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達者為師
李當戶雙腳不丁不八，標槍一樣站著。
他的手裡拿著一柄奇怪的弓，弓弦繞過兩個滑輪才連接到弓背上。
在他的身邊放著兩壺箭！
李當戶深吸一口氣，抽箭、搭弓、放箭一氣呵成。
他不斷重複著這一連串的動作，箭矢連珠炮似的發射。前邊的箭矢還飛行在空中，後面的箭矢已經發射。
最快的時候，甚至空中有三枚箭矢飛向作為靶子的稻草人。
也就是盞茶時間，兩壺箭射得一枝不剩，空留烈日下的兩個空蕩蕩的箭壺。
再看百步外的箭靶，早已經被射得跟刺蝟一樣。
「怎樣？」袁昊笑著走過來，一副牛B颯颯的模樣。
「剛開始的時候，我還覺得這弓這麼軟能不能射到百步外。
射出去才感覺到，箭矢的勁力居然與我的長弓不相上下。
不過勁力上來說，比我父親的黃楊大弓還是要差了一些。」
提起父親的黃楊大弓，李當戶心裡充滿了驕傲。李廣擅射，這是全大漢都知道的事情。
李廣射石的故事，更是傳出了八百個版本。每一個版本，都將飛將軍誇讚得神勇無比。
正沉浸在父親榮光之中的李當戶，腦袋被人抽了一巴掌。
惱怒的李當戶正要還手，看到打他的人時，立刻縮脖子弓背彎腰裝鵪鶉。
「哼！你父親的黃羊大弓，乃是巧匠三年製成的強弓。
昊哥兒這弓前後用時不過兩個時辰！
你父親那黃楊大弓，別說在北地邊陲，就算滿是熊羆之士的未央宮衛里，又有幾個拉得開？
昊哥兒這張弓，雖然有五石弓的威力。但拉力卻小得出奇，能開三石弓的力氣就能拉得開。
我來問你，你父親用黃楊大弓可以連開幾次？
射完這兩壺箭矢，又得休息多長時間？
哼！」申屠嘉伸出爪子，又給了李當戶一下。
李當戶無奈的揉著腦袋，咧嘴傻笑。
「這東西的確不錯！」申屠嘉說著手也不閑著，地上一枝箭矢也不知道怎麼就到了他手裡。
待袁昊看清楚的時候，箭矢已經如流星一般射了出去正中稻草人面門。
「老夫年青時也開得五石弓，可還是拉不開李廣的黃楊大弓。」
申屠嘉的眼神有些悠遠，似乎在憶往昔崢嶸歲月。
「這東西，匠做監會大批製造。你將圖紙畫在絹帛上，就把它忘了吧。
匠做監製造是一回事，你製造又是另外一回事，懂么？」申屠嘉拍了拍袁昊的肩膀，諄諄教導！
「諾！多謝申老您提點。」
「小子，審時度勢可以讓一個人活得長久。
人活七十古來稀，老夫今年六十有九。如今每餐還能吃一角酒，食一盂肉。、
估計熬到古稀之年沒什麼難度！
活了一把年紀，也就悟出審時度勢這四個字。今日贈予你，希望你到了古稀之年，也能夠傳給你的後輩兒郎們！」
申屠嘉，好人吶！
教育人之餘，還不忘顯擺一下飯桶的本質。
「小子受教！」袁昊深施一禮，表示感謝。
「哈哈哈，聰慧的小子。
有你這份機靈，還有這獻策獻技的功勞。
區區一所學校算得了什麼，老夫可以保你在長安橫著走。
若是誰敢欺負你，老夫會讓他生死兩難。」
「多謝申老！」
「哈哈哈，小子，老夫複姓申屠。若是尊諱，也得稱一聲申屠老。」
「哦，小子失禮！多謝申屠老！」袁昊躬身受教。
「小子，可算是找到你了。仗著一顆七竅玲瓏心，出這樣刁鑽的題目。
將一滿桶水看作『一』。注水每時辰注全池的一半，放水時辰放全池的三成三……
如此計算下來，果然需要三個時辰。
呵呵！老夫一時懵住，居然著了你的道。
好個心思靈敏的娃娃！
說，你師承何人？」
胳膊被錢之遜一把抓住！
袁昊趕忙施禮！
大漢算學水平不咋地，但小學生都難不住的問題，用來難為算學宗師還是差了點兒。
錢之遜剛剛一時被懵住，沒辦法題型不熟。老先生研究算學研究一輩子，也沒遇見過瘋狂水池管理員這樣的問題。
現在回過味兒來立刻來找袁昊算賬。
「錢師，這小子不過就是機靈了些。
剛剛你出醜也是因為學問不及人，何必如此對待一位聰慧的後生晚輩？」
申屠嘉笑吟吟的站在袁昊身邊。
很明顯，老申屠的屁股已經坐到了袁昊這邊。
「錢師，請了！」袁昊抽回了胳膊，從口袋裡面摸出一塊滑石來。
走到石板跟前，開始在石板上勾勾畫畫。
申屠嘉看著袁昊畫出的直線斜線，眼睛看出蚊香圈兒了，也沒看懂到底是個啥。
「小昊又出難題，這一次……」李當戶還沒說完，腦袋上又挨了一爪子。
「哼！這是學問的比拼，你小子大字不識一籮筐，懂個什麼！」申屠嘉鼻子裡面哼了一聲，繼續在一邊認真看，雖然他也看不出個啥來。
「商高圖，你居然會商高圖……
不對，你這裡又不對了。你這是……！」
他們兩個看不明白，錢之遜的眼睛卻瞪得比牛蛋還要大。嘴裡猶自喃喃自語個不停！
勾勾畫畫了好一會兒，袁昊才拍拍手笑著看向已經看得瘋魔的錢之遜：「
錢師請了！小子剛剛無狀，衝撞了老先生。
現在就以這勾股擴方圖和勾股圓方圖相贈，希望老先生不吝賜教。」
袁昊說完對著錢之遜拱了拱手，轉身便走。
錢之遜撲到石板前，手哆哆嗦嗦的想去摸石板上的條條畫線卻又不敢，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把滑石痕迹擦掉了。
「勾股擴方圖，勾股方圓圖……！商高圖居然能這樣解，這樣解……！
哈哈哈，吾輩入道如此，此生何求，此生何憾！」
老傢伙一會兒哭一會兒笑，雞爪子一樣的手緊緊攥著拳頭，抽筋一樣揮舞。
「我操！昊哥兒把老傢伙畫瘋了！」話一出口，李當戶就感覺不妙。
手護在腦袋上！
只是略微慢了一丟丟，申屠嘉的爪子還是落在了他的腦袋上。
「蠢貨，還不趕緊按住他。
若是真出了事情，算宗絕對饒不了小昊！」
「哦，諾！」李當戶猛然醒悟過來。
宗門老大被袁昊弄瘋了，這個仇可就結的大了。
算宗雖然比不得儒學，但宗門實力卻非常強大。
全大漢的主簿，全大漢的賬房先生都出自算宗。也就是說，全大漢的錢糧都歸算宗的人在管理。
這股勢力說大不大，但絕對不能忽視。若是這幫財神爺鐵了心與袁昊為敵，那袁昊的麻煩就大了。
力大如牛的李當戶，本還想著小用些力氣，免得傷了老先生。
卻不料想，錢之遜瘦弱的身子居然能夠爆發出磅礴的力量，一把將李當戶推開。
三兩步竄到袁昊跟前，二話不說俯身便拜了下去。
「這……」不但袁昊懵逼，申屠嘉和李當戶也全都懵逼。
「學海無涯達者為師！
袁師，請受後學末進錢之遜一拜。」說完，納頭便拜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