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斷劍重鑄之日,騎士歸來之時
第178章斷劍重鑄之日,騎士歸來之時
宗人府。
虞皇閣外。
一眾高手正在焦急等待。
他們都是整個大虞的巔峰力量,已經很多年沒有湊這麼齊過了,上次湊這麼齊,還是二十年前準備北伐的時候。
是的!
大擂台結束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但他們依舊沒有散去,他們都想看看,趙辭凝結的靈台神紋究竟能夠達到什麼層次。
畢竟。
這可能會是有史以來紙面實力最強的人。
現在已經有六道神紋了,哪怕靈台神紋只有地品低階,都能夠在紙面上碾壓曾經的項天歌和魔尊。
「應該不會翻車吧?」
祝疆忍不住低聲道。
馮疾壓低聲音回答:「靈台神紋只與悟性與靈魂強度有關,神紋功效與性格契合,神紋品階由靈魂強度決定。
既然有紋基傳承,那前者便不是問題。
我看那小子靈魂強度不弱,怕是至少天品。」
此話一出。
其他眾人都忍不住點了點頭。
其實。
很多事情,並沒有太大的懸念。
但結果未出之前,就是有很多人想看。
老實說。
趙辭第七道神紋究竟如何,影響並不是很大,因為第七道神紋再強,也不可能強過法則,也不可能力敵神官無數,還有天神坐鎮的龍淵天庭。
這次南北武比,或許會有很多人會在勝利的餘暉中,繼續做大虞的光復夢。
可他們這些高手都知道,南北的格局,並不會因為趙辭而改變。
但他們潛意識中,還是希望看到大虞誕生一個超級強者。
哪怕朝巔峰再多走一步也行。
他們望著虞皇閣的大門。
望著望著。
這大門的形狀,彷彿變成了二十年前的瀚海關。
「吱呀……」
不知過了多久。
大門終於打開了。
死寂的氣氛率先打破,但誰都沒有率先開口。
其中最為激動的,還數太子和四皇子。
這種感覺就像,他們的妃子在趙辭屋裡睡了一晚,他們在屋外等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趙辭才從屋裡出來。
他們很急,急著問趙辭昨晚有沒有發生什麼。
畢竟。
不是每一個進入虞皇閣的都能塑成紋基,也不是每一個塑成紋基的都能點亮神紋。
就像不是每個人摟著娘們都能支棱起來一樣。
雖說概率比較低。
但是萬一呢?
可在場這麼多人,他們也不敢問出口,因為那樣太失態了。
於是,他們把目光投向趙煥。
那一夜的事情他們雖然沒有參與,卻也聽了個七七八八,現在父皇才是最恨趙辭的人吧?
趙煥也忍不住了,臉上擠出了一抹笑容:「辭兒!靈台神紋修鍊得如何了?」
趙辭笑眯眯道:「托諸位的福,天品巔峰!」
說著。
直接催動了神魂。
一道璀璨無比的皇極神紋在他眉心浮現。
嘿!
感謝魔君。
頂級強者神魂溶解出的力量真夠渾厚。
趙煥:「!!!」
眾人:「!!!」
太子和四皇子:「!!!」
願望落空。
趙辭不僅支棱了起來,還把本應該屬於他們的東西玩出他們想都不敢想的花活。
一時間。
如喪考妣。
趙厲盯著趙辭眉心看了許久才回過神,眉開眼笑道:「恭喜恭喜!」
「同喜同喜!」
趙辭笑著拱手,隨後傳音問道:「大宗正,有關兵神塔的事情,您沒有外傳么?」
趙厲神情嚴肅了一分,傳音回道:「放心,老夫有譜,非必要時刻不會外傳。」
那夜,趙辭剛告訴他,他就直接去十王府保護了,剛到沒多久,趙煥就上鉤了,他哪裡能不知道這父子倆之間的矛盾。
外加從御書房離開之後,趙辭還專門傳音說了這件事情,他當然不會四處亂說。
他姓趙。
跟趙煥用的是同一個趙。
但他代表的是宗室的利益,不可能完全聽命皇權。
過往疑點太多。
他不知道戒備皇帝是不是對的。
但他知道,現在這個階段保護趙辭一定不會錯,至少要保護到兵神塔重歸宗人府的掌控。
趙煥笑道:「辭兒你先是在大擂台力挽狂瀾,又將皇極神紋修鍊到了極致,屬實是大功一件。時候不早了,慶功宴已經擺好,我們這就回宮。」
【趙煥的當前願望】:在皇宮的時候,我能狠下心催動兵馬俑大陣,滅掉這個逆子。願望完成獎勵:領悟值+1,父慈子孝符X1。
嚯!
還得是老登狠啊!
不過領悟值只有1,估計他也只敢想想。
趙辭笑了笑:「慶功宴倒也不用急於一時,若是不出所料的話,龍淵使團今夜就會出逃,能否留住他們,還得仰仗諸位。」
按照正常流程,使團至少要到正事完成之後的第二天,去往大朝會上辭別,然後帶著禮物離開。
提前離開,尤其是趁夜離開,絕對不合禮數。
但這次,明顯不是合不合禮數的問題。
眾人知道趙辭在這件事上有布局,既然他這麼說,就一定有其中的道理。
項霸冷哼了一聲:「區區百人使團,若讓他們突圍逃走,那我們豈不是成了天大的笑話。」
這話,倒不是吹牛。
雖說這次的百人使團,至少有四十個神藏六重以上,而且在那「神力」的加持下,已經不弱於以大虞修鍊體系修鍊出來的神藏六重,即便放在大虞也是一股極強的力量。
但前面出戰的那些,神力早已經消耗完了。
而最強的姬令,也成了一具無頭屍體。
使團餘下的人,就算全部會飛,也絕對飛不出大虞的疆域。
趙辭卻笑著擺了擺手:「不!我們得讓他們突圍,我們的對手也絕對不是使團的這些菜鳥。」
眾人:「……」
使團的這些菜鳥?
這些好歹是數得著的強者,你說他們是菜鳥?
行吧。
你修為高。
伱說得對。
項霸皺著眉頭:「讓他們突圍?」
趙辭點頭,直接取出了一個地圖鋪在地上,手指落在了淮嶺的一處山谷:「讓他們逃到這裡。」
項霸眼角顫動,這個地方,放在戰場上面,簡直是得天獨厚的圍剿點。
只不過,誰圍剿誰是一個問題。
諸葛鴻也是雙眼精芒畢露,這不僅是圍剿的問題,這還是陣法的問題,以這處山谷的地勢,和最近幾日的星象,完全能輕易布置一個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大陣。
只要雙方之中,有一方有死戰之心,就勢必有一方全軍覆滅於此。
可……
諸葛鴻忍不住問道:「對手不是使團,又能是誰?」
趙辭呲牙笑道:「神官!」
他的牙很白。
白得森然。
眾人:「!!!」
……
龍淵使館。
一切就像是往常一樣。
沒有一個人收拾行禮,甚至還有不少人外出吃喝嫖賭,好像根本沒有離開的意思。
唯一不同的就是,前些天使館周圍的大虞人不多,即便有想要挑釁的修鍊者,也都多集中在郊外的擂台。
想要指點他們一番。
但現在。
不少百姓都匯聚了過來。
隔著老遠,沖他們指指點點,嘲諷聲音很大,大抵上就是這些蠻子真的沒有自知之明,學了些三腳貓的工夫就感覺自己天下無敵了。
亦或是,打擂台打輸了,怎麼還跟沒事兒人一樣。
還在吃喝嫖賭,你是怎麼嫖得進去的?
搞得使團的人一陣憋屈,偏偏又沒辦法反駁,只能悶著頭吃喝,好像想要在這最後幾天,好好將能享受的都享受一遍。
總之。
沒有任何要走的跡象。
只是所有回到使館的人,神色都無比凝重。
內廳。
三大統領正神色凝重地圍坐在一起。
過了一會兒。
一個身材高大的年輕人滿面愁容地匆匆走來:「幾位統領!」
「陽裘!」
拓跋邦沉聲道:「說說吧,情況如何?」
拓跋陽裘深吸一口氣:「方才我潛出臨歌,勘探了一下我們離開臨歌的必經之路,果然發現有不少軍隊設伏的痕迹。若是走陸路,恐怕要跟他們發生不少衝突。」
走陸路。
發生衝突?
三個統領面色都有些難看。
如果不走陸路,那就只能空中突破,雖說也會遭到攔截,但總好過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只是……
神藏六重的神通比較多,大多都會選擇一些御空的神通。
但修為低的那些,主要還是得提升戰力,所以說百人使團,至少有一半不會飛。
難道,就要捨棄他們?
使團折在臨歌境內,對龍淵四國的威嚴乃是不可原諒的。
非開戰不得洗刷恥辱。
但……
現在誰願意開戰?
龍淵天庭只想施壓,迫使虞國重建運朝。
四國有天庭協助,斷不可能輸,但代價會非常大,而且絕大部分都得四國承受。
貿然開戰,要麼計劃被打亂,要麼損失不能承受。
所以。
必須逃。
只要逃回去,一切就還有轉圜的餘地。
「這些中原人真是蠢狗!」
拓跋邦忍不住破口大罵:「居然到現在都沒有發現我們只是在逼迫他們重建運朝?現在還在沾沾自喜,覺得虞國真能北伐成功!」
他是真的綳不住。
之前他們一直懷疑,項天歌之所以被放棄,是因為趙煥已經發現了一些貓膩。
結果今天一看。
這些愚蠢的中原人,是真的覺得自己天下無敵了。
那項天歌,怕是真的因為功高震主才被害死的。
娘的!
強娶獨孤晴嵐,你們是怎麼敢的?
可沒辦法。
誰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今天這一步。
天神機關算盡,精妙布局。
結果碰見了這麼一群啥也不懂的莽夫,什麼布局都不好使。
中原有句古話叫做,秀才遇見兵,有理說不清。
那些傻狗中原人,一直看不起龍淵四國的智慧,結果自己那麼腦癱。
氣死了!
慕容燾沉默了一會兒,忽然開口道:「獨孤統領,要不這樁婚事你同意了吧?
趙辭天資如此出眾,說不定日後真能繼承大統。
以你的姿色,只要爬上他的床,定能把他迷得神魂顛倒。」
爬上他的床?
獨孤晴嵐心中有些酸楚,我也想啊,我配么?
她擺出一絲怒容:「慕容統領休要胡言亂語,同意和親本就是服軟行為。
虞國人現在狂成這樣,你們不可能看不到,若是再飄一些,我們如何才能給他們施加壓力?
至於突圍。
我們還沒做,如何知道一定成不了?
神官大人已經向天神稟報,定會啟動那個脫困的方法。」
慕容燾悻悻一笑,不再言語。
獨孤晴嵐心中則是有些緊張,這樣的表現,應該不會惹人懷疑吧?
……
一處密室。
無數光鏡懸浮在空氣之中。
這些光鏡之中,包含了使館裡面所有人。
其中最大的一面光鏡,就是三位統領。
神官背對光鏡,跪在地上,面前的小光鏡里,是一個端坐在身位上的年輕人。
端莊。
優雅。
年輕得有些過分。
這位。
便是傳說中的龍淵天神。
活了已經數千年之久。
良久。
神官小心翼翼地問道:「天神,您覺得……這些人有問題么?」
就在三個時辰之前,他向天神匯圍殺的計劃。
天神卻沒有立刻同意,而是懷疑其中有詐。
神官問哪裡有詐。
天神回答不出來。
只說要監視這群人。
於是這一監視,就足足監視了三個時辰。
天神沉吟片刻:「並未有什麼問題。」
唯一的異常,就是獨孤晴嵐靈魂狀態不太穩,應當是精神創傷未痊癒,怕是那位十皇子使用的手段。
不然以獨孤晴嵐的閱歷,斷不至於直接被嚇暈。
那個十皇子果真是色膽包天,居然在擂台上直接把人弄暈,帶走求愛,為區區色相,將南北都陷入了此等境地。
至於其他問題。
倒也沒有。
獨孤晴嵐的判斷很准,引君入瓮,爆殺追兵,再度震懾中原,的確能夠挽救局勢,將自己的計劃重新引入正軌。
這個女子,很不錯。
神官終於鬆了一口氣,暗道天神實在太謹慎了。
明明毫無問題的計劃。
居然也值得他親自監視百人使團三個時辰。
不過。
也正是這種謹慎,讓他們存活了數千年。
他小心翼翼地問道:「那……」
天神淡淡道:「給你派五名神官,各帶百名神仆,亥時三刻,以天涯咫尺大陣助你們脫困!記住,盡量生擒那個十皇子,即便無法生擒,也要對他搜魂,看看他是如何修鍊到這種地步的。」
「是!」
神官終於鬆了一口氣,天涯咫尺大陣,非神官級別不可布,需要神官級別的高手以身為陣眼,將兩處空間極限壓縮,事先身為的雙向奔赴。
若五位神官在極北之地施展,至少能將眾人搬運千餘里,到時距離淮嶺不過幾百里的距離。
再配合五位神官,五百神仆,突圍一點問題都沒有。
只要那些中原人敢追,就必然會全軍覆沒,但凡是能追上這麼遠距離的,必定都是高手,這次中原必定損失慘重。
就是怕他們反應太慢。
或者……不敢追!
天神揮了揮手,光影便憑空消失不見。
神官也終於站起身來,身影陡然渙散,又飛快凝實,再次出現的時候,已經到了內廳。
「拜見神官大人!」
龍淵三使看到他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飛快行禮。
獨孤晴嵐忍不住問道:「神官大人,天神他……」
「同意了!」
神官淡淡道,隨後目光落在獨孤晴嵐身上:「晴嵐!等會你給趙辭寫信,約他子時潛入使館,與你共赴巫山!」
「什麼!」
獨孤晴嵐嚇了一跳,似受到了羞辱:「大人,不是說不同意婚事么?」
神官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獨孤晴嵐頓時恍然:「您是擔心他們反應太慢,來不及追?屬下明白了,屬下這就寫信。」
神官微微點頭。
他也足夠謹慎,又最後試探了獨孤晴嵐了一次。
自尊心和智謀,都沒有什麼異狀。
這人沒問題。
獨孤晴嵐也暗鬆一口氣,記得白天的時候,她問過趙辭既然培養卧底,為什麼不多拉幾個人進極樂夢。
當時趙辭沒有回答。
但現在看來,多拉一個人,就會多一個人的風險,畢竟這個計劃太大了。
這樣正好。
首席卧底只有我一個。
只有我一人能當主人的母勾……
真是太棒了。
只要能成功。
我有大功在身,就是混不成皇后,也至少是個皇妃。
畢竟主人答應過我,要讓我成為所有龍淵人地位最高的那個。
龍淵人太多。
不可能殺完。
主人必定會用我來牽制他們。
到時候,極樂夢豈不是想做多久,就做多久?
甚至把一部分夢境變成現實。
主人的肉身那麼強,一定……
……
夜。
龍淵使館空間波動連連。
卻都被提前布置好的禁制隔絕在內。
然後。
亥時三刻。
使團上百人,齊齊消失不見。
再次出現,已經是臨歌以北千餘里,距離南北邊界的淮嶺,也不過只剩下四百里不到的距離。
眾人沒有輕舉妄動。
只是暗暗潛藏。
一直等到子時二刻,天空才終於響起一陣雄渾的號角聲。
這號角聲。
他們很熟悉。
因為這是他們軍事必修課的內容。
在大虞的軍事體系中,這是攔擊的意思,虞國的傳訊陣法是諸葛氏布置的,緊急情況下,一個消息能在十息之內傳遍整個中原。
急了!
他們急了!
但具體多急,還要再等等看。
三位神官盤膝而坐,其他眾人屏氣凝神。
過了許久。
其中一位神官睜開了眼睛:「馮祝公輸和項氏都動了,出動了不少高手。」
這個地方,離這四家的地盤不遠,最近的晉陽祝氏,甚至只有兩百多里。
「甚好!」
神官麒沐臉上終於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此次南北武比是他主導的,雖說二十年前與項天歌一戰,他損失了所有神仆,神力也損失了大半,在神官之中卻還是實打實的老資歷,這五個年輕的神官戰力或許比他強,但還是要聽他的。
這次武比,忽然冒出的馮苦茶與趙辭,打破了他的計劃。
但現在,計劃已經重回正軌。
中原各族的異動,就說明他們想把使團留下的心很重。
他們,想要藉助這樁婚事,羞辱龍淵。
這樣就好辦了。
他笑了笑:「氣息不用再藏了,多吸引一些人再突圍,等到臨歌的追兵趕來了,再全力趕路。」
「是!」
使團眾人,終於露出了興奮的神色。
此次臨歌之行,他們實在太憋屈了,除了那些兩腳羊的鮮血,沒有任何東西能夠洗刷他們的憤怒。
下一刻。
百餘高手的氣息不再隱藏。
而遠在幾百里之外的四大家族,也紛紛朝他們北逃的路徑包圍而來。
不到一個時辰,血腥的阻擊戰便徹底打響。
對龍淵使團而言,他們不是北逃,而是再一次的立威之戰,所以下手很黑,除了沒有暴露神官的存在,其他沒有絲毫留手。
於是。
時隔二十年。
大虞終於再次遭受到讓人肉疼的損失。
在使團與神仆援兵的衝殺下,僅僅兩百里的突圍路,四大家就損失了無數先頭部隊。
雖然使團也死了不少,但戰損比屬實有些醜陋。
只能等待主力大軍趕到了。
好在。
也正在這時候。
臨歌的追兵御空趕到了,空中壓制的強度轉瞬間提升了數倍,配合地面圍堵,讓龍淵使團壓力倍增。
神官麒沐抬頭望了一眼,神色愈發猙獰。
他認出來了。
這些都是宗人府的高手,每個都是神藏六重七重的實力。
還有……趙辭!
幾大高手參戰以後,場面扭轉了不少。
他獰然一笑,飛快下達了全力趕路的命令。
於是。
使團丟下一眾屍體和傷者,全力朝淮嶺方向逃去,看起來無比狼狽。
每跑一段路程,使團就會損失一批人。
不少人都無比心疼,因為這些死掉的,有不少都跟他們有血緣關係,但他們都沒有任何怨言。
都憋著等到藏星山谷,圍殺那些兩腳羊。
獨孤晴嵐渾身浴血,全身真氣法力已經消耗大半,終於忍不住問道:「神官大人,此次那些中原人追擊甚猛,接應我們的神仆究竟有多少啊?」
眼見藏星山谷將近。
神官麒沐便不再隱瞞:「五百!」
「嘶!」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神色愈發振奮。
五百。
聽起來不多。
卻都是龍淵的頂級戰力,每一個都是身懷神力的強者。
這規模,的確比起二十年前要差不少。
但二十年前,整個虞國精銳盡出,外加一個實力逆天的項天歌,才勉強做到能夠糾纏。
這一次。
卻是各族臨時起意,又能調配多少高手。
五百神仆,足以將這些追兵全都斬殺殆盡。
除非那些中原人能夠未卜先知,提前將海量的高手布置在藏星山谷之中。
想到這種可能。
幾位使團的高層自己都憋不住笑了。
不會吧。
不會吧!
這些中原蠢狗,該不會真的未卜先知,不但提前埋伏,甚至還預測到設伏地點吧?
神官麒沐皺了皺眉:「拓跋邦,莫要得意忘形!」
拓跋邦趕緊收斂起笑容:「神官!屬下只是太想報仇了!」
「晴嵐,你也笑?」
「神官!屬下想到了開心的事情。」
於是。
一路狂奔。
追逃雙方一直在死人。
但總算到了淮嶺地界。
毫不猶豫。
龍淵使團扎了進去。
追兵猶豫了一刻鐘的時間,也扎了進去。
……
「呼哧!」
「呼哧!」
「呼哧!」
喘粗氣的聲音此起彼伏,在寂靜的藏星山谷中顯得格外清晰,驚散了一陣飛鳥,林間猛獸大妖感應到這股強橫的氣息,也都知趣地離開。
看到這一幕。
神官麒沐終於打消了心中最後的隱憂,飛鳥走獸都是被自己這些人驚走的,那就說明沒有人提前到來。
除非,那些人早就到了。
並且趕在幾位神官到來之前,就利用馮氏的御獸術,重新將這裡恢復了原樣。
可是這怎麼可能呢?
山谷各個隱秘的角落,都有淡淡的氣息波動。
這是幾位神官和一眾神仆傳達出來的信號。
圍獵馬上開始。
也正在這時。
十幾道身影破空而來。
攔在了他們的前面。
正是趙辭與宗人府的強者,還有馮祝項和公輸四家駐守大本營的高手。
「嗡~~~」
「嗡~~~」
上百把刀劍齊齊嗡鳴。
它們早已經出鞘,因為真氣的紊亂,不自覺地發出嗡鳴之聲。
似乎。
帶點恐懼。
「趙辭!」
慕容燾怒喝道:「這就是你們中原人的待客之道么?」
趙辭冷冷一笑:「我們中原人,向來講究禮數,你這把我老婆拐走叫什麼事情?獨孤晴嵐,你給我滾出來!」
獨孤晴嵐打了一個哆嗦,慌忙上前:「殿下有何指教?」
趙辭皺眉:「你既然已經同意了婚事,還約我私會,為何出爾反爾?」
獨孤晴嵐咬著牙,彷彿受到了極大的屈辱。
拓跋邦哼了一聲:「姓趙的,真當你們虞國無敵了不成?我們使團強者甚多,你才多少人就敢孤軍深入來此攔截?不怕死么?」
趙辭晃了晃手裡的烈魂槍:「姬令已死,你們餘下的便都是臭魚爛蝦,你們若是想尋死,直接突圍便是!」
山谷中,很快就陷入了死寂。
眾人彷彿被趙辭震懾住了,絲毫沒有出手的意思。
於是這一等。
就等到了先鋒部隊。
三千四族高手,蜂擁而至。
趙辭歪了歪嘴,正準備當歪嘴龍王。
卻不料。
有人先歪嘴了。
藏在使團深處的神官麒沐朗聲道:「關門打狗!」
下一刻。
靜謐的山谷夜色中,爆發出了璀璨的神光。
眨眼之間就將藏星山谷包圍了起來。
陣法成型的瞬間,山谷角落中便亮起了一道道神紋的光芒,數百高手齊齊現身。
趙辭看著這個人張狂的笑意,眉頭微微聳動:「我認得你,瀚海關外,就是你拖死了我舅舅。」
他還真有些意外。
在楊珩夢境之中,最後跟項天歌交戰的神官就是這人。
這些自稱神官的吊人當真可以長生不老。
二十年前什麼樣。
現在還是什麼樣。
神官麒沐有些詫異,不知道他是怎麼知道的自己的身份,心頭忍不住生出一絲不妙的感覺。
這個人如何知曉的瀚海關之事?
難道有漏網之魚?
不對!
若他知道這件事,定然知曉神官的存在。
一時間。
他大腦有些宕機,忍不住獰笑道:「那不是巧了,二十年前我在瀚海關關門打了狗舅舅,今日就在藏星山谷打一下狗外甥。」
「哦……」
趙辭應了一聲,隨後拍了拍手:「關門!放狗!」
下一刻。
一眾神官布下的大陣外面。
又一道大陣憑空出現。
星光閃動之際。
無數道身影憑空浮現。
祝疆,祝恭。
馮疾,馮震。
諸葛鴻,諸葛危月。
……
七大族的一二把手居然全都到了!
還有一個南北武比時一直沒有露面的闞天機!
這些人一個個面色幽怨地看著趙辭,顯然對那一句「關門放狗」耿耿於懷,但一想到項天歌在這語境當中也是「狗」,心情頓時好了一些。
「啊?」
「啊?」
「啊?」
龍淵陣營驚呼之聲此起彼伏。
一眾神官神仆都有些腦瓜子嗡嗡的。
而麒沐心中的那絲不安,也徹底炸開,變成戾氣充斥胸腔之中。
如此機密的計劃。
怎麼會……
壞了!
我們中出了一個叛徒!
等等!
他目光飛快掃視。
果然發現少了一個人。
獨孤晴嵐躲在趙辭身後,一臉笑意地看了過來:「神官對不住,我是卧底!」
麒沐:「???」
拓跋邦:「???」
慕容燾你:「???」
沉默。
沉默。
還是沉默。
猙獰的神色,在麒沐的臉上不停隱現。
但很快。
臉上的猙獰變成了狂笑,指著這些虞國的大人物:「趙辭,你千算萬算,唯獨漏算了我們的實力。你該不會真以為,這些人能稱得上強者了吧?」
趙辭:「嗯哼?」
麒沐繼續狂笑:「也罷!這也算是意外之喜,你想要葬送虞國的根基,那我便……」
笑著笑著。
他笑不出來了。
因為他感覺到。
好像有一隻手,拍了拍自己的後背,似乎貼上了什麼東西。
可朝後看了一眼,又感受不到絲毫異狀。
然後。
心中的戾氣就變成了恐慌。
再然後。
他心中冒出了一個可怕的想法。
趙辭認識自己,沒道理不清楚自己實力有多強,尤其是有獨孤晴嵐叛變,沒道理不知道神官什麼實力。
可即便如此。
還是布下了第二道封鎖的大陣。
所以……
他自信實力能夠比肩神官?
憑什麼?
他為什麼會有如此離譜的想法?
該不會勝了一個姬令,就狂妄到這個地步了吧?
就當麒沐的不安情緒到達頂點的時候。
視線中的趙辭,身上一道一道神紋接連亮起。
一道。
兩道。
……
六道!
然後。
第七道!
也是天品巔峰!?
五神官:「???」
趙辭掃視了一眼己方眾人:「諸位!今日磨刀,不妨看看這些讓我們大虞自斷手臂的所謂神官,究竟幾斤幾兩!」
此話一出。
馮祝公輸三家六人心神震動。
他們彷彿穿越了二十年的時空,重新回到了為瀚海關阻擊敵軍的那天。
那日。
趙煥擊碎他們的強者之心,止步不前。
今日。
趙辭將他們散落一地的信仰碎片重新拾起。
欲重鑄鋒刃。
可……
真能鑄起么?
一時間。
他們的雙手都有些顫抖。
出發之前,他們只當這是一場平平無奇的圍獵。
這麼多高手。
難道還能不敵?
可現在他們才反應過來,自己其實從未跟神官交手過。
勝負……尚未可知。
今日。
不像是圍獵。
更像是一場重新選擇的機會。
一場選擇是否重鑄斷劍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