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刁民
三名官員圍在一起看了半天也沒看明白圖紙的意圖。
「這是河流圖紙吧?」其中一名官員看向另一人問道。
「范侍郎,這是河流堤壩圖紙,不過奇怪的事這堤壩的形狀和這些星辰圖案是何意在下也不清楚。」
「冬官侍郎王進你也不清楚畫的什麼?」武后質問道。
白髮老者點著頭行禮道,「太後殿下,老朽活了大半輩子也沒見過此等奇怪堤壩。」
武後點了點頭,「傳上諫人進殿。」
三名官員面面相覷,只能站在原地等著,並且裝作研究圖的模樣。
他們心裡大概知道,這是有人亂畫的圖紙在忽悠武后,想從這裡獲得官職賞賜,有一場好戲要看嘍。
過了一會兒,一名灰頭土臉的男子抱這個木箱子來到大殿內。
他放下箱子朝著大殿四周看了看,滿眼欣喜,被金碧輝煌的大殿迷了眼。
「見了太後殿下還不快行禮!」
「草民,鄭道參見太後殿下。」
武后倒也不生氣,便直接問道:「這上諫書信中的圖紙是你畫的?」
「是的,嗯,也不是。」
范侍郎直接質問道:「是,還是不是?」
「我也是看了其他人畫的然後改了一下…」
武后臉色瞬間嚴肅起來,「我最痛恨抄襲之事,鄭道,你名字起的挺好,怎麼走的是歪道?」
鄭道立馬慌了神,「太後殿下我沒有抄襲…我…哎!」隨後慌張打開木箱,「這是我最近做的沙盤…」
鄭道從裡面拿出兩個陶瓷盆,裡面雕刻著惟妙惟肖的河流堤壩。
三名官員圍了過來,臉上帶著欣賞的態度。
范履冰眨了眨眼睛,「哎呀呀,真是精美啊!」
工部侍郎王進認可的點了點頭,詢問道:「這河堤這是你做的?」
鄭道嘿嘿一笑頻頻點頭,有些不知所措。
「讓幾位大人見笑了,這確實是草民做的。」
武后遙望過去,「說說這些是做什麼用的。」
鄭道用衣襟擦了擦雙手,走到盆前指著其中一個介紹道:「這個是咱們洛河上游的一處堤壩,前幾年澇災過後重新修建的樣子,旁邊這個是用我的方法修建的河堤。」
王進彎著腰用手指摸著沙盤上的堤壩,「石頭?而且這形狀的石頭如何固定啊?水一衝不就散了嗎?日積月累后石頭沖入河道不是更加堵塞嗎?」
鄭道被接二連三的問題問蒙了,一時間語塞楞在原地。
「哎,我也不知道咋說,各位大人看就是了。」
幾人被鄭道驅散開來,特意讓台上的武后能夠看清楚,鄭道又把兩個沙盤搬近了一些。
這時候兩旁的侍衛進入戰備狀態。
武后揮了揮手他們才往後退了幾步。
鄭道擦了擦額頭的汗珠,從腰間拿下水袋。
「這個就比做那洪水,我先沖刷咱們現在的河堤。」
鄭道對準沙盤裡的河道,用力擠出水,水袋裡的水噴射而出。
可是一袋子水沖完了沙盤還是完好無損,只有少部分細小裂痕。
鄭道慢慢抬起頭看向武后頓時慌了神,自己趕工太急沒檢查一遍就端了上來。
「太後殿下,水不夠。」
武后板著臉,「來人,取水來,要是你搞不出名堂來,今天用的水,你全喝了。」
過了一會,兩名侍衛抬上來一大缸水。
鄭道把水袋灌滿又開始刺水起來。
站在一旁的官員像看死人的一樣看著鄭道。
在皇宮大殿玩水的古往今來也就這一人,搞不好他們還能因為此事載入史冊呢。
「裂了!裂了!太後殿下您看!」鄭道突然喊叫一聲,端著沙盤往武後面前湊。
武后定睛一看,河堤被沖誇,河堤兩岸都被水淹沒。
「然後呢?」
鄭道組織了語言緩緩說道:「這個修的河堤頂多經歷幾次洪水就會垮掉,據我所知,大概每三年就要修繕一次。」
「王進,他說的對嗎?」武后問道。
王進點了點頭,「確實如此,太後殿下。」轉臉看向鄭道便問,「你也是干過這個?」
鄭道撓了撓頭,「小的見過大人幾次面,只是每次都灰頭土臉的,您不認識也是正常。」
王進指著另一個沙盤,「你這個東西小了做確實能行,可是要是洛河的堤壩那可就不行嘍,耗費工時不說,石頭堆在一起,根本沒法固定,河水侵襲后,澇災會更嚴重。」
「哎!大人,您真說對了,我一開始也覺得這法子不行,可是我最近發現了一件新東西。」
「新東西?」
鄭道拿起沙盤,直接往水缸里丟去,如此反覆數十會,然後撈出來。
「諸位請看,完好無損!」他舉起然後狠狠的摔在地上,只聽見砰的一聲,沙盤竟然完好無損。
「一塊石頭,你再怎麼摔,當然不會爛了。」范履冰吐槽道。
鄭道從懷裡拿出一個布袋,展示給眾人看。
所有人看向他布袋裡的灰色泥土極為不解。
「這個叫水泥,他可以融合沙石,大石塊,讓他們連接成一個整體,就算浪再大,也不會被沖爛。
而且有了這些咱們在雨季來臨前挖一個大坑,用水泥混合做一個人造蓄水池,不僅可以防止澇災,等到乾旱時節還可以用作灌溉!」鄭道慷慨激昂的介紹著。
武后和三位官員臉上陰晴不定。
「此物當真如此神奇?」武后問道。
「太後殿下,此物可以讓石頭混為一個整體,就算拿來修路,那也是平整無比,並且寸草也別想長在上面啊!」
武后雖然不理解,可是剛剛的實驗確實能夠證明他沒有說謊,但是也不排除其誇大其詞。
「荒謬!鄭道,我問你這水泥是從何而來?」王進質問道。
鄭道一股腦將製造方法說了出來。
「如此多的工序,那要多少成本啊!把石頭磨碎,然後再拿去建造石頭,為什麼不直接用石頭呢?」
范履冰也跟著說道:「王侍郎說的沒錯,本末倒置的事根本就是兒戲!」
一直沉默的戶部侍郎突然說道:「太後殿下,要是按照這個工序來修建堤壩,那修建成本將漲數倍還多啊!」
談到花錢的事,武后又犯了愁,每年治理洛水的錢都高達幾十萬兩白銀,要是修建水泥的,那就是直接變成了一百多萬兩白銀,這是一場豪賭啊。
歸根結底還是國庫錢銀不夠,這兩年修建明堂已經超出了預算。
鄭道聽到這話瞬間著急起來,「不是這樣的,只要修建水泥堤壩,以後十年都不用再治理,按照洛水往年的水量來看,二十年也有可能啊!」
鄭道內心慌張無比,對自己說的話立馬就後悔了,真如他弟所說,這些個官員只想著自己的利益,一勞永逸這個詞就是在割他們的肉啊!
他思緒飛快的轉動著。
武后聽完態度漠然,「本末倒置之事本就勞民傷財,鄭道,念你無知,就不懲罰你,退下吧。」
「太後殿下!我不退!」
身邊的人難以置信的看著面前的鄭道,心中想著,這刁民是活膩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