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宛城攻防戰
波才逃到陽翟城下,驚訝地發現城頭竟無一面太平道的旗幟,城樓中央迎風而動的是一面綉著「孫」字的大旗。旗下一將筆直而立,寬肩虎體,頭戴赤色罽幘,腰挎寶刀,正是自下邳趕來的孫堅。他趁著波才圍攻長社之際,突襲拿下了城防空虛的陽翟。波才驚懼交加,只得再次逃跑,去投奔西華的渠帥彭脫。
皇甫嵩等三人趕到陽翟后,見孫堅已經佔了城市,十分欣喜,尤其是朱儁沾了舉薦之功更是得意。曹操與孫堅之前並不相識,見面后不僅驚羨於孫堅的魁偉容貌,更是對他身上散發出的剛毅果敢之氣暗暗稱奇;而孫堅也對這位與自己同齡的騎都尉尤為矚目,雖身材矮小、貌不驚人,但劍眉星目、神明英發,決計不可小覷。
擬定下一步計劃時,皇甫嵩推斷波才可能會去投奔與陽翟臨近的西華,覺得沒必要再對一小股黃巾軍窮追猛打,不如集中兵力直撲宛城。不過曹操卻提出了不同的見解:「宛城被黃巾軍渠帥趙弘佔領,兵力超過十萬,加上宛城城防堅固遠非陽翟可比,如果趙弘堅守不出,此戰必曠日持久。而今各地均有黃巾賊肆虐,朝廷上下焦慮,不會容許我們與黃巾賊長時間對峙。依操愚見,不如先急攻西華,破城后那邊的黃巾賊只剩宛城可逃,我們在後追擊,趁著殘兵入城的時機,我軍魚貫而入,製造混亂,或可乘勢破城。」曹操的話得到了其餘三人的一致贊同,孫堅不由得又對他高看了一眼。
西華的黃巾軍本就數量有限,波才加入的這一小股部隊基本也可以忽略不計,在朝廷軍大兵壓境之下,彭脫只是帶兵稍作了幾下抵抗,就棄城而逃了。果不出曹操所料,彭脫和波才領著殘餘部隊奔宛城而去,正當皇甫嵩等人準備按計劃整頓隊伍進行追擊時,又傳來了急報,黃巾軍渠帥卜巳響應張角大軍在蒼亭舉兵,聚眾數萬。於是四人合計后決定兵分兩路,孫堅跟著朱儁繼續追擊彭脫余部並伺機攻打宛城;而曹操則追隨皇甫嵩前去討伐卜巳。
駐守宛城的趙弘本是太平道「神上使」張曼成的部下,在張曼成戰死後被擁戴為首領。趙弘是太平道早期佈道者之一,為人急公好義,在教中人望很高,他不僅及時收攏了張曼成的余部,還將人員發展得更為壯大。見彭脫與波才兵敗來投,向來最重教眾情義的趙弘自然不會怠慢,忙令開城相迎。自西華撤退而來的黃巾殘餘部隊也超過了萬人,全部進城相當耗時,才進了一半多,朱儁的追兵的就到了。孫堅手提禹王槊,一馬當先沖在陣前,這兵器是仿造大禹治水時用來開山鑿石的工具所制,槊頭狀似二指向前的手形,異常沉重,非孫堅這等天生神力者不能持。落在最後的黃巾軍返身圍向了孫堅,想阻止他突進,卻被孫堅一槊掃倒了一片。
趙弘恐官軍藉機沖入城中,但又不敢放箭怕傷了還未進城的自己人,不得已只能帶著一隊人馬殺出城來,一邊抵抗官軍一邊援護友軍入城。孫堅鬥志昂揚,突入敵陣舞槊如飛,每一擊必有一黃巾軍斃命。趙弘見狀急得兩眼冒火,大吼一聲縱馬沖向孫堅,高舉大刀順勢劈下。孫堅提槊迎擊,槊頭正磕中刀口,震得趙弘兩臂發麻,險些讓大刀脫手。孫堅不會放過拿下敵方主將的大好機會,連連緊逼,戰不三合,便一槊砸碎了趙弘半個腦袋。
緊閉城門的黃巾軍又以趙弘的副將韓忠為首,繼續佔據宛城並決心死守。朱儁兵少,又想趁著黃巾軍臨陣換帥而軍心不穩之際儘快拿下城池,於是便放棄圍城轉求急攻。他先是在宛城對面紮下營壘,同時築起土山,一面令人鳴鼓吶喊,作勢要攻打西南城牆,引得黃巾軍往這邊聚集;而另一方面他和孫堅一起率五千精兵繞到東北方向發動攻擊。孫堅親冒矢石攀上雲梯,揮槊挑翻了數名守城的黃巾軍,先登攻入北面的翼城。在他的鼓舞下,後續部隊接連登城而入,佔據了城樓。韓忠軍被迫撤出翼城並放棄城外防禦,全軍退守到內城。見識了官軍的戰術及孫堅的勇猛后,韓忠惶懼不已,派出使者向朱儁乞降。孫堅愛惜軍士,不想徒增傷亡,勸朱儁接受,朱儁卻說:「用兵之道,常有形同而勢異。昔秦、項之際,天下人心未穩,所以要通過獎賞歸降者來瓦解叛軍。現在海內一統,只有太平道一家作亂,如果接納了他們歸降的請求,就會讓人覺得造反也算不得什麼大事,有利則進戰、不利則乞降,不僅會縱敵長寇,還可能讓其他蠢蠢欲動者滋生反意。」
韓忠的乞降沒有獲得成效,反而讓朱儁發出了急攻的指令。不過黃巾軍畢竟人數眾多,在投降無望的情況下不得不擰成一股繩死守內城,讓官軍一連幾日無功而返。孫堅覺得這樣強攻下去不是辦法,向朱儁獻計道:「賊兵在我軍的包圍之下無法出內城,又求降不得,只能一心抱團據守,他們數量眾多,外圍堅固,一味強攻對我軍傷害太大。不如撤圍,全軍退出到羊馬牆之外,包圍一除,黃巾賊內部必會有人想出戰奪回宛城城外防禦工事的控制權,還有人想繼續據守內城,甚至有人想突圍逃離此地,這樣人心一散,破之不難。」朱儁本也有此意,於是下令解圍。包圍一解,黃巾軍內部果然有不同的聲音響起,最後韓忠帶領部分主戰者引軍出擊。官軍本就是假意後退,早做好了再戰的準備,見敵軍出戰,立刻返身進擊。韓忠本以為官軍因銳氣盡挫而後退,想不到朱儁軍的反擊勢如雷霆,交戰不多久就被打得大敗。亂軍之中,在一通混戰下暈頭轉向的韓忠倒霉地遇上了正殺得興起的孫堅,倉促之間來不及抵擋,被一槊直接捅穿胸口死於馬下。主將死後,黃巾軍更是一瀉千里,朱儁縱兵追殺,乘勢攻破了城門,把黃巾軍趕出宛城后又追擊了十餘里,殺敵過萬。
宛城一破,汝南、陳國、南陽三郡的黃巾軍失了向心力,逐漸破散流離,被朱儁逐個剿滅。而孫堅每戰必衝鋒在前,置生死於度外,其驍勇之姿成為了黃巾軍的夢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