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是誰彈我

13 是誰彈我

林鱗游正與張賁圍爐煮酒,等著楊放買肉菜回來。

那隻狸花貓眯著眼蜷縮在炭爐旁,像只圓滾滾的球。

「二哥,二哥,你被人彈了!」楊放提著酒肉,一進門就大聲嚷嚷。

「啥?二弟被人彈了?」張賁伸直脖子問。

「次奧!是誰彈我?」林鱗游心想自己已經夠低調了,「來來,三弟,坐下,把肉下鍋,邊吃邊說。」

「禮科給事中,夏堤,」楊放拉開圈椅,「彈劾你在教坊司鬧事。不過他彈完你,我就派人去查他的底了。這傢伙是洪武三十四年(建文三年)進士,二哥,你猜他為何彈劾你?」

「不是因為我在教坊司鬧事么?」

楊放搖搖頭,笑道:「在你之前,經常光顧教坊司余姑娘的,便是此人……紅顏禍水啊二哥!」

「這狗東西!」林鱗游罵了一句,心想品味倒與老子相同。

「不過你也不用太擔心。」楊放說,「皇上只讓這個夏堤和紀指揮一同調查你,紀指揮方面甭管,肯定向著咱自己人,找個時間去給他送個禮啥的便好說。何況還有工部徐侍郎幫你說話呢!……哎,可惜的是,皇上說了個功過相抵,本來你有機會升百戶的,現在只怕沒戲了……」

「沒事。」林鱗游這個總旗做得很滿足,對下威風凜凜,對上也不至於太高調招搖,「倒是三弟,你這個小旗得往上爬一爬了。上次給你那些私鹽販子,你沒去抓?」

「二哥,看你說的,我不成天跟你們一起忙著教坊司的案子,哪有功夫去抓?」

張賁說:「凈胡咧咧,你成天跟女捕頭混在一塊,可別扯上我們!你也知道紅顏禍水?」

「大哥,你這話說的……」楊放說,「我和任捕頭在一塊,不也是為了辦案嘛!」

「說到案子……上頭髮話了,讓咱仨全權督辦此案。」張賁說:「最近你最好少跟那女捕頭來往,更不要讓她參與到案件中來,不單是因為上頭的命令,更是為了你倆自身好,若是讓任捕頭的對頭找到機會,彈劾她個私調錦衣官校的僭越之罪,你倆就都玩完,說不定還要牽連我和二弟。」

楊放連連搖頭,「大哥所言極是,我會注意的。」

「上頭讓咱仨督辦此案?」林鱗游也是剛剛得知。

「是啊!這不想著等三弟回來再一塊跟你們說的嘛!」張賁說,「你以為我們之前做的事,能逃過他們的眼睛?」

「也好,名正言順,辦起來也穩當些。」林鱗遊說,「不然多少有點提心弔膽如履薄冰。」

「大哥,說起來,我倒忘了問你,那倆人已經死了,他們身上究竟有什麼秘密,大哥你還沒告訴我們呢!」

「誰?哪倆人?什麼秘密?」張賁裝起來了。

「就是你讓我們監視的那倆人啊!現在他們已經死了。」楊放說,「只是我一直好奇,條條道路通羅馬,這裡的羅馬是什麼意思?是否跟教坊司案有關呢?」

張賁不看楊放,卻有意無意地看了一眼林鱗游,說:「羅馬,就是騾子和馬唄!還能有啥意思?條條大路通羅馬,就是說騎著騾子和馬,行路就會很通暢。」

「哦,是這意思……」楊放將信將疑地點點頭,「那廠公呢?他們為啥說我們錦衣衛是廠公的狗?」

「廠公……應該是個人名。」張賁開始扯淡了,「具體我也不知,我想,定然是那倆人與錦衣衛有仇,所以出口污衊。」

「死有餘辜……那我覺得應該查查廠公這個人。」楊放一拍圈椅扶手,「說不定,咱們錦衣衛當中,真有人做了他的狗。」

「嗯,三弟,你去查吧!」林鱗游察覺到了張賁的眼神,卻故意不往他那邊看,只是盯著鍋里的肉。

這次煮的是鹿肉。

隨著鍋中滾水沸騰,肉香四溢,那狸花貓睜開眯著的眼睛,喵喵叫著,顯然是饞了。

「我說,這饞貓便是你和任捕頭的定情信物么?」張賁笑問楊放。

楊放臉「騰」一下紅了:「說什麼呢大哥,我和她,只是普通朋友,平時就是案件上的交流而已。」

「哦,沒有深入交流?」林鱗游也逗他。

張賁說:「二弟,他倆要是成了,你可是大媒人,少不了問三弟討要個紅喜袋的。」

三人說笑一回,喝酒吃肉,酒肉漸凈,話題又慢慢回到了案子上來。

「這次點名要咱仨來查,可不像之前那樣隨心所欲,想查就查,想放棄就放棄。」張賁說,「有壓力了啊!」

「什麼期限?」楊放問。

「年前。」

「年前?這也沒幾天了啊!」楊放大驚,掰起手指頭,「一、二……這滿打滿算也就半個多月!哎,只怕今年不能回家過年了……」

張賁說:「你還想著過年?能把案子破了把腦袋保住就不錯了。」

幾人臉色都冷峻起來。

「你們對這案子,有什麼看法?」林鱗游問,「但凡殺人犯罪,定然是有動機的,我們現在,連兇手的動機是什麼都不知道。」

「若說是仇殺,他豈能有這麼多仇人?」楊放思索著。

「若是劫財,這些狎客都是窮光蛋,走出教坊司兜里能還剩倆子兒都算好的了。」張賁說,「而且卷宗上也記錄了,並無財物丟失跡象。」

「可以有這麼多仇人!」林鱗游想起了上次用八極拳揍的那十一個狎客,果斷地說,「應該是仇殺,但是兇案只在南市樓發生,說明兇手並不是對所有的狎客都有仇恨,而是只對南市樓的狎客有仇恨。」

「仇從何來?」張賁問。

「死的狎客,都是些民戶匠戶,他們行事粗魯,所狎粉頭皆為教坊司最低等,也是最苦難者……在教坊司,不堪受辱而自盡的,也多是此類人,有沒有一種可能,兇手殺了那麼多狎客,就是為了給她們報仇?」

「有可能。」楊放點點頭,「那也就是說,兇手跟南市樓的這些粉頭曾有過交集?甚至,關係親密!」

「跟教坊司粉頭有交集的人多了,你我都跟她們有過交流啊!」張賁說。

「但是跟你我有交集的粉頭,最次也是幺二。」林鱗遊說,「範圍已經縮小了。跟南市樓底層粉頭有交集的,要麼是生活在南市樓附近的軍匠民戶,要麼……他就生活中南市樓中!」

「你是說,那些龜公茶壺之流?」

「是,很有道理。」張賁點點頭,「但是也沒法查,總不能把所有的軍匠民戶都拉出來審一遍吧?龜公茶壺倒是好查……」

「所以我決定,明天夜裡,去南市樓,搞一個犯罪現場模擬。」林鱗游道。

「犯罪現場模擬?」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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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魚過肩錦衣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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