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名滿長安

第五章 名滿長安

「這可不怨我啊,我也是一番好意,但願不會出什麼岔子……」

走出椒房殿的時候,義妁仍被不安的情緒所籠罩,小心臟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方才衛子夫的反應實在反常,念第一首詩的時候還好好的,絲毫不吝稱讚之辭,甚至還差點亂點鴛鴦譜。

怎麼念了第二首詩,就立刻嚴肅的像是變了個人似的,嚇得她大氣都不敢出。

義妁又仔細回憶了一下第二首詩的內容。

「也沒什麼大逆不道的言論,只是與第一首詩相比,少了些許豪邁,多了幾分悲情與惋惜,總體上依舊是在抒發家國情懷啊。」

義妁柳眉蹙成了麻花,百思不得其解。

「或許不是詩的問題,而是皇后不喜董君的身世?」

「倒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皇後方才將他稱作私侍大長公主、敗壞漢室風化的男妾……的確有不齒輕視的主觀。」

「但這也是不爭的事實啊,豈止是皇后,長安人大多如此看他,只是懾於竇太主的身份,才鮮少有人公開去說罷了,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不知自尊自愛,甘願自輕自賤,與我又有何干?」

「八成就是如此!」

「皇后最終還是將那兩首詩留了下來,還賞了我十匹布帛,足可見我的獻詩之舉有功無過,因此肯定不是詩的問題。」

想到這裡,義妁頓時寬心了許多,「只要不是詩的問題,董君又有竇太主撐腰,想來應該也出不了什麼岔子。」

「反正我已經儘力,那兩個秘方也收的心安理得,剩下的事就看他自己的造化吧。」

……

「阿嚏!」

正在一邊喝六味地黃湯,一邊書寫奏疏的徐永忽然打了一個噴嚏,自言自語道,「不會是誰在罵我吧?」

他自然不知道他那兩首抄來的詩正在經歷什麼。

事實上將詩送給義妁之後,他就已經將這件事拋諸了腦後。

這對於他來說只是一個可能引起武帝關注的小小契機,能起作用當然最好,不起作用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畢竟義妁只是一個小小的女侍醫,就算能夠出入宮闈,也很難掀起什麼風浪。

所以徐永沒有絲毫鬆懈,立刻馬不停蹄的開始醞釀足以引起武帝注意的奏疏。

這年頭寫奏疏其實是個體力活。

與隨手寫兩首詩不同,奏疏不能使用白帛,只能寫在竹簡上。

因為白帛極易損壞且不易保存,再加上白帛時常被達官貴人作為隨筆之用,作為正式的奏疏呈給天子等同於不敬。

所以就算他敢用白帛寫,恐怕也沒人敢往上呈。

而簡牘的話,一片竹簡最多也就能寫二三十個字,不小心出現筆誤還得用筆刀颳去重寫,寫完了還得小心排序裝訂,麻煩程度可想而知。

這才是古人平時說話也挺通俗易懂,一動筆杆子就要用堪比電報的文言文的主要原因。

那是不敢水,真心水不起啊。

如此耗了整整四天的功夫。

徐永好不容易完成了自己的奏章,不過是一千來字的篇幅,就編成了三卷簡牘,拎著得有個好幾斤重。

接下來就是托誰把奏章送到西安門的問題了。

身邊的奴僕顯然不太合適,他們都是劉嫖的家僕,並且與自己的關係頗為微妙……

雖然這些家僕的職責不是監視自己,但替自己往宮裡遞書這麼大的事,就算給他們吃下熊心豹子膽,也不敢不向劉嫖報備。

當然。

也不是說劉嫖知道了就一定會阻止。

以劉嫖對「董偃」的寵溺程度,只要徐永不是準備去干誅滅九族的謀逆之事,她八成都會全力支持。

而且……徐永表現的越有志氣,越有出息,醉心於養成的她只會愈加興奮。

甚至劉嫖都有可能倚著武帝姑母與岳母的身份,拖著年近古稀的身子,親自進宮替他送奏疏!

然而這才是徐永最害怕發生的事情。

試想一下,一個小情人準備斷絕不正當關係,決定靠自己努力出去找個班上,結果這個班又是乾娘托關係給安排的?

這他娘的算哪門子斷絕關係,有個蛋用?

好在「董偃」此前還有那麼幾個撒幣得來的狐朋狗友。

這些狐朋狗友雖然未必有什麼真情實意,但只要徐永還是竇太主園的「董君」,他們之間的情誼就還靠得住,甚至比所謂的君子之交來的更加牢靠!

不過就在徐永還沒來得及將這個想法付諸行動的時候,卻是一個始料未及的「驚喜」搶先一步到來了。

「董君!董君!好消息,好消息啊,你成了名滿長安的大詩人啦!」

一個識字的奴僕舉著一卷簡牘衝進院子,扯著嗓子大呼小叫,瞬間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怎麼回事?」

徐永聽到聲音從房裡出來,不解的望向那個奴僕。

他只是送給了義妁兩首詩,指望著義妁將詩帶入未央宮,讓宮裡一些大人物看到,要是僥倖傳到武帝那裡更好,怎麼就忽然變成名滿長安了?

這個義妁這麼大能量的么?

那奴僕連忙將簡牘呈到徐永面前,一臉諂媚的道:「恭喜董君,賀喜董君,董君的詩不聲不響已經傳遍了長安的大街小巷,還有人誇讚董君有宋玉之才、屈原之志,太主方才得知了此事亦是滿面春光,打算重重賞賜董君哩!」

「太主滿面……春光?」

徐永莫名腰疼了一下,卻還是想不通究竟發生了什麼,只得先將那簡牘打開查看。

上面的詩是他之前送給義妁的《從軍行》和《出塞》,並且還特意在詩的後面留下了他的名字落款……

等等,不對!

《出塞》中有一句詩遭到了篡改!

原本應該是「但使龍城飛將在」,現在卻被人改成了「但使衛霍雙璧在」?

「龍城飛將」和「衛霍雙璧」這四個字的筆劃相去甚遠,顯然不可能是謄錄時出現的筆誤,而是有人蓄意為之!

是義妁乾的么?

可這姑娘為什麼要這麼干,對她沒有任何意義啊……

如此想著,徐永又看向那名前來報喜的奴僕:「你與我仔細說說,這簡牘究竟從何處得來,長安城中又是什麼人在散播我的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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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差點成了大漢國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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