靜，但他還是停止了問，以防萬一。

埃爾斯威斯生了火，她從背包里拿出一個小陶罐，放在火上。她將兩個小瓶倒進鍋里：一個是清澈、鮮紅色的液體——就像融化的紅寶石，塞爾溫想；另一個是清澈的、鮮紅色的液體——塞爾溫想；另一種是濃稠的黑紫色物質，她必須將其從容器中搖出。當它終於蠕動出來時發出粗魯的吸吮聲，然後在已經沸騰的紅色配料中發出嘈雜的撲通聲。一聲響亮的嘶嘶聲、一團藍色的煙霧和一股難聞的氣味讓塞爾溫一時忘記了他身處的氣味。

埃爾斯威斯再次解開法羅德的毯子，又剪下了他的一縷頭髮。

他的皮膚泛著可怕的綠色。塞爾溫甚至沒有意識到，跪倒在地。埃爾斯威斯怒目而視，在他打破圓圈之前抓住了他的手腕。她說過死者願意回來，塞爾溫很驚訝，假設任何死者都會很高興再次活著，即使是暫時的。現在，看到他們要求法羅德回來的身體狀態，塞爾溫不太確定。

埃爾斯威斯將法羅德的頭髮連同她背包里的各種葉子和粉末一起放入鍋中。最後，她從背包里拿出一塊人的腿骨，又干又白。她揮了揮這個，從陶罐里飄出淡藍色的煙霧，飄到法羅德的頭頂，然後開始叫法羅德的名字。

塞爾溫頭暈目眩，即使沒有抽煙。

她用低沉的歌聲為打擾法羅德的休息而道歉，並告訴他他的朋友——塞爾溫從來都不是——需要他。「你死得太早了，」她高喊道，「打斷了，不公平，不公平。你悲傷的朋友尋求你的幫助，以揭露兇手的面具。」

她歪了歪塞爾溫的頭，強迫他看向法羅德，而他一直在努力避免。她把骨頭遞給他，將另一端放在法羅德的額頭上。「回來吧，」她說，儘管她看著他，但塞爾溫猜想她是對法羅德說的。她做了個手勢，他意識到他要重複她的話。

「回來，」他尖叫道。

「使用這些成分……」埃爾斯威斯說，飄著煙霧。

「『使用這些成分……』」塞爾溫附和道。

「還有我的實力……」

這就解釋了為什麼她要他幫忙。但塞爾溫重複了這句話：「『還有我的力量……』」這到底是他的幻覺，還是他真的突然覺得虛弱了？別無選擇，他提醒自己。

「然後進入這個身體，」埃爾斯威斯說完，示意他確保骨頭一直接觸著法羅德。

」「然後進入這個身體。」

可就在塞爾溫說話的同時，山洞內突然響起一陣動靜，一陣騷動。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一顫，準備抵擋攻擊。

只有蝙蝠，隨著外面的日光褪去，夜幕降臨，再次活躍起來。一會兒，塞爾溫從他開始的狀態中恢復過來，但是其中一隻蝙蝠——前一天晚上還那麼聰明敏捷——掉到了他的腿上。

「啊！」法羅德的聲音尖叫著，小而高了很多八度。「你做了什麼？」

塞爾溫低頭看著埃爾斯威斯遞給他的骨頭，他無意中從法羅德的額頭上抬起了骨頭，而且——即使是現在——筆直向上，指向上方成群結隊的蝙蝠俯衝、蜂擁而至、飛過曲線的地方。走廊，進入洞窟深處。留下一個。

埃爾斯威斯伸手越過法羅德一動不動的屍體，越過那隻拍打著、狂怒著，試圖恢復原狀但沒有成功的蝙蝠。她狠狠地打了塞爾溫一巴掌。「傻子！」她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