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摘賣嫩芽

「真的嗎？」

練習了這麼久，宋行也想知道如今自己的實力到底是什麼程度。

如今有傷天害理的賊人給他練手，這是最好不過的了。

宋行懷揣著激動、緊張的心，終於是熬到了晚上。

眼看就要到子時了，宋行跑到門前，在手上綁好了減震的繃帶，伸手就要拿去靠在牆邊的木棍，卻不想殷無忌從一旁冒出來，直接把他的木棍給沒收了。

宋行滿臉疑惑地抬頭看向了殷無忌，只見殷無忌晃了晃食指。

「戰鬥中千變萬化，別個看到你拿根棒棒兒去，肯定要提前對棍法有所防備噻，我勸你，在你沒有完全掌握棍法之前，還是在戰鬥中臨時尋找武器嘛。」

這無疑是增加了宋行的對戰難度，但是宋行並不討厭殷無忌這樣為難他，在宋行看來，自己曾死裡逃生，如今再怎麼危險也不可能會有爹娘慘死的那個晚上危險。

宋行摩拳擦掌，腦中不斷演練這半個月學來的棍法，但突然，宋行整個人愣住了，他獃獃地拉住了殷無忌的衣角，眼角猛烈地抽搐了幾下。

「師……師傅，這半個月，我好像只學了棍法的基本功，武學套路和進攻防守的手段……師傅，你還沒教我。」

之前沉浸在即將大戰的緊張和興奮當中，完全忘記了自己這半個月一直都在練習基本功。

「哈哈哈。」殷無忌大笑了幾聲，拿起酒葫蘆猛幹了一口烈酒：「你個瓜娃子，你聽說過沒得，每日揮刀一百下，百日之成大俠。再說了，你又啷子曉得，我沒有教你更多的技巧哎？」

說罷，殷無忌便拿起自己的劍推門走了出去：「該走了嘛，時間差不多了，賊娃子可以等我們，『嫩芽們』等不到的。」

摸著夜色，師徒二人走出聖水寺后直接向著制高點跑去，聖水寺離三堆山碼頭並不遠，站在制高點也剛好能觀察一下碼頭的情況。

而就當二人爬上了這附近最高的一處山包后宋行才發現，這大晚上的，沱江之上一片漆黑，怎麼可能看得到東西。

「娃兒，嘞個地方就是三堆山碼頭了，啷個嘛，看到了啥子沒得？」

在這一瞬間，宋行是真的覺得殷無忌是白痴，不過宋行的父親從小給他灌輸尊師重道的理念，這讓他還是仔細地看了一眼三堆山碼頭的方向。

「師傅，說來奇怪，碼頭到了晚上不是都會點亮燭火嗎，為何今晚這沱江之上竟沒有一處碼頭燃燈啊？」

殷無忌在宋行的頭上輕輕拍了一下：「瓜娃子，哪嘞有做壞事還點到燈做的啊，再說了，他們是在摘嫩芽。」

「對了師傅，之前就聽你和智法方丈在聊這個摘嫩芽，所以，摘嫩芽到底是什麼意思啊？」

提起這個話題，殷無忌的臉色很明顯地沉了下來：「也是，你娃在汴京出生，跟到你老漢兒一直在雁門關和汴京來回，嘞些地方不會有摘嫩芽的人。」

隨後，殷無忌伸手摘下了一片樹葉：「葉子沒長大那便是嫩芽，那人沒長大叫啥子哎？嘞群狗日的，每天晚上就跑起出來到處抓小娃兒，有些還逼到別個把自己的娃兒賣給他們，還有更過分的，為了抓小娃兒來賣，他們會直接殺死那些住到郊外的窮苦人家。」

殷無忌說得齜牙咧嘴，宋行聽得也是怒火中燒，他知道這世上有些人為了賺錢，什麼沒有道德的事都幹得出來，但是拐賣兒童這件事……正如智法方丈所言，這是有違人道的。

「師傅，我們一定要殺了他們。」

殷無忌擠出微笑低頭看著宋行，他沒有繼續回答，因為宋行根本就不知道，就算今晚他們就能讓漢安不再有摘嫩芽的人，這個社會的現狀也依舊不會有改變。

只要官府、朝廷不作為，不管他們有多努力，那都是徒勞無功。

就在這時，一直盯著三堆山碼頭的宋行還真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些東西，或許是眼睛習慣了這周圍的黑暗環境吧，當然也有可能是碼頭的人才剛剛行動起來。

雖然還是看不清，但能隱隱約約看到碼頭有黑影在來回活動，就像是有人在搬什麼東西一樣。

「師傅，他們好像在搬東西，如果說他們是在摘嫩芽的話，那……那他們搬的應該就是被捆起來的孩子。」

「好，看得到有幾個人哎？」

「不行，太黑了，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兩個移動的黑影。」

「兩個？」殷無忌摸著下巴思考了起來，按理說摘嫩芽的團伙一般會有六個人才對，一個人守著貨物，一個人出去找貨物，兩個人搬貨物，一個人把風，一個人指揮。

不專業的拐賣團隊都能湊齊六個人，更不用說這個最近名聲鵲起的沱江風雲寨了。

眼下看來，可能性只有一個，那就是沱江風雲寨把人都藏在了暗處，當然，也有可能是宋行沒看到。

殷無忌翹起嘴角看著宋行，一個計劃在他心中慢慢成形，而在宋行的眼中，殷無忌就像是馬上要把他吃了一般。

「娃兒，我們走！」

呼！

殷無忌抓著宋行的肩膀便是一躍，第一次體驗輕功的宋行還未來得及驚呼就被殷無忌給捂住了嘴。

下一秒，師徒二人便消失在了黑夜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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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幾個，把剛摘的嫩芽看好了，別出了什麼岔子，到時候賣不到好價錢我拿你們是問。」

在三堆山的碼頭上停靠著一艘小船，這艘船載不了幾個人，此時上面卻躺滿了小孩。

這些小孩無一不是意識暈厥，手腳被綁，眼口被封。

一個長相奇特，鼻眼扭曲的中年男子，捏住一個小女孩的下巴，滿臉淫笑的打量了幾番。

「大哥，這小女孩看起來有幾分姿色啊，咱們把這小女孩賣到陽春樓去的時候給她包裝一下，指定能讓咱賺一筆。」

「好小子，老三你果然有頭腦，就按照你說的做，到時候給你多分點。喲！來新的了。」

碼頭幾個賊匪蒙著面在等著誰，不一會兒就有三個同樣裝束的人扛著幾個麻袋就跑來了，而在他們身後，還有一個大娘在後面追。

「我去老六，這是什麼意思，叫你摘嫩芽你怎麼把自己的口糧給摘回來了？」

「這娘們要我把她女兒還給她，可是……老大，我暈血……殺不得。」

「廢物！」

賊匪頭子給了老六一巴掌后，拆開了麻袋，掐住麻袋裡已經被迷暈的小姑娘仔細打量起全身來。

這姑娘也就十四歲的樣子，長得不高，樣貌倒是非常清秀，但全身皮包骨，明顯一副營養不良的形態。

「可以可以，不錯，陽春樓的那些老頭就喜歡這種瘦弱的小姑娘，玩起來不知道是什麼感覺，嘖嘖嘖嘖……」

見賊匪頭子不放自己的女兒，那大娘立馬下跪，哭喪著臉抱住了賊匪頭子的大腿：「大人啊，你就放了我女兒吧，我女兒還小，你非要……你就把我綁去吧！」

「滾！媽的死老太婆，非要噁心我是吧！」

大娘被一腳踹翻后，馬上爬起來，爬到賊匪頭子的腳下親吻著賊匪頭子的鞋面：「大人，求求你了放了我女兒吧，我給你當牛做馬，我……我雖然年紀大了點，但我……但我活好！」

為了能護住自己的女兒，大娘什麼話都說得出口。

「呸！」賊匪頭子一口濃痰吐在了大娘的頭上，看著大娘狼狽的模樣，這一窩賊人竟然忍不住笑出了聲。

「哈哈哈，哥幾個聽見沒，這老太婆說自己活好。」

「聽見了聽見了，這老不要臉的，那你說，你能同時照顧好多少人啊？」

「我去老三，你不會真覺得會有人玩這老傢伙吧，等等，仔細一看，這老東西確實有幾分姿色啊。」

「當然了，她女兒這麼好看，想必她年輕的時候也是個美人，一定被很多人睡過吧。」

「就是，能說出自己活好這種話，說不定她以前還同時和好幾個人睡呢！」

這些賊人口無遮攔，說得大娘想一頭撞死在這碼頭，但不管怎樣，她今天都要把自己的女兒給救回去。

嘭！

賊匪頭子又是一腳將大娘給踢翻了，這次，賊匪頭子不等大娘爬起來，就已經用長刀架在了大娘的脖子上。

誰也沒有注意到，這六個賊人當中，一個只有二十多歲的小夥子正用厭惡的目光看著他的大哥。

「快滾，今晚你爺爺我心情好，不想見血，孩子就跟拉屎一樣，這坨沒了你再拉一坨不就好了，再糾纏，就休怪我們當著你的面，輪流給你女兒看大傢伙，哈哈哈哈……」

賊匪頭子的淫笑讓大娘感到絕望，眼中淚水已經哭干，藏在背後的發簪已經捏緊，她知道她一人面對這些賊人不可能有勝算，但她又怎麼能看著自己的女兒被人販子給搶走。

就算是自己碎屍萬段，也要保護自己的女兒。

而就在大娘準備衝上去玉石俱焚之時，黑暗之中跑出來了一個人，扛著一個男孩就說今晚要賣個好價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