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點兵
lt;br/>第二回點兵
一艘小船迅速在江面劃過,閃爍的燭火打破了黑夜的寂靜。
尤銘坐在船艙里,替文凱斟滿一杯酒道:「文先生,您重傷初愈,我就把您從病榻上拉起來,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我敬您一杯,聊表歉意。」說罷,仰頭飲盡。
文凱微微啜了一口,道:「二公子莫要如此說。老夫既輔佐二公子,自該鼎力相助。倒是老夫學藝不精,讓二公子費心了。對了,二公子,可曾拷問出什麼來?」
尤銘頓時感到一陣尷尬,支吾道:「那兩個刺客嘴硬得很,什麼也不肯說。」
文凱高深莫測的冷笑道:「老夫聽說,那兩個刺客可是兩個美貌的姑娘。據說,二公子曾經獨自一個人拷問過她們很長時間,之後還把她們安排到東跨院居住。而當初看守她們的獄卒也都失了蹤。二公子,不知道這些傳言是否屬實啊?」語帶不滿,毫不掩飾。
尤銘喝了一杯酒,訕笑道:「文先生,小王一時糊塗,已頗為愧悔。文先生就不要再取笑小王了。」
文凱哼道:「好一個一時糊塗!二公子,你若老是如此沉迷美色不能自拔,談何平定天下,安置萬民!你的雄心抱負又從何實現?你要只是喜歡漁色也就罷了,怎麼現在連來刺殺你的刺客都不放過,竟還像那些無恥的紈絝子弟一般,行**這等齷齪事!你太讓我失望了!」
尤銘站起身來,一揖到底,賠罪道:「文先生,小王知道錯了。小王一定痛改前非!」。文凱這才饒了他
文凱道:「二公子可知老夫為什麼要二公子撇開扈從,秘密返回金陵呢?」
尤銘拱手道:「正要請教文先生。」
文凱笑道:「自古以來,最重要之權力便是軍權。二公子接到了朝廷勤王平叛的旨意,泰國公府必然也接到了朝廷勤王平叛的旨意。若是二公子不趁著現在在黑甲精騎中聲望頗高之際,牢牢控制住黑甲精騎。那麼泰國公必然會以平叛之名入主黑甲精騎,而大公子的勢力,自然也就會滲透到黑甲精騎中,到時二公子悔之晚矣。」
尤銘恍然大悟,笑道:「你是讓我首先到黑甲軍營去,通過裴朗控制住黑甲精騎,到時候再向爺爺請求調撥黑甲精騎。木已成舟之下,爺爺也就只有順水推舟了。而我也就可以通過這次的勤王,真正的徹底控制黑甲精騎。嘿嘿,你個老狐狸!」
文凱微笑道:「很多人都這麼說。不過,二公子,老夫覺得,您應該直接帶領黑甲精騎就北上平叛,不必再去泰國公府了。」
尤銘遲疑道:「可是,這樣一來是否有僭越之嫌?」
文凱道:「老太爺已經將黑甲精騎的兵符給二公子了,再加上有朝廷的聖旨在。更何況軍情緊急,拖不得半分啊。我想老太爺不會說什麼的。」
尤銘皺眉道:「這不是向爺爺還有父親他們示威嗎?這可是大不孝啊。」
文凱嘆道:「唉!二公子,成大事者,須顧不得這些。你必須要讓他們知道,黑甲軍已是你的御用衛隊,這樣才能讓他們有所收斂。」
尤銘沉吟良久,喟嘆一聲道:「那你讓我按照朝廷規制,帶足兩千人的扈從和那麼多條船,我想就是為了把黑甲精騎的家眷全都遷到海陵用的吧。這樣的話,我就能更好的控制黑甲精騎了。」
文凱笑道:「不錯,的確是這樣。而且,老夫還想要把公子秘密訓練的暗夜和水鬼隊也調一部分到海陵去。二公子現在身邊缺人啊。有了他們一些暗訪,暗殺的事情就方便多了。畢竟,現在的海陵,還不是二公子您一個人的天下。」
尤銘不無顧慮的道:「只是這樣一來,動作會不會太大了,怕是要引起朝廷和我父兄的猜忌啊。他們以後勢必會處處掣肘,是我們難以擴展啊。」
文凱笑道:「二公子無須多慮!經過麥博的這次叛亂,朝廷即使平叛成功,實力也必然大減,對於各藩鎮的約束力將降到冰點。再加上朝政苛暴,百姓怨聲載道,不出多時,必將戰火四起。朝廷哪還有精力放在二公子身上。
家族這邊,泰國公和大公子對你的猜忌早已有之,是處處防之。老太爺雖然將你趕出了尤家,但並沒有褫奪你尤家子弟的名號。而且老太爺骨子裡還是護著你的。要是泰國公和大公子將你逼得很了,老太爺他也不會答應。
要是你這次能夠真正控制住黑甲精騎,他們就是想要制約你,也是有心無力,鞭長莫及。三泰地區自古以來可就物產豐富,肥沃無比。而且,還人才輩出。二公子現在所要做的就是真正掌控黑甲精騎和讓三泰成為你一個人的天下。無論是朝廷還是尤家,都別想滲透進來。」
尤銘忽然冷笑道:「要是能夠讓修慶成為自己人,尤家就更別想制約我了。文先生,聽說當初你與修慶曾共同求學,頗有幾分同門之誼,小王想勞煩先生在平叛之後,到他的水寨去一趟,幫我當一回說客。」
文凱苦笑道:「真是怕什麼來什麼!我不肯告訴你這件事,就是怕你派我這差事。沒想到,你還是查出來了。老夫和修慶雖說是同門學藝,可這交情只怕比紙還薄。真要說起來,他對老夫還有些嫌隙。當初學藝時,老夫無論兵法武功均不如他,可是先師卻違了本門掌門之位傳與最傑出弟子的門規,將掌門之位傳給了老夫,他因此對先師和老夫那是懷恨在心。二公子,你可真會給老夫找活干吶。」
尤銘笑了,笑得像一隻狐狸,他道:「能者多勞嘛。再說,您要不是我老泰山,我也不會放心讓您去啊。看在婷兒的面上,您就幫幫小婿我吧。」
文凱嘆了口氣,道:「上次押運貢品進京的途中,二公子就說過。要想爭雄天下,必須要有一支強大的水師。但從頭建立一支艦隊太過費時耗力,而現成的,修慶和他的長江水師就成了最好的人選了。為了二公子的大業,老夫說不得要舍掉這張老臉和這條老命去替二公子走一遭了。二公子,若是修慶冥頑不靈,不肯歸附,該怎麼辦?」
尤銘想了一會兒,道:「按那次說的,我用不了,也不能讓別人用他。殺!」
文凱道:「老夫知道了。」
這時一個青色衣服的僕役走到艙門口,敲門道:「大都督,金陵碼頭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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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甲軍營外,一隊隊寰甲執矛的黑甲軍戰士往來巡邏。交錯的路線,將一切企圖潛入軍營的人,徹底擋在外面。
在離轅門還有一里半遠近的地方,一隊黑甲軍戰士從兩旁的草叢裡跳了出來,將正在趕往軍營的尤銘和文凱圍了起來,銳利的刀鋒直指他二人。一個頭盔上有三根羽翎的將領道:「站住!軍營重地,閑雜人等不得靠近。違者殺無赦!爾等速速離開!」
尤銘從懷中掏出了尤嵛給他的那柄短劍,喝道:「是本將軍!」
那將領接過短劍,細細看了看,又放回到尤銘手上,單膝跪下道:「恭迎將軍!」
尤銘點點頭,道:「你們速速隨我回軍營里,集合全軍!」
急促的哨聲在黑甲軍營里響起,不到一炷香時間,全軍三萬黑甲精騎全部穿戴整齊,集合在校場上。周圍的火把將天空照得透亮。
尤銘站在點將台上,威嚴的看著底下密密麻麻的黑甲軍,喝道:「裴朗何在!」
第一排左手第二位的一名將軍出列道:「末將在!」
尤銘道:「本將現免除你黑甲軍鐵字營右營參將之職,改任鐵字營副統領。」抄起一支令箭扔了下去。
裴朗撿起令箭,抱拳道:「諾!」退回了隊列。
尤銘又抄起一支令箭喝道:「蔡霸何在!」
第三排右手第六位的一員將軍出列道:「末將在!」(全文字小說閱讀,盡在ωωω.1⑥κXS.cn(1⑹κ.CoM.文.學網)
尤銘喝道:「本將現免去你鐵字營右營第一騎兵大隊隊尉之職,改任鐵字營右營參將。」說著將手中的令箭扔了下去。
尤銘又抄起兩支令箭道:「扎西,王召山出列!任命扎西為鐵字營右營第一騎兵大隊隊尉,王召山為副隊尉!」扔下了令箭。
尤銘將那柄短劍舉過頭頂,喝道:「襄陽王麥博辜負皇恩,起兵叛亂。陛下隆恩,召我等北上勤王。我等將士食君之祿,自該忠君之事。我們黑甲精騎號稱天下無雙,今天就是我們報效皇恩的時候了。將士們!」
「有!」
「揚我軍威,平叛救駕!」
「揚我軍威,平叛救駕!揚我軍威,平叛救駕!」士氣如虹,聲震九霄。
尤銘舉手示意他們停下,道:「現在本將宣講軍規!一、抗命者,斬!二、犯上者,斬!三、亂語者,斬!四、臨陣脫逃者,斬!五、救援不利者,斬!六、通敵者,斬!七、擅作主張者,斬!八、劫掠倉廩者,斬!九、**民女者,斬!十、擾民者,斬!十一,濫殺無辜者,斬!十二、坑害友軍者,斬!十三、損毀軍械者,斬!十四、倒賣軍需者,斬!十五、剋扣軍餉者,斬!十六、污損軍旗者,斬!十七、偷盜者,斬!聽清楚了嗎?」
眾軍士齊將兵器舉過頭頂,吼道:「諾!」
尤銘從腰間抽出長劍,朝前一指道:「開拔!」大軍浩浩蕩蕩的的渡江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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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國公府內,得知尤銘已經將黑甲精騎全部調運北上的尤燁和尤鑠大驚失色,恨恨的砸爛了許多東西,在廳堂之上大發雷霆。
尤燁拍著桌子吼道:「逆子!這個逆子!」
尤鑠拎起報信的那員軍官,怒道:「老二真的把黑甲精騎都帶走了?」
那員軍官戰戰兢兢的道:「昨晚二公子秘密來到軍營,已經連夜將黑甲精騎都,都帶走了。小人不,不敢欺瞞大元帥和大公子啊。」
尤鑠狠狠地將那員軍官推倒在地上,啐了一口到他臉上,罵道:「你個沒用的東西!你怎麼不攔住他的?我們尤家養你這樣的廢物還有什麼用!」
那軍官十分委屈,可又不敢說些什麼,跪在地上不住的磕頭。
尤鑠又抓起一隻青花茶盞,砸得粉碎,朝尤燁道:「父親,您是大元帥。整個江南的兵馬提調都要有您的手令。老二私自調兵,這可是謀反的大罪。父親,您現在就派兵把老二給抓回來,按族規治罪!」
「放屁!老子先治了你的罪!」矍鑠的尤嵛滿臉怒容的走到前廳,罵道:「你們誰敢去找二郎的麻煩,老頭子我就先殺了他!」
尤鑠本來還想發火,但一見到來人是尤嵛,立時憋了氣,恭恭敬敬的垂首肅立:「爺爺!」
尤燁也從堂上下來,低頭道:「父親!」就要上前去攙扶尤嵛。
尤嵛卻毫不給他面子,一拂衣袖,徑自走到堂上坐下,怒道:「剛才是誰說要派兵去把二郎抓回來,按族規治罪的?」虎目狠狠的盯著尤鑠。
尤鑠感到背後一陣惡寒,戰戰兢兢的跪下道:「是,是孫兒!」
「哼!」尤嵛冷哼一聲,怒道:「他是你的親弟弟,你不說友愛兄弟,替他求情,反而落井下石,想要置他於死地。你蛇蠍心腸,這樣的人,怎麼能當尤家的家業!按族規,該責打你三十大棍。來呀,拖下去,打!」又轉向尤燁道:「他是你的親生兒子,你怎麼忍心那麼不堪的辱罵他的,你怎麼忍心將他趕出家門的!從今天開始,你不用管事了,好好閉門思過吧!」
尤鑠一聽見這個「打」字,立刻慌了神,跪在地上,不住的磕頭哭道:「爺爺,爺爺。孫兒一時糊塗啊,二弟的確是犯了族規啊。孫兒只是相效仿古人大義滅親啊。爺爺,您就饒了孫兒吧!」
尤嵛更是大怒,罵道:「大義滅親,你怎麼不學學古人的兄為弟隱!還敢巧言詭辯,再加十棍,拖下去,打!」
尤燁急忙跳了起來,攔住過來的武士,抱住尤嵛的大腿哭道:「父親,鑠兒身子單薄,受不起這四十大棍啊。」
尤嵛一腳將他踢開,怒道:「他是你兒子,二郎就不是你兒子了?我怎麼沒見你這麼替二郎求過情?當初要我把二郎趕出家門的時候,怎麼沒見你這麼傷心過?」
尤燁跪下哭道:「父親,二郎,二郎他本事太大了,他要是不走,鑠兒可怎麼辦啊。」
尤嵛怒道:「你還不如說你怎麼辦!現在二郎在黑甲精騎里的威望遠非你能比擬,掌控不了黑甲精騎是你心頭永遠的痛不是。你們都給我聽著,從今以後,黑甲精騎駐防海陵,歸二郎一人調遣。孫副將,你帶人過去,幫二郎的人把黑甲軍的家眷都遷到海陵去。」
孫謀嚴領命道:「諾!」返身退下。
尤嵛看著苦苦哀求的尤燁尤鑠父子,終是狠不起心腸來。揮退眾武士,嘆了口氣道:「你們知不知道,二郎這次其實是在向我們示威。他是要告訴我們,他不來報復我們,但我們也別去找他的麻煩。現在的黑甲精騎他當家。」
尤燁道:「向我們示威?這,這豈是人子所為!他,他太大膽了!」
尤嵛怒道:「放屁!要不是當初你們父子兩個這麼逼他,把他從家裡逼出去,他能滿肚子怨氣嗎?他能一年多時間不回來看看,甚至不寫一封信嗎?他這次能跑回來示威嗎?也不想想自己都幹了些什麼。老子可以負責的告訴你,你們要是再敢去逼二郎,他能立馬就反。憑著他手上的黑甲精騎,你們就等著看他踏著鮮血屍體,登上家主的位子吧!」
尤嵛站起身來,冷冷的道:「你們給我在這裡好好想清楚,你們到底對不對得起二郎!」怒氣沖沖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尤嵛將五公子尤鈁叫道自己的院子里,手撫著尤銘獻給他的那件百壽袍,道:「五郎,我們尤家,除了二郎以外,就屬你的武功最高。而且從小就在軍隊里鍛煉,行軍經驗比起二郎來還豐富。雖說你謀略上稍有欠缺,喜歡猛打猛衝,可也不失為一員良將了。
而且你跟你二哥的關係最好,自幼相親。也只有你的話,你二哥才會聽。這一年多了,你二哥雖不曾回來過,可是接過你幾次去海陵玩吧。你們的書信往來也一直沒有斷吧。上次你生日,你二哥雖不曾來參加,可第二天就把你喊到海陵去了,還送了你一柄價值連城的寶刀吧?這些爺爺都知道。
這次皇帝下旨,讓我們尤家領兵勤王,爺爺就讓你去了。你見著你二哥就跟他說,當初是爺爺不對,他心裡有怨氣,不肯回家,爺爺不怪他,誰讓他是爺爺的孫子呢。爺爺從來沒有把他趕出尤家過,他什麼時候想回來了,都行。別在外面太久了,小雁兒飛累了,總是要回巢的。爺爺這兒,就是他的巢,他的家。」說著說著,尤嵛竟已是老淚縱橫。
尤鈁喉頭一酸,眼眶兒立刻紅了,他摸了摸眼淚,哽咽道:「爺爺放心,孫兒一定把爺爺這話帶給二哥,讓二哥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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