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女巫埃爾斯威斯從背包里拿出一把刀,再次用斗篷的邊緣捂住鼻子。她吸了吸鼻子。一次就足以找到法羅德。塞爾溫在黑暗中四處亂竄——走進牆壁,冒著觸怒死者靈魂的風險,他被絆倒或撞到——離葬禮隊伍最初離開他的地方只有不到十幾步的距離。
「等等,」塞爾溫看著法羅德懸垂的手臂,驚恐地低聲說。「他動了。」
塞爾溫又吸了吸鼻子。她告訴塞爾溫,「你聞起來很難聞。他絕對聞起來像死了。」
這絲毫沒有減輕塞爾溫的恐懼。
看到他的臉,埃爾斯威斯不耐煩地厲聲說道,「他沒有動。」
「我不是說現在。」塞爾溫不願意再靠近了。盤旋在埃爾斯威斯頭頂的魔法光亮得幾乎沒有留下任何陰影,這既是幸運又是不幸。「但是……」他先指了指裹在毯子里的屍體,然後指了指單獨包裹著的手臂,因為法羅德在村裡的婦女準備埋葬他之前就已經開始僵硬了。這是塞爾溫看到的最後一幕,因為火炬被帶走:法羅德蜷縮在牆上的壁龕里,他的手臂伸直但現在它垂下來,仍然包裹著,邊緣幾乎擦過地板。
我打斷了他的胳膊嗎?塞爾溫驚恐地想著,回想起自己是如何在黑暗中走進法羅德的身體。法羅德的精神會不會因此而焦躁不安?
法羅德的靈魂會因此而生氣嗎?
肯定不會像殺了他的人那樣生氣,塞爾溫向自己保證。一個經歷過謀殺的人肯定不會因為意外斷臂而責備某人。
埃爾斯威斯沖他搖了搖頭,彷彿他所有的想法都寫在了臉上。如果她站得足夠近,她可能會再打他一巴掌。她把斗篷的布料在鼻子上壓得更緊,用刀割開村裡婦女縫好的縫,把法羅德塞進毯子里她看到兩天大的屍體皺起了臉,這讓塞爾溫想到比她好。然後她拿起懸垂的手臂,將它交叉在法羅德的胸前,就好像她也相信禮節一樣。「屍體變得僵硬,」她告訴塞爾溫。她扭動鬆動的手臂。「然後他們又放鬆了。這裡沒有什麼可擔心的,只是再過一天身體就會開始漏水,到那時我們就想離開了。」
除了,塞爾溫嬌氣地想,她似乎比任何人對屍體都有更多的經驗。
她俯身剪下法羅德的一縷淺棕色頭髮,然後用背包里的另一塊未漂白的羊毛布把它包起來。說完,她小心翼翼地把毯子蓋回法羅德的身下,就像母親給熟睡的孩子蓋被子一樣。
「我在這裡完蛋了,」她告訴塞爾溫,「除非你想偷一些刀具、戒指或這些人陪葬的其他物品。」
「不,」塞爾溫熱情地向她保證。但隨後,他第一次想到,也許並非她所有的建議都值得認真對待。「不,」他更加平靜地重複道。
她確實笑了。
「來。」她把燈從頭頂一掌寬的地方掃開,讓它再次落在她的手掌上。「你對我的服務現在開始了。你將從背著我的背包開始。」
「埃爾斯威斯,」他喊道。考慮到他們年齡的巨大差異,考慮到她擁有的權力,這似乎過於熟悉了。但他不確定如何稱呼女巫。顯然不是我的女士。你的不潔?但她給了埃爾斯威斯這個名字,不管那是否真的是她的名字。
她轉過身看著他,臉上的表情似乎並沒有因為他的熟悉而惱火,而是警告說她已經準備好——並且願意嚴厲地對待——他可能策劃的任何胡說八道。
他說話很快。「我很擔心我的家人。」
她環顧墓穴四周。「他們在嗎?」但她的語氣充滿了懷疑。
「不,」他急忙說,在她對他說的任何話變得過於不信任之前。「但他們知道我被安排在這裡。」
埃爾斯威斯顯然沒有看出其中的聯繫。她示意他繼續說下去,用手示意那光跟著,看著讓人頭暈目眩。
「他們不會意識到你已經……」他猶豫了一下,然後說,「獲救了,」她哼了一聲。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們不會知道你救了我。」他迷迷糊糊地走開了,心神不寧。
「那他們一年後會有一個驚喜,不是嗎?」她說的語氣暗示她並不完全相信會是這樣。
塞爾溫說話很快,因為她已經開始轉身。「但是我的父親……我擔心我的父親。擔心他可能會做出倉促而愚蠢的事情。他可能會試圖親自營救我,或者去追捕鮑登,他判了我這樣的命運。然後他們可能會這樣做對他也一樣,或者乾脆殺了他。」
她茫然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