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從公寓兇殺案現場逃離的女人

肖鹿回不了家，可是他所住的公寓裡面卻並沒有安分下來，警察們不停的在里裡外外收集證據，重點集中在一樓和二樓的幾間屋子。

天色漸暗，路上的行人也逐漸稀少，在即將接近半夜12點的時候，警員們終於將所有的屋子都鎖好，帶著搜查到的東西，趕回警局。今晚對他們來說，註定是一個不眠之夜。

大院里一片空寂，中間的柴堆和琴阿姨賣早點用的屋棚都被清理乾淨了，只留下一地的狼藉，還有斑斑點點的血跡。門外警戒線隨風晃動，有個留守的警員坐在側邊，嚴密監視著內外的動靜。

不知道過了多久，這個警員也撤走了，連警戒線都鬆散地垂到了地上，似乎警察們認為公寓樓里不會再發生危險的事情。

但事實真的如此嗎？不，一棟發生過惡性兇殺事件的公寓樓，警察無論如何都不會放心的離開，所以他們一定躲在暗處秘密監視，但這個秘密監視的地點，此刻在公寓樓附近的人就不得而知了。

當一切都安靜下來的時候，時間總是過得特別緩慢，夜半尤其如此，當鐘錶指針接近凌晨3點的時候，公寓樓里終於傳出了動靜，是那個喜歡宅在家裡的女人所住的屋子。

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之後，衛生間里的洗衣機被推開了，下面的瓷磚居然可以向上推起來，而瓷磚底下赫然是個水泥砌成的地洞，只能容得下一個蜷起身體的人。

戴著口罩和寬檐帽的女人從裡面爬出來，頭髮、帽子、口罩，以及衣服褲子上都是泥灰。雙手手心裡還有不少划痕，應該是匆忙藏起來的時候受的傷。

女人的行動很吃力，因為長時間蜷曲，她的腰根本直不起來，雙腳更是麻木到失去知覺，趴在洞口緩了好一會兒，她才爬進浴室裡面。

也不管臟不臟，女人躺在地上，迫不及待翻出藏在懷裡的手機，看了一下電量，幸好，還剩下兩格電，她忍不住在心裡小小的雀躍了一下，然後快速撥出了某個人的電話。

「你……你在哪裡？」女人的聲音顫抖、沙啞。

「……」

「我這邊發生了兇殺案，公寓里死了兩個人，我，我以為自己要倒霉了，所以躲進了事先挖好的地洞里，現在警察大概都離開了，你能不能…來救救我？」

「……」

「不，我不能暴露在別人面前，你知道的，我……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不能…求你了！求求你了！行嗎？！」

「……」

「你說什麼？」

「……」

「警察會發現我藏身的地方？！怎麼可能？！！如果發現的話，他們幹嘛不直接把我抓起來？」

「……」

「不會的！我不相信！反正，反正你快過來救我吧！不要再啰嗦了，快點過來吧！！」

「……」

「……是嗎？你真是個混蛋！！不折不扣的混蛋！！」

女人怒罵著，眼眶含淚，應該是對面的人拒絕了她的要求，她將手機扔到地上，整個人都陷入了慌亂，不停地想著接下來應該怎麼辦？雙手不自覺緊緊捂在口罩上，就連唯一露出來的眼睛都擋住了。

『萬一他說對了，警察真的早就發現了我藏身的地方，在守株待兔，那我，那我出去不就……怎麼辦？怎麼辦呢？！』

女人想要從一片混亂的大腦里搜刮出應對的辦法，可像她現在這種狀態是根本做不到的，所有的努力都只是徒勞，最後，她只能決定試著闖一闖，希望幸運之神能夠眷顧她，讓她平安離開公寓。

無人知曉她為什麼不能被發現？為什麼一定要把臉遮得嚴嚴實實？從她露出的眼睛來看，並不醜陋，也許是臉上有疤？但有疤的人多了去了，至於這個樣子嗎？

另外，大家還記得白天這個女人回家后的奇怪舉動嗎？她把手機連到電腦上，列印出了很多圖片，圖片上都是一具溺亡少女的屍體，警員們發現圖片后，立刻派人出去調查。

反饋回來的結果是：市區內所有大小河道都沒有發生過意外，根本沒有所謂溺亡的少女，為了保險起見，他們還雇傭船工在水草比較多的河道內打撈，還是什麼都沒發現。

所以說，警員們認為溺亡少女的圖片應該是從網上下載的，他們可能覺得住在205室里的宅女精神狀況不太好，所以才會做出奇怪的舉動。

但這隻能算是猜測，205室里得到的線索還是要經過仔細檢驗調查，才能下定論的，尤其是冰箱下面的痕迹，以及從下水道里摳出來的，纏繞著水草的頭髮。

這些東西的檢驗結果等之後的情節再來說明，話語回到正題上，女人的腿酸麻脹痛，一時半會兒根本恢復不過來，所以她像動物一樣緊貼著地面爬出浴室，準備逃走。

目光不斷掃視周圍，扣在地面上的指關節發白，女人感覺自己每一根神經都緊緊繃著，隨時可能斷裂，心臟鼓動的越來越厲害，幾乎要從喉嚨口跳出來。

每爬過一小段，她就停下來大口喘息一會兒，耳邊細微的聲音不斷讓她心驚膽戰，小小的一個房間，她整整爬了10來分鐘都沒有爬到盡頭。

那扇熟悉的門扉，此刻就像是阻隔自由的屏障，暗黑詭異，女人每次瞟向它，都會顫抖一下，害怕有什麼人從外面衝進來。隨著距離越來越近，她的害怕也越來越深沉。

桌上的電腦已經被搬走，但是地上還有碎紙留著，女人注意著不讓手指碰到碎紙，因為那樣會發出聲音，會讓她恐懼到無法呼吸。

『我要輕一點，再輕一點……』她不斷告誡著自己。

終於，伸出的手可以碰到門板了，女人的害怕也達到了極點，她憋住一口氣，不知道從地上撿了一樣什麼東西，狠狠向自己胸口捶打過去，幾滴鮮血立刻灑落到地面上，尖銳的疼痛從皮膚內擴散開來，似乎替代掉了一部分恐懼。

然後，她顫顫巍巍扶著門板站起來，背靠在門板上歇了一會兒，用袖口擦掉胸前的鮮血，傷口不深，按照女人以往的經驗，很快就能止血。

不能夠耽擱太長時間，感覺腿能自如行走後，女人就深吸一口氣，扭動了門把手，就著背靠門板的姿勢向外推門。

門軸轉動的聲音在虛空中顯得特別響亮，隱藏在暗處的人當然注意到了，可他們沒有行動，因為還不是時候，他們需要知道女人究竟會去哪裡？會同哪些人見面？而這些人，都會成為被懷疑的對象。

凌晨的天空還沒有拂曉，公寓外面，嬌小的顫巍巍的身影沿著人行道向前跑去，腳步踉蹌，在她身後很遠的地方，兩個高大的黑影不緊不慢跟著，顯得很有耐心。

——

時間向前推移，回到警局裡，夏薇毒殺案案發第二天，也就是公寓兇殺案案發第一天，晚上9:40，肖鹿重新坐到了周馨的面前，而一個他意想不到的人物，也回到了警局門外的隱蔽處，正在等待著他，這個人就是柏錦。

先不去管門外人，我們來看周馨和肖鹿。

周馨此時眼眶紅腫，但精神狀態還不錯，她直勾勾盯著肖鹿，讓年輕男人感覺尷尬無比，視線都不知道該往哪裡安放。

看了一會兒之後，周馨低聲打招呼：「肖先生，你好。」她的聲音軟糯溫柔，臉頰微紅，真的像是一個戀愛中的女人。

「你，你好。」肖鹿結結巴巴的回應，要不是警員要求，他恨不得立刻回家鑽進被窩裡，什麼都不管，因為這種狀態實在是太難捱了。

打完招呼后，肖鹿就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他半張著嘴巴，像傻子一樣等待周馨開口，身後警員也神情專註地盯著周馨。

「昨天晚上四點多鐘，吳筱柚去了我家，她銷毀掉了一些證據……」

令眾人沒想到的是，周馨一開口就直奔主題，開始說起了昨天吳筱睦和吳筱柚兩個人的行動，那麼接下來，她到底會說出些什麼呢？

也許下一章，第一個明確的兇殺嫌疑人就會出現在我們面前，所以讓我們保持期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