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女子嬌羞，人間絕色
旭日東升，萬物初醒。
廟堂之內，呂公心中記掛次女，足足一夜未眠。
當看到呂公的一瞬間，呂素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淚眼婆娑撲了過去。
「好了好了，不哭了，良人當歸即好。」
呂公輕輕拍打著呂素的後背，小心翼翼地安撫著她，從小他最疼愛的就是自己這位心性善良的小女兒。
「有沒有受傷啊？這一路累壞了吧？」呂公哽咽著問道。
作為一個父親，有什麼能夠比看到自己孩子平安歸來還令人知足的事情呢？
上天待他呂平公不薄！
呂素梨花帶雨，哭花了小臉，搖搖頭：「爹爹，素素沒事，是恩公救我回來的。」
當呂素緩緩轉過頭，看向不遠處正和白袍吏掾說話的面具男子時，呂公哪兒會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於是這位鬢角已生出華髮的老者，邁步向前，雙手作揖，朝著那位面戴青獠面具的男子緩緩行禮，隨後鄭重其事道：「呂平公謝過公子救我小女之恩！」
呂素雙膝彎曲，跪於地面，低頭柔聲道：「素素謝過恩公救命之恩。」
楊青帝連忙上前將兩人扶起，擺手道：「老先生，你這是何必呢？實不相瞞，我也不是什麼純粹的好心人，救素素一方面也是出於自證清白，所以呢——」
楊青帝扭頭看向那位楚楚動人的青衫女子，笑著說道：「你們不用謝我什麼，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換做別人也會這樣做的。」
老人雙眼通紅，微微搖頭，發自肺腑道：「好一句『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不一樣的公子，不一樣的。別的不說，單是你能將心中所想誠實說出，不貪天功，這份定力就有幾人能做到？」
楊青帝哈哈一笑，心裡此前的成見少了許多，這老頭兒有意思哈，拍馬屁的話有誰不喜歡呢？
言語間，被楊青帝戲稱為白豆腐的白袍吏掾走了出來。
他先朝呂公行了個禮，隨後說道：「呂公，貴女失蹤一事乃蛇妖作亂，縣令剛剛已經下令，即日起派出衙役搜捕白蛇，在此之間你們盡量避免外出。」
「好好好。」
呂公連連點頭。
白豆腐轉而看向楊青帝，溫和道：「至於這位公子，此前有所誤會，冒犯之舉，還望見諒。」
「那倒不必了，」楊青帝摸摸下巴，「回來的時候我瞧見你手下拿的有白蛇鱗片，不如把它們送給我。」
「無妨，我這就去給公子拿來。」
站在一旁的呂素緩緩抬頭，想著偷偷看楊青帝一眼，卻正好被他逮到，四目相對，只此一眼，害得素素又慌忙低下腦袋。
「這位公子，此前聽你所言，你乃是異鄉他客？」呂公抬起頭來，想要仔細端詳下這位年輕人的面相，只可惜隔著面具，什麼也看不出。
楊青帝點點頭，回道：「沒錯，我只是路過此地，等傷養好了，應該就會啟程。」
呂素輕咬纖薄嫩唇，將青色手帕緊緊攥在手心。
「啊？公子你受傷了？是否要緊？不如你先到老朽府中住下，也好療養身體。」呂公緊張地皺起眉頭，誠心誠意道。
「呂公不必擔心，我這傷是之前受的，並非救素素受傷，所以就不前去叨擾了。」
「既然如此，老朽也不好再挽留公子，」呂公頓了頓，接著道：「只是老朽為慶喬遷之喜，原本於此月十五在家中舉行宴會，屆時沛縣豪傑、官吏皆會前來，小友於我呂家有恩，乃是貴客中的貴客，還望小友能夠前來，切勿推脫——」
「那倒是沒問題。」
呂公雙手作揖，「君子一言？」
「駟馬難追。」
白袍吏掾送來了白蛇鱗片，楊青帝只是拿了其中一片，道：「我喜歡收藏金石和奇珍異寶，所以拿一片就好。」
「公子此前料事如神，辦案時的推理方式更是聞所未聞，蕭何佩服至極，還未請教公子姓氏名諱。」白袍吏掾拱手說道。
「萍水相逢即好，何必挂念於此。」
楊青帝轉身揮揮手離開，洒脫至極。
呂素抬起腦袋，看著那抹漸行漸遠的背影，急忙對呂公說道：「爹爹，恩公衣衫忘拿了，我去送還給他——」
楊青帝剛一出來，在衙門口等待已久的燕青就湊了上來，火急火燎道：「將軍，你可算是出來了！你再晚一會兒，我都要進去把這衙門給拆了——」
楊青帝一愣，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哦，公子，」燕青立即意識到稱呼的問題，改口道：「我說公子啊，你能不能別再玩神秘失蹤了，小的這心經受不起這樣折騰啊，這還好我在衙門這兒打聽到了你的下落，萬一沒打聽到呢？」
「以前沒發現啊燕青，」楊青帝故意把話只說一半。
燕青果然上當，不解道：「什麼？」
「你話還挺多，不去當秀才真是可惜了。」楊青帝抽了抽鼻子，「我這麼一大活人，還能跑哪兒去？把你那心給我放肚子里去。」
「公子，公子！」
呂素小跑著追了過來。
楊青帝回頭，「還有事嗎素素姑娘？」
「公子的衣服還在素素這裡。」素素抬起小臉，望著那青面獠牙、盡顯恐怖的面具。
「呃，這倒是忘了，」楊青帝伸出手掌，「還請姑娘還我。」
呂素只是望著他，沒有動作。
「噢，若是姑娘喜歡，拿去便是。」
呂素回過神來，臉頰羞得通紅，小步微搖，連連搖頭，急著想要澄清什麼。
「不是的公子，素素是想著裙子尚且破著，何況公子的衣物已經髒了，等素素給公子洗乾淨，再送給公子也好，所以……」呂素鼓起勇氣，柔聲道：「公子你住在哪裡呢？」
「就在鎮上，」楊青帝就是不說客棧名字，「衣服的話，那就等喬遷宴那天，你再還我好了。」
「可是……可是……」呂素呼吸緊促，有些著急。
「沒其他事情的話，我就先告辭了。」
「公子等等！」呂素紅著臉小聲道，「公子方便告訴素素您的名諱嗎？恩公有救命之恩，素素想將公子的恩情記在心裡。」
楊青帝笑笑，留下一句謎語。
「日出湯谷，春木之神。」
看著那逐漸遠去的身影，呂素蹙著秀眉，反覆在心中默念著這兩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