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黃家後人

16 黃家後人

武官:「彥澤,殺了這麼多人,也殺夠了吧?這口氣,還沒出盡嗎?莫忘記我們真正的仇人是誰!」

名為田彥澤的少年,看模樣也就十三四歲的年紀,眉宇間卻滿是他這個年紀不該有的剛毅與冷酷:「我每晚一閉眼,就是我娘和姑姑的慘狀,我睡不著,睡不著的時候,我就想殺人!何況那些畜生,我還沒殺絕!只要還活著一個,這仇就不能算報!」

武官:「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你切記,要以大局為重,你娘和你姑姑的仇要報,難道你爹的仇就不報了嗎?錦衣衛已經在查你了。這段時間,你最好停手,餘下的事,我會安排人處理……阿演!」

一個滿臉絡腮鬍肌肉虯結的壯漢從門外走進來,躬身行禮道:「都督!」

「你今晚就護送彥澤離開,去蘇州府。」武官說著,看向少年。

田彥澤:「突然離開,豈不是更遭人懷疑?」

「叫你走你就走,哪那麼多廢話?」蔣阿演道,「都督自己都夠麻煩的了,還要替你擦屁股!」

「你這叫什麼話?!」田彥澤睜眼怒視著蔣阿演。

武官揮揮手示意兩人別吵,看向少年:「你也好久沒有回去見見你那幾位兄長了……先在崑山待一段時間,等年前的風聲過了,你就回來。」

「都督有什麼麻煩?」

「你幫不上忙的!」蔣阿演大聲說。

相比之下,這位都督的脾氣似乎就好了很多:「沒什麼,就是有幾個尚書和科道官一起上書彈劾我和阿兄……所以我讓你這段時間收斂一些,不能因小失大,否則我們多年經營,豈非功虧一簣?」

「好……我聽都督的。」田彥澤見狀,也不好多說什麼。

……

回到寓所,張賁就迫不及待地問起林鱗游:「怎麼樣,有線索沒有?」

「大哥,你不要總是這麼猴急嘛!」林鱗遊說,「你總得容我梳理一番的……何況,我還得問問你們的感受先!」

「什麼感受?我的感受就是立刻跳進浴桶里洗個熱水澡先!」楊放不忿道,「話說大哥,咱們啥時候湊錢招個侍女回來,大冬天洗澡啥的也好有人給我們放個水搓個背啥的啊!」

「呵!你還想要侍女?」張賁道,「就你每個月一百升祿米三兩不到的薪俸,上哪找那麼便宜的侍女給你?」

「所以我說湊錢嘛!」

「你二哥肯定不會出這個錢的啊!」張賁說,「人家教坊司才是家!有餘姑娘給他搓背……不光搓背哦!」

楊放點點頭:「二哥有錢,二哥花在教坊司的銀子,估計都夠咱招兩個侍女了。」

「不然你以為他為何對這案子這麼上心?可不得在粉頭們面前表現一番。」

「胡說啥呢?我對案子這麼上心,不也是為了讓咱仨能過個好年嘛!」林鱗游道。

「是是……對了感受是吧?我說說我的感受。」張賁說,「我現在覺得,肯定是仇殺無疑了!我當時,想起余姑娘被這小子揍的那梨花帶雨的模樣,恨不得真的一刀將他殺了!」

「哦,怪不得你要打他一頓。」林鱗游點點頭,「前幾日,我托工部徐侍郎去禮部查了,南市樓之前自盡的那兩位粉頭,一位姓許,一位姓黃,都是黃家的人。」

「果然是朝中有人好辦事啊!」

「哪個黃家?」

「黃子澄。」

黃子澄,惠帝時翰林學士,與同時期的兵部尚書齊泰同參國政,力主伐燕。削藩的建議就是他倆提出的。舉薦李景隆接替耿炳文討伐燕王的,也是他。

南京城破之後,黃子澄被殺,株連九族,女眷則全被充入教坊司。

許氏,是黃子澄妻;黃氏,是黃子澄的妹妹。

這兩人真的很慘,幾乎每天要遭受二十多人「圍殲」,「殲」后所生的孩子,竟然繼續充妓!

簡直慘無人道!慘絕人寰!

張賁楊放也都露出了震驚的表情。

「是仇殺無疑了!血海深仇啊!」楊放說。

「那麼,誰會替他們復仇呢?」張賁問,「據我所知,他九族被夷,連外親四百多人也全都充了軍。」

黃子澄啊黃子澄,當年讀史,並沒有十分留意你,是我的錯啊!林鱗游在腦海中搜遍了看過的史書,卻是毫無有用的線索。

「我想問問三弟,在咱大明朝,株連九族,有沒有逃脫的可能?」

楊放有些疑惑他為何不問張賁,想了想說:「我覺得,絕無可能,並無先例。」

「總之這案子,牽涉到了建文餘黨。」林鱗遊說,「案子能破,你我升官發財;案子不破……就只能找個替死鬼了。」

「你好毒啊二弟。」張賁說,「咋跟我想法一樣呢?」

「三弟,快去洗澡吧!」林鱗遊說,「我也再想想有無破綻,你們也都想想。」

……

案子,是不複雜的,百分之九十是仇殺案。

動機也明了了,要破,不難。

林鱗游閉著眼躺在床上,頭枕雙臂,回想著剛才的「犯罪現場模擬」,腦海中一幅幅畫面逐一閃過:

被毒打凌虐的教坊司粉頭,尖叫著痛哭流涕,苦苦哀求……

嬉笑著掏出一瓶瓶藥物的狎客們,像圍觀受傷的小動物一樣圍著女人,伸出利爪瘋狂撕扯她們的衣裳……

雙拳緊握,牙關緊咬!胸腔,是熊熊的無名業火!

——此時暗處有一雙眼睛,從容、麻木、冷酷,將這一切盡收眼底;忽然又爆燃起熊熊的怒火,目眥欲裂,將一群狎客們盡數吞噬!

眼睛?眼睛!

林鱗游想起了背後的那雙眼睛!

他是誰?

黃家後人么?

狼人殺的遊戲又開始了,這一次,他在暗處,我在明處……

……

清晨,禮科給事中夏堤從床上醒來,只覺渾身酸痛,身上像壓了千斤巨石,腦袋更是昏沉沉的,昨晚的事一點兒都不記得了。

「我這是……斷片了?這古人的酒,後勁本不大的啊?」夏堤想抬手摸一摸腦袋,卻感覺有重物壓著一陣酸麻怎麼也抬不起來。

他一抬脖子,這才發現身上壓著一個近兩百斤的胖姑娘,還轟轟打著呼嚕,嘴角淌下的口水濕了一大片被子。

「次奧!」夏堤用勁將胖姑娘推開,連滾帶爬地從被窩裡逃出來。

胖姑娘揉揉惺忪的眼睛,打著呵欠:「公子……你醒了?」

「你……你誰啊你!?」夏堤跳著腳往下身套皮褌。

「公子,你難道忘記昨晚的瘋狂了嗎?」

夏堤:「……」

「喲!大人您醒了啊!怎麼不多歇一會兒呢!」孫姑姑揮舞著帕子邁著三寸老金蓮推門進來,「我這就吩咐下人給你打水來,好洗把臉。」

「這到底怎麼回事?」夏堤指著胖姑娘,怒不可遏地盯著孫姑姑。

「大人真是好福氣啊!」孫姑姑笑道,「我們的吳姑娘,可還是處子之身哪!」

「嘛的!是誰?是誰!」夏堤近乎咆哮,「是誰叫她上來的?」

看他這樣子,孫姑姑不由的都有些害怕了:「呃……昨晚,大人您喝多了……是您的那位朋友,出了銀子,特地挑了吳姑娘來服侍您的。」

朋友?

「對……就,胖胖的那位,總是跟林總旗一塊兒來玩的。」

「……」

「張賁!你特么給老子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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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魚過肩錦衣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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