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陌生人

沈維和姚琴很快趕到醫院。

一問周小天的主治醫生，這傢伙已經住進了重症監護室，正在搶救。

周小天出現了身上器官衰竭的徵兆，最先出問題的是氣管和食道部位，目前只能喝流食，呼吸也得依靠呼吸機輔助。

這一切發生得很突然，就是今天早上的事，目前主治醫生也正在尋找原因，與治療那外賣小哥的醫生在進行會診，但根本摸不著頭緒。

而那外賣小哥的屍體還停在醫院的停屍房裡。

兩人在重症監護室外等候一會兒，周小天的病情暫時穩定了下來，神志也恢復了清醒，很快有護士跑出來，說他強烈要求見他的同事。

徵得醫生的同意，沈維和姚琴在外面換了無菌服，與周小天那幾個正滿面愁容的家人朋友打了聲招呼，安慰了幾句。

隨即被監護室里忙活了半天的醫生拉到一旁，輕聲說道：「患者目前病情已經平穩，但暫時找不到引起他器官衰竭的原因，你們交流時注意要防止患者情緒激動。據我們觀察，他的其他器官也有衰竭的可能，所以接下來還要密切關注。」

沈維和姚琴點了點頭。

走到周小天的床邊，這傢伙睜大著眼睛努力分辨穿著無菌服的人的身份，很快認出了是姚琴和沈維。

他鼻孔里插著氧氣，緩緩開口：「案子……破了沒？」

沈維搖頭：「還沒有。」

周小天道：「有問題，我這幾天……一直看到……那隻眼睛，它在盯著我，盯得我……很難受……」

沈維與姚琴對視一眼，知道這種情況應該就是第一個觸發兇案現場后所受到的反噬了。

「就是現在……」說到這兒，周小天目光轉動，看向病房角落和天花板，「我都能看見……那隻眼睛，它……無處不在，一直在注視我。」

沈維和姚琴四處扭頭觀察，但什麼都沒看到。

「在你眼中，這隻眼睛是什麼樣子？」姚琴問。

周小天怔怔地盯著天花板的角落，回道：「就是一隻……眼睛，其他什麼……都沒有，就……是眼睛，我看什麼東西，都有那隻眼睛……」

陡然間他變得有些激動，「真想……把我的眼珠子……摳下來，這樣……就看不見了……」

「別激動，我們會找到辦法的！」姚琴忙道。

「有辦法，我有辦法。」哪知周小天情緒變得激動，立刻說道：「要趕緊破案，找到龐志，趕快找到龐志，他能幫我解決！」

從重症監護室出來。

沈維對姚琴道：「我感覺即使是觸發了兇案現場，但那外賣員和周小天的情況遭遇也不相同。」

姚琴點頭：「是的，外賣員身體出狀況的時間要久一點，但周小天卻是隔天就發作了。」

「我懷疑這可能與周小天了解案情有關。」沈維道：「外賣員不知情，所以發病慢，而周小天則是發病很快。」

「這又有什麼關係？」姚琴感到納悶。

沈維想了想，輕輕搖頭。

這只是一種感覺，他無法證實。

兩人很快來到位於醫院東南角最里端的一棟矮樓，這裡是停屍房。

剛剛進入停屍房外面的走廊時，一個身穿灰白衣服、大概三十多歲的男子走了過來。

姚琴道：「你好，我們是治安局刑偵隊的，剛剛聯繫你們，過來查看一下今天凌晨死亡的外賣員魏毅。」

一邊說著，姚琴一邊掏出了自己的證件。

那男子的臉色略微蒼白，沒有說話，只是點頭，指了指身後的一間散發出強烈冷氣的停屍房，隨即他自顧自地走出了走廊。

姚琴與沈維對視一眼，猜測整天守在停屍房的工作人員是不是也會產生性格孤僻，平時不喜歡與人說話。

兩人迎著冷氣走進停屍房內，對著門是一整面牆壁的停屍櫃，大概有二十多個，不過外賣員魏毅的屍體沒有停在柜子里，而是就停在進門旁邊大概三米的一張停屍床上。

從白布下伸出來的左腿大拇指上掛了姓名牌，沈維一眼就辨認出來。

停屍房的燈光是白熾燈光，給人一種很陰冷的感覺。

不過這裡雖然較冷，但只是逗留不長時間的話問題不大，兩人走過去，將搭在屍體上的白布揭開。

映入眼帘的是一具瘦巴巴的屍體，臉頰和身子骨彷彿乾癟脫水了一般，根本不像是剛剛才死亡的樣子。

沈維又看了一眼屍體腳上的姓名牌，確定是那名外賣員無疑。

「這人我之前在治安局見過，他來錄口供，雖然有點瘦，但也根本不是這種像是完全脫水的樣子。」姚琴表情驚恐道。

沈維將屍體身上的白布全部揭開，圍著屍體走了一圈，沒有發現什麼異樣。

姚琴作為一個女生，而且一直做內勤，直到現在才不得已出外勤，所以她對當前這種狀況表現出了不適應，開口道：「要不我們先出去，直接叫法醫過來檢查吧？」

沈維點頭，將白布重新蓋上，不過在快要蓋住魏毅的腦袋時，他停頓了一下，一隻手抓著白布，另一隻手伸出中指和食指，抵住了死者的兩隻眼皮，慢慢往上抬去。

雖然眼皮已經變得有些僵硬，但還是被翻了起來。

只見眼球裡面漆黑一片，但沒有眼珠子，而是兩個空空的眼洞，還有部分水漬在內。

「又沒有眼球！」姚琴更是驚恐，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有了之前的經歷，如今沈維的膽量也大了不少，他依舊撐著屍體的眼皮，稍微湊近點查看后，說道：「不像是被挖出來的，好像是……融化了。」

如果不是眼皮變得有些僵硬，按常理在沒有眼球支撐時，這人的眼皮早就塌陷下去了，所以沈維此時才發現這個異常。

「要問問醫生，他在死亡前眼球還在不在。」姚琴再次後退一步，感覺這裡越來越詭異，她現在一秒鐘都不想再在這裡待下去。

雖然這麼說，但姚琴感覺如此重要的事，那醫生不可能不提前說，如果沒說，那就是醫生自己都不知道死者的眼球已經消失，或者說是融化了。

「好的，去問問！」

沈維直起身子，將白布重又蓋住魏毅的頭。

兩人走到停屍房門口，姚琴打了個寒顫，忍不住扭頭看了一眼後方蓋著白布的屍體。

「你們在幹什麼？」一道男子聲音忽然在兩人前方響起。

這句話將姚琴嚇得打了個哆嗦，趕緊回頭，見是一個陌生中年男子，身上穿著醫院那灰色的工勤員衣服。

「你是……」沈維一愣。

「哦，你們是治安局的吧。」這中年男子反應過來，「不好意思，剛剛去了趟廁所，嗯，我已經收到上級通知，說你們會過來查看那今天凌晨送過來的屍體。」

沈維看了看姚琴，後者雖然仍感到驚恐，但此刻卻也露出了驚詫表情。

「你們這裡幾個人值班？」沈維問。

「就我一個，這種地方還能有幾個人？」那中年男子道：「白天我坐班，晚上如果有臨時工作，會直接給我打電話，我就住這附近。嘿，要不是承諾明年給我轉正式編，我都不願幹了。」

「那剛才那人是……」姚琴看向沈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