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這個任務有點兒難

在停車棚停好小電驢，王衍走進了簡直一比一復刻了央視褲衩大廈的辦公大樓，這是這棟大樓整體呈黑色，是由地獄岩建造而成，看上去詭異萬分。

不過好消息是不會被人告抄襲了。

剛一回到辦公室，就有好幾個銅牌組的同事迎了上來。

「牛啊衍哥！那麼難的任務你都搞定了！」

「是啊，那任務雖然級別不高，但因為同時有兩個互相對立的執念所以幾乎沒辦法完成。」

「嗐，金牌調解員覺得獎金太少，咱們銅牌調解員又搞不定，甚至銀牌調解員也很難做到兩全其美。」

「那不還是被衍哥輕鬆拿下！我剛才回來路過無常司的時候那些黑白無常都在討論這事兒呢！他們說以前還有沒有過任務百分百完成的調解員呢，雖然衍哥現在才銅牌，但恐怕會是咱們陰司幾千年來晉陞最快的銅牌調解員！前途不可限量！」

王衍泡了杯陰司特供的黃泉引路茶，吹了吹上面的熱氣抿了一口，這才道：「過了過了，哪有那麼誇張。只是因為這任務給的獎金不高所以大家懶得去做罷了。」

王念塵在旁邊繼續替王衍吹噓，「衍哥太謙虛了，我來地府三百多年，當上陰司調解員也有小百年了，至今不還是銅牌嘛。反正我是沒見過比衍哥你更猛的了。」

王衍無奈，「捧殺我是不是？別鬧，我只是運氣好罷了。」

又有幾個襯衫外面套著古裝的調解員調笑，「小王，過分的謙虛可就是虛偽了啊，過些日子你銀牌了別忘了請客。」

「一定一定。」

他們這科室除了幾個熬工齡上去的銀牌調解員之外都是銅牌調解員。

而那幾個銀牌調解員對大家的態度也跟過去差不多。

但王衍知道這只是表象，其實他們科室的同事人都不錯，但朋友起飛換誰都會心裡不爽，這是人之本性，哪怕變成鬼也一樣。

王念塵的吹捧雖然大夥還在附和，但明顯態度已經冷淡了不少。

不過王衍對這些都不感興趣，上輩子他苦逼了快三十年，結果最後死於非命，下輩子他不說大富大貴，但一定要壽終正寢活的痛快！

所以他需要積攢大量陰德定製個好的輪迴轉世，因此也顧不得什麼韜光養晦了。

正閑聊的時候又有人問道：「咱們科長人呢？」

他們科長叫許七夜，名字聽著很武俠，但實際上是個地中海啤酒肚中年油膩大爺。

平時許科長都在辦公室里跟大家聊天打屁，可今天卻不在這兒。

「應該在開會吧，咱們新局長剛來三個月，聽說一直在下面調研，最近才正式接管工作。」

有同事聳聳肩，「不過恐怕她不太好過哦，老局長升職之後把骨幹基本上都帶走了，現在留下的要麼是摸魚的要麼就是站在王副局那邊的，她現在手裡都沒人可用。」

有鬼接道：「王副局說來也是搞笑，他擅長鑽營跟拉幫結派，本以為老局長走了之後他能頂上去，結果沒想到上面空降來個新局長，這下他不搞事才怪。」

王衍笑笑，「上面大人物的勾心鬥角反正都跟咱們小調解員沒關係，咱們幹活就完事兒了。」

「說的也是。」

幾人繼續閑聊著的工夫，忽然就有一隻面色青黑還沒了下巴的鬼推門飄了進來。

「哪個叫王衍。」

王衍眉頭微挑，「我就是，怎麼了。」

這隻鬼叫陳狗剩，是八十年前成為調解員的，現在已經是金牌調解員了，不過他是隔壁科室的。

王衍聽說他過去也挺和氣的，只是成為金牌調解員之後態度就不同了。

「你就是那個百分百任務完成率的？」他上下打量著王衍。

王衍忽然滿臉不好意思撓著後腦勺傻笑，「只是僥倖罷了。」

「你明白就好。」陳狗剩輕蔑道：「從銀牌開始，任務難度就再不相同了。銅牌階段任務完成率百分百並非什麼難事，你有自知之明再好不過。」

王衍大喜，熱情道：「狗哥你說的對！謝謝你提醒我！外面都說晉陞金牌調解員之後輕蔑看不起別人，但我就知道你是個好人！要不然也不會特意來提醒我銀牌之後的任務難度會提升！世上果然還是好鬼多啊！」

「啊？」陳狗剩被他給整不會了。

你清醒一點！我是來找你麻煩的！

「你是不是理解錯了我的意思？」

「是啊衍哥，我覺得你可能理解錯了。」雖然大夥都討厭陳狗剩，但其他科員也不想出頭得罪他，但王念塵卻堅持替王衍出頭，「咱們金牌調解員大人可不是來提醒你的。」

「不，你錯了。」王衍表情嚴肅，「你們其實都誤會狗哥了。」

他攬住陳狗剩的肩膀滿臉真誠，「狗哥只是外冷內熱，他不擅長與人交際，也不屑回應，所以過去才時常被誤會。

「但他寧肯被誤解也會來提醒我下個任務難度會提升要我注意安全，他只是不擅長表達情感而已。」

看著其他敢怒不敢言的同事，還有滿臉真誠的王衍，陳狗剩瞠目結舌無言以對。

「我...我...你......」

明明已經習慣了，明明也認為自己早就已經跟他們不是同一個世界的鬼。

可為什麼看到其他人敢怒不敢言但是王衍真誠的目光，會覺得心裡......陳狗剩！你真該死啊！

他一咬牙，把一個東西塞進王衍懷裡便掩面而走，到了門口他才回頭怒道：「別以為奉承我就算了！我倒要看看你憑什麼能拿到那個上面極其重視的任務！」

說罷他落荒而逃。

有同事開口就罵，「什麼東西！裝什麼大尾巴狼呢！」

王衍翻了個白眼，剛才人家在的時候你怎麼不說。

王念塵安慰道：「衍哥，你別在意，他就是嫉妒你任務完成率高罷了。在你之前他是咱們陰司晉陞最快的調解員，他怕被你超過而已。」

王衍又翻了個白眼，人家金牌調解員憑啥嫉妒我個小銅牌？

他跟陳狗剩往日無仇近日無怨的，甚至都不認識。那對方這種對自己帶有敵意與看不起的反應很明顯有其他原因。

他抿了口茶，「你們理解錯了，他只是口嫌體正直而已。要不然他為何特意提醒我下個任務很重要？而且還把這個給我了。」王衍晃了晃手裡剛才陳狗剩塞進來的東西，那是一張銀色的地府銀行的銀行卡，上面印著地藏王菩薩的半身像，左右不過巴掌大小。

「這是......陰司銀行的銀卡？」王念塵大吃一驚，「最少要兩千陰德才能辦的銀卡......陳狗剩居然直接給你了？！」

「所以我說你們都誤會狗哥了。」王衍表情認真，「他真的是好人。」

辦公室里的同事們驚疑不定。

難道......陳狗剩真是個口嫌體正的傢伙？

王衍笑嘻嘻把卡往自己卡上一劃，然後丟給王念塵，「這陰德我留五百，剩下一千五大家拿去分了吧，見者有份啊，就當提前過中元節給大夥發紅包了。」

他這話一出，原本較為冷淡的同事們瞬間熱情了起來。

「這怎麼好意思~」

那你別伸手接啊。

「哎呀，我兒子今年還沒給我燒紙錢，我正發愁下個月去哪兒買陰米呢，謝了啊小王。」

這位倒是不客氣。

「衍哥，我不能要。」

王念塵想拒絕，但王衍擺了擺手，「給你就拿著，咱倆誰跟誰。」

「這......」王念塵咬了咬牙，最後還是接下了陰德。

正聊著的時候科長許七夜就端著保溫杯溜達進來了。

「都嚷嚷什麼呢，在外面都聽得一清二楚。」

見大夥全都笑嘻嘻坐了回去，他才朝王衍招招手，「王衍，來我辦公室一趟。」

看來要說剛才開會的事情了。

王衍朝王念塵他們聳聳肩，然後跟著許七夜進了科長辦公室。

從他手裡接過茶杯去倒滿熱水又放回辦公桌之後，王衍這才坐下問道：「科長，是不是有什麼需要我做的事情？」

許七夜沒接茬，而是重重嘆了口氣，「唉......」

王衍眉頭微挑，「科長你這是怎麼了？」

「多事之秋啊......」

許七夜的地中海晃了晃，「咱們王副局想追求進步，新來的局長又想做事，這下就難辦咯。」

上面的領導就是這樣，總覺得自己帶的團隊應該是鎮山虎、領頭羊、善戰狼，但實際上的團隊則大量充斥著划水魚、牆頭草、儆猴雞、縮頭龜跟退堂鼓。

王衍心頭一動，「科長，到底是什麼任務讓王副局這麼在意？」

「那當然在意了，人家還給局長推薦你去完成這次任務呢。」許七夜繼續搖頭晃腦。

「那不都靠科長的栽培嘛。」王衍笑嘻嘻道：「那咱們是站局長那邊還是王副局那邊？」

結合前面陳狗剩的反應還有同事們的閑聊他差不多算是搞明白了。

王副局本想著自己能接班局長，結果上面空降了個局長。

但王副局搞事讓局長手底下無人可用，現在上面估計派了個不簡單的任務下來，局長現在想把這事兒給做好，但王副局插了一腳推薦了自己。

呵，這是要給局長挖坑啊。

而自己在王副局眼裡只不過是一顆能犧牲的棋子。

這事兒做好了得罪副局，沒做好得罪局長，這下可兩難了。

難怪陳狗剩會來找麻煩。

「先別管站哪一邊了，這任務兇險萬分，你是副局長點名的人選，局長也同意了，現在看是沒辦法推辭。」許七夜繼續囑咐。

王衍不解，「不是，科長，既然這麼重要，那為什麼挑上我一個銅牌調解員？」

「副局長說你為人沉穩，而且任務完成率高。咱局長沒辦法，只能選你，不然可就一個人選都沒了。」

說實話，要不是局長副局長鬥法點名了王衍，許七夜壓根就不想站出來。

反正他都混了幾百年才當上科長，這再往上爬也沒戲，他也不想參與進上面倆尊大佬鬥法里去。

見王衍一言不發，許七夜安慰道：「其實也沒你想的那麼誇張，就是上面一個大佬有個小執念恰好跟咱們小千世界有關聯，所以得咱們這邊陰司派一個得力幹將去解決。

「上面的說法是能不能辦成都可以，沒什麼要求。但咱們分公司又不能真當小事去辦，所以......你懂的。」

王衍點頭，「瞭然。」

上面動動嘴，下面跑斷腿嘛，正常。

「那科長你得先讓我知道是什麼任務，或者是哪位大佬的執念吧。」

「哦，這個自然。」許七夜笑道：「是關羽關雲長。」

王衍掏掏耳朵，「誰？」

許七夜抿了口茶，「三界伏魔大帝神威遠鎮天尊關聖帝君。」

王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