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虛假繁榮（一）

不久，迫於當地世代公卿的加巴拉斯家族（這個家族1204后割據羅德島。之前也出了很多高官）的壓力，受君士坦丁堡方面的影響，尼基弗魯斯只好同意了巴西爾的搜刮提議。

君士坦丁堡方面不僅額外攤派了鹽稅，另外還虛誇了當地的葡萄酒產量，額外增加了酒稅。

巴西爾暗地裡用加巴拉斯家族在當地乃至君堡的強大勢力脅迫自己，尼基弗魯斯自此也沒了法子。

受加巴拉斯家族的要求，巴西爾再以尼基弗魯斯的名義所頒布的政策如下:

1，羅德島的諸多地主們必須從自己的家產里分出一部分土地（即最貧瘠之地）給破產農民勞作，而這些破產農民正式被納為地主個人的家產，政府不再追究。

換而言之，這些農民成為了地主的私人物品，地位僅比古羅馬時代的奴隸好一點點。

2，保證修道院的權力與地位不受侵犯，以此換取教士的支持與幫助。

3，對威尼斯、熱那亞、比薩等國商人給予保護，在羅德島設立租界，期限不等，租界範圍以及位置由雙方共同規劃，以此換取外國勢力的幫助與支持。

4，默許羅德島奴隸販賣，默許黑市，默許非法拍賣，作為回報，此類機構或商人必須向羅德島政府交納「保護金」。

5，羅德島政府聯合地方豪強勢力對賤民採取強硬措施，嚴厲打壓不勞動者與起義者。

除以上五點外，還有諸多項條約，從今日起正式實施。

這項政策無疑宣告著將破產農民正式納為地主的個人家產，這更是加劇了土地兼并與隱戶問題，對國家而言是弊端。

這些政策放在國家層次上，在本國國土上設立外國租界是恥辱的，使這些地區成為不受本國政府行政管理的「國中之國」。

同時第四條也是如此，雖然羅馬很早就廢除了奴隸制，但奴隸制的殘影仍然存在。

將當地人販賣給外國人，放在國家層次是人口流失，得小而失大；不過對於這些豪強來說，這樣不僅從中獲取大量財富，而且獲得了外國人的好感，提高了他們在國外的聲望。

與教士合作在中世紀已經是司空見慣，巴西爾希望當地教士協助政府管理羅德島，對百姓實施「洗腦」即勸導他們多忍讓，減少起義風險等。

或許這一切看起來足以讓人憤怒，對百姓百害無一利，更加剝削了底層百姓，而獲利者要麼是達官顯貴，要麼就是外國商人；但值得注意的是，政策的本質目的並不是提高百姓生活水平，它的目的就是為了提高政府收入，保護外國人。

地方豪強成為了最大受益者，他們為此賺得盆滿缽滿。他們瘋狂壓榨百姓，將這些有身份的人變成了自己的私人奴僕，仍人宰割。

他們貪得無厭，即使是百姓最後一條的破褲子也不放過。

羅德城郊區，某農場內，十幾個面黃肌瘦的農民正開墾著荒地，這片荒地已經有幾十年未開發了，長滿了雜草，加之土質不好，因此開墾難度較大。

「加油啊！你們這群老鼠們！用力啊！」在這些農民的身後，農場主亨利搖晃著手中盛滿葡萄酒的玻璃杯，他的身後是一座用於儲存糧食的舊倉庫，倉庫內還有少量餘糧，多為小麥。

亨利來自法蘭西，原本是一位朝聖者，但在安納托利亞的朝聖路上被突如其來的突厥人襲擊，負了傷。當他傷勢好時，因被羅馬帝國的富裕繁榮吸引，恰好曼努埃爾一世是一名親西方的羅馬皇帝，亨利便定居在此，后又遷移至羅德島，不久低價收購了當地一些地皮，改造成農場。

農場收成不佳，仇視外國人的當地希臘人沒幾個願意到他的場里工作，他的農場一直處於虧損狀態，瀕臨破產；所幸，羅德島新總督頒發的政令挽救了他的農場和他自己，整座農場在希臘人的勞動下重新充滿活力，來年定會收穫滿滿。

「上帝啊，我在法蘭西幾乎看不見幾個像希臘人這樣辛勞的農民。」亨利自言自語道，不過他又轉念一想，安慰自己：「這些背叛基督的異端怎麼可能比得過受上帝庇護的法蘭西人呢？一定是那群巴黎刁民干擾了農民！」

（巴黎、科爾多瓦和君士坦丁堡的市民都喜歡暴亂）

希臘農民勞動著，他們用雙手和極少數個破舊的農具吃力地開墾著荒地，這些荒地堆滿了石子，開墾難度相當巨大，而亨利害怕被這些「刁民」殺害，更是不發給他們農具，除非碰見確實不得不要用到農具的地方，他才會小心翼翼地將老式農具扔給農民。

農民們餓急了，亨利為他們下達了命令，如果天黑之前不能將眼前這片劃分出來的荒地開墾完畢，那麼亨利就將扣留他們今晚所喝的雜菜湯，只剩下半碗粗米飯和一小包海鹽。

「肥沃的土地！金燦燦的麥子！哈哈哈。」在確認這些希臘人不會暴亂后，亨利也放心了，他邊烤著羊肉，邊喝著美酒，時不時靠近聞一聞，又看一看熟沒有，最後他撒上一些香料，香噴噴的烤羊肉便大工完成。

「快點！快點啊！太陽快要下山了，你們還有一半的地沒開墾呢！」

香味傳至農民的口鼻里，他們強忍著飢餓感，加快了速度，一些人著急了，他們便哭便勞作，其中一個大漢更是覺得同伴慢，雙方打了起來。

你一拳，我一腳，兩人打得遍體鱗傷，他們說著一些骯髒粗魯的言語。

亨利興奮地跳了起來，他並沒有阻止，而是像看戲一樣目睹著眼前的一切，他興奮不已，他想起小時候聽爺爺說過的《荷馬史詩》里的故事，他自言自語道：「我原本以為希臘人之間的戰鬥如書中記載一般充滿了英雄感與傳奇色彩；但我想不到原來竟如此野蠻，像野獸一樣。」

「快打他啊！你看起來像頭野豬，但實際上卻如此膽小怕事！」

「對對對，上勾拳！快去打他！就是這樣。你也不賴，小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