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煉命小成
「沒想到如今屏藩寧京的江北三鎮，居然有這樣的來歷。」
「這不就相當於讓三個賊看家守門？能守住才怪了。」
「長此下去，這寧京小朝廷遲早要完……」
李恩威緩緩消化虎六所說的外界情報，心中一時思緒連篇。
大麗國祚的存亡問題距離他還很遙遠，但眼下合山乃至江北的戰局，卻與宿主的生存環境休戚相關，由不得他不多想。
「綜合我四世所得情報，三鎮名義上有北伐收復失地的大義，但因為後方糧草供應不足，遲遲沒有北上。」
「而江州方向供應的糧草，每當路過合山附近，總會莫名遭遇妖物襲擊，導致運不上前線……」
想到這裡，李恩威心中忽然冒出一個奇怪的念頭。
有沒有可能，所謂妖物襲擊糧隊，根本就是三鎮自導自演的一出鬧劇？
三路鎮將根本無心北伐，便找麾下士兵襲擊糧隊，然後將責任推到虛無縹緲的妖物身上……
如此一來，他們便能借口糧草供應不足，繼續安心留下當土皇帝……
順便還能黑下江州運來的錢糧……
李恩威這個念頭並非空穴來風。
雖則此地人人談妖色變，但穿越至今快有一個月了，所謂妖物始終停留在人們的嘴上，從未真正露面。
前兩日山上動亂更已經證實是野獸所為，跟什麼妖啊魔啊，毫無關係。
還有一個證據便是，魏無忌被禁足前經常在這附近漫山遍野地瞎轉悠，除了遇人不淑之外，倒也從未遇到過什麼妖物。
什麼妖怪光搶糧食，卻從不吃人？
這妖的畫風也太奇怪了吧……
「這麼一想，鎮兵假扮道士流匪，劫走魏無忌，很可能打算用他來要挾魏長福。」
「至於為什麼要挾……魏長福一旦將靈塔修好，妖邪之說不攻自破，三鎮就再無借口生事了！」
李恩威越想越覺得事情真相就是如此，越想越覺得合山這裡水很深。
自己不知不覺間，就已經牽扯進朝廷大人物之間的鬥爭。
「幸好我當下身份只是個名不經傳的小護衛，只要我不多嘴生事，無人會關注我……」
想到這裡，李恩威決定將蒙面人的事隱瞞下去。
或許有朝一日對方同夥或者上司會查到這裡來。
但那時候他多半已經過完趙阿牛這一世，元神返回鏡面空間，無所謂了。
「不過這個推論也不是沒有疑點。」
「三鎮說有妖物襲擊糧隊，江州和寧京的大員們就真信了？皇帝就真信了？」
「也不派人來查證一番？」
「甚至直接出手除妖？」
大麗朝廷再怎麼偏安，想來高層次的修行者應該不缺。
總不至於對付不了區區一山之妖。
魏長福一人就敢率眾在山下紮營，江州和寧京人才濟濟，比魏長福厲害的修行者只多不少，沒道理搞不定這座山。
除非……他們也猜到襲擊糧隊的根本不是妖。
「也不知寧京君臣是真糊塗呢，還是不敢對三鎮採取強硬手段，只好維持表面默契，轉到檯面下交鋒……」
……
朝堂之事李恩威很快拋諸腦後。
這一趟上山歸來，剩餘壽元足足增長了二十天！
總數達到了四十九日！
換言之，只要他平穩渡過餘下日子，這一世便能完成一次完整的命格升煉！
……
將將在第三十六日過去之後，當命格詞條終於刷新。
當世命格：【小凶·坎坷】（升煉中），【凶多吉少·霧裡看花】（不可煉）
中凶變小凶，果然升煉了！
而且看這鼎文備註，似乎還有繼續升煉的空間？
李恩威越發期待四十九日後的煉命結果。
……
生存壓力大減，李恩威終於有空閑考慮修行的問題。
這次圍剿野豬成功，他居功至偉，魏長福也不吝嗇賞賜，直接問他想要什麼。
哪怕給他在江州城中討一位良家女子當媳婦，也不在話下。
李恩威就剩下十來天生命了，哪裡在意這些世俗之事，當即表露出對修行的嚮往。
因為虎六等人早就評價過他沒有修行資質，所以他沒有託大要求魏長福收他為徒，轉而向對方討要一些修行相關的書籍。
不需要具體功法秘籍，只要入門普及類的就行。
「虎六說過你對修行有些執著，原來是真的。」魏長福並未意外，「只是你能識字讀書嗎？」
「從北邊過來的路上，曾經跟一位秀才同行過一段時日，學了一些字。」
李恩威摸頭憨笑。
這當然是現編的。
實際上在第二世奪舍了白面書生后，他就已經掌握了這個世界的文字。
「修行可不是光學了幾個字就夠的。」
魏長福嘴角微彎，隱有嘲意，但終是沒有勸阻，隨口安排庫房那邊回去江州城採買的時候，順路捎帶一本修道啟蒙類的書籍。
這對於他來說，只是一件無足輕重的小事。
……
兩日後，李恩威再度來的庫房，見到管事張三。
「這是魏老公交代要給你的書，請查收！」
張三的笑容有些諂媚，李恩威想到此人過往行徑，雖然不喜，但也無謂多生事，點頭接過。
隨即目光緩緩掃過書封。
《太上總應篇》
「這書名……果然不似凡物！」
李恩威面色沉溺，心中卻是震動不已。
經歷四世，多次險死還生，自己總算要翻開這方天地最神秘最瑰麗的一面了。
回到營房后，李恩威特意洗凈雙手和臉，向虎六借了一盞油燈，又擦乾淨床板上的灰，然後以床為桌，開始翻閱仍殘餘一點墨香的書冊。
翻書的瞬間，他心中還默念三遍鼎爺保佑。
雖然理智上他只要求入門啟蒙書，但如果書中恰好記載修行之法，哪怕是最簡單的那種，他也賺了。
「太上曰：禍福無門，惟人自召；善惡之報，如影隨形……」
昏黃的油燈下，李恩威細細品讀書中字句，如饑似渴。
但看著看著，他的眉頭不禁慢慢皺起。
開首的幾段，內容大致上還像是那麼一回事。
至少以他穿越后的四世見識，看不出有什麼大問題。
但越往後，內容卻越發離譜。
邏輯不通，前言不搭后語，忽而又插入一段跟上下文毫不關聯的句段。
翻到最後，甚至莫名其妙地冒出一大段戲文。
一段市井間最為爛俗的才子佳人苦情戲。
這是哪來的奇葩書？
總不能戲文里藏著有關修行的大秘密吧？
「除非……這是一本專坑外行人的假書！」
想到張三那個前倨後恭的勢利眼，李恩威目光陡然一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