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少女眉如遠山
是夜。
一陣陰風吹得樹葉蕭蕭作響，枝婭瑟瑟顫抖。
楊青帝眺望著那條被眾人圍住的白蛇，心神搖曳。
就在剛剛白蛇嘶叫之時，楊青帝很確定自己聽到了一陣求救聲，可尋來尋去，卻發現那聲音竟是從白蛇口中所出。
楊青帝立即意識到，這應該也是學習力的一種體現，他能夠通曉動物的語言。
可接下來聽到的內容，卻讓他感到無比震驚！
伴隨著白蛇嘶嘶的叫聲，在楊青帝聽來卻是這樣一句話。
「哥們兒，救救我——」
楊青帝猛地抬起腦袋，雙眸似火，征征望向白蛇。
有大問題。
要知道這可是秦朝，這白蛇為什麼會說出「哥們兒」這麼現代主義的話來？
「大家一起上！別給這蛇妖跑了！」
白袍吏掾一聲令下，衙役們紛紛從左右兩個方位朝蛇妖包抄而去。
白蛇扭動軀體，竟將腦袋豎了起來，宛若眼鏡蛇王姿態。
然而白蛇接下來的舉動甚是怪異，只見它不斷上下搖晃肉冠，似乎在作「磕頭狀」，自始至終，白蛇的目光也一直在楊青帝的身上。
它在求救。
僅此一瞬間，楊青帝腦海中閃過了無數猜想。
救還是不救？
君子可逝也不可陷也，可欺也不可罔也。
君子不救。
楊青帝不覺得自己是君子，可他做出了和君子一樣的決定。
而那白蟒似是通人性的東西，就在楊青帝決定后的一瞬間，白蟒雙眼中射出的幽幽寒光發生了變化。
與之同時，白蟒軀體開始蜿蜒擺動，做出發起攻擊前的態勢。
「你該死了。」
楊青帝又聽到了白蟒說出的一句話。
只是這句話與此前那句話無論是語調還是氣勢，彷彿都換了一條蛇，前者很弱，後者很強。
難不成，這還是條精神分裂的蛇蛇？
想不通吶想不通吶。
「還愣著幹嘛，快去救人！」
白袍吏掾朝楊青帝喊出一聲后，便與衙役們一道向白蛇衝去，與之纏鬥起來。
楊青帝不再糾結於此，撿起一支火把，轉身朝著山洞之內奔去。
山洞一丈多高，進入后他的口鼻立即感到一陣不適，裡面有股腐爛彌久的腥臭味道。
走了大概十幾米后，楊青帝看到了大量的蛇蛻，這與白蟒拖走沛縣百姓進食都是一個原因——這條白蟒正在修鍊渡劫。
撈鼎那晚第一次看到白蟒的時候，楊青帝就看出來這傢伙的魂魄其實是一條蛟龍，只不過尚未渡劫，所以是如今的蛇身罷了。
也不知道天下到底有沒有龍，如果有的話有多少龍，這些龍又有多少種，來自哪裡，它們又是怎麼修鍊的，真龍氣運又和國運有著怎樣的聯繫……
這些問題中楊青帝只能回答上來一個，那就是他可以肯定地說，世界上是有龍的。
畢竟後世的「他」就被一條龍服務過嘛。
楊青帝在心裡悄悄記下關於「龍」的標籤，之後他要儘可能搜集與之相關的物品，再通過窺探力來將關於龍的所有信息拼湊出一個完整的世界來。
無論是龍，還是氣運，楊青帝都覺得這些看似沒有直接關係的東西，最後會給他的修行帶來巨大收益。
山洞內有很多岔路口，楊青帝只好再次使用覺者能力，這次他在心中默默想到「熱量數據」時，眼前出現的地形圖中，整個山體都以紅外輻射圖的形式呈現出來！
這讓他更加確認一件事。
學習力和窺探力是能一起結合使用的，並且會有獨特的效果。
比如現在，他能窺探整個山體的原貌源於窺探力，但將這些原貌以數據和圖片形式呈現出來，卻是學習的能力。
楊青帝不斷切換角度放縮地圖，很快在一處位置發現了紅色熱源，就形狀而言，應該是個人。
不，不止是人，還是個女人。
楊青帝老臉一紅，後山挺大的，那兩座山也挺大的。
日。
好像又解鎖了新的姿勢，這玩意兒合理運用的話，不就是個透視嗎？
記住路線后，楊青帝打著火把很快朝一處岔口走去。
一路上白骨森森，時而還有不少稚童或動物的殘肢斷臂，血氣味道很濃。
隨著逐漸深入山洞內部，通道也逐漸變得狹窄起來。
楊青帝擠入一處洞口，立即聽到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隨著他轉動火把，在角落處發現了一抹青衣。
一個柔弱清白的身影蜷縮著身子，躲在石洞的牆角處，將腦袋緊緊埋在雙膝之中。
「不要吃我，不要吃我……」
女子嗚嗚咽咽，身子戰慄不已。
楊青帝提心弔膽，做好了「慘不忍睹」的準備。
要知道，這位就是那個呂老頭想要許配給自己的小女兒……
楊青帝緩緩走上前去，在女子身前蹲了下來，正試圖捉住女子手腕，不料碰到女子的瞬間，她如同炸毛貓咪般抬起雙手就朝身前胡亂拍打。
楊青帝一著不慎，臉蛋直接遭了殃，鼻血都給幹了出來。
你妹的，小娘兒力氣還挺大。
「我是來救你的！別打了！」
楊青帝捂著鼻子，大聲喝道：「我不是蛇妖！」
不過十六七的年紀，臉蛋俊俏，面色嬌嫩，眉清目秀，唇紅齒白。
其身段婀娜多姿，其儀態清純誘人。
楊青帝心神一顫。
這少女一雙桃花眸子真真是靈動脫俗，眼裡透著光，眸里溢著水，難怪蛇妖會捉她呢。
又是一顫。
少女眉如遠山，他曾遊歷過的那些名川大山啊，一下子就在少年心中黯然失色。
再是一顫。
只一眼，萬般柔情湧上心頭，彷彿已是千年。
很久很久很久以後……
這位少年永遠也忘不掉，第一次見到她時的場面。
他原以為自己的宿命分為兩段，
成為覺者前和成為覺者后。
其實殊不知，
乃是未見她前和見她之後。
未見她前，不知情為何物。
既見她后，更不知情為何物。
「你……你是誰？」
青衫女子蜷縮著身子，柔柔弱弱看向楊青帝。
「我是你爹——」
「派來救你的……好漢！」
楊青帝忍不住逗了下這女孩，接著道：「好了，這裡危險，我們得趕緊出去了。」
話音落地，楊青帝轉身站了起來，扭頭便打算離開。
可還未走出一步，忽然覺得身形吃力，似有什麼東西拽著自己。
他無奈回頭，「我說姑娘，你別拽著我衣服了，差點兒誤以為你是蛇妖呢！起來跟我走啊！」
柔弱女子緩緩低下腦袋，聲如蚊吶：「恩公，素素……素素的裙子破了。」
「昂？」
楊青帝移動火把，微光之下，看到女孩的青色素裙確實破掉一道口子。
不過也僅僅沒過膝蓋而已，連大腿都看不清楚呢，這有什麼關係？
似是覺察到某人的目光，素素咬著薄唇，連忙伸手遮住了裙擺。
「還挺封建呵，我說素素啊，你是叫這個吧？」
楊青帝脫下袍子丟給女孩，啞然失笑道：「還是現在的女孩有趣，連小腿都要遮得嚴嚴實實的，以後那個年代，女孩子巴不得別人看不清楚自己大腿呢。」
呂素手捧衣服，看來看去不知該從何下手。
又似乎因為楊青帝的一句話，她覺得自己惹了對方不開心，心懷愧疚，那張清秀可人的小臉便跟著皺了起來。
殊不知這一幕在某人看來，卻顯得楚楚可憐，毫不做作，渾然天成，猶是惹人憐愛。
「笨死你了，我來給你弄。」
楊青帝扯過衣服，示意呂素站起身來，隨後環住她的腰肢，將兩隻袖子緊緊繫於身後，正好遮住裙擺破口。
看到褪去衣衫的年輕男子，呂素嚇得連忙捂住眼睛，感受到腰腹奇異的觸感后，她想了想，最終還是沒有尖叫出聲。
隨後楊青帝不由分說，抓住呂素的小手，就要朝外面走去。
「恩，恩公……我自己可以的。」呂素微微掙扎，試圖擺脫某人手掌。
楊青帝噢了一聲，哪兒會讓她得逞，隨即從口袋裡掏出一條青色手帕，「都這個時候了保命要緊，你閉上眼睛，用這個遮住口鼻，跟緊我啊，我讓你睜眼你再睜眼。」
倒不是楊青帝想要佔她什麼便宜，饞人家姑娘的身子，而是他戰場經歷豐富，很清楚對於這種小女孩而言，要是讓她看到外面殘肢斷臂的慘狀，很容易留下心理陰影。
不理解就不理解吧，把我當成lsp就當吧，害，誰讓我是大善人呢。
就這樣，楊青帝牽著小姑娘的手，兩人一前一後幾經周折，從山洞中走了出來。
此時天色微明，雨消雲散。
看到兩人出來后，白袍吏掾和衙役們立即走上前來。
「人沒事，太好了！」白袍吏掾心頭一喜。
「那當然，我說你個白豆腐，這下總不能還說我是妖物了吧？」楊青帝得意一笑。
「誤會一場。」
「對了，那蛇妖呢？！」
白袍吏掾搖了搖頭，「那白蛇天生怪力，我們無法降伏，讓它給跑了。」
「不說這個，我們趕緊下山吧，這天都要亮了！」
楊青帝轉頭，看向乖巧聽話的女孩，「素素，你可以睜開眼了——咦？你腿怎麼流血了？」
鮮血染紅青衫一路卻只是咬牙從未吭聲的女孩只是搖搖頭，低頭小聲道：「先前我試著逃跑，沒有成功，不小心擦破了腿，裙……裙子也是那時候破掉的。」
「那怎麼辦？下山之路還遠著呢。」
楊青帝立即扭頭看向白袍吏掾和眾多衙役。
「誒呀，此間事了，我還得趕緊回去給縣令稟報情況呢，我先走了！」白袍吏掾二話不說轉身就溜。
一群衙役隨之四散。
楊青帝無奈攤手，「你是要放下男女成見讓我抱你回去呢，還是自己忍痛走回去？」
朝日初上，晨光熹微，一道白光照在她的身上。
青衫女子臉頰羞赧，小暈紅潮，與東方曉色二者合一，真乃人間絕色。
「素素勞煩恩公，背……背我即好。」
楊青帝滿臉黑線，背？這不是要了他的老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