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有一樣東西要給你

二姨娘聽得心裡狠狠驚了一跳，下意識的看向楚惜月。

仵作不可能說假話，如果是這樣，那薔薇中毒的時間是在楚惜月的身邊，難道……二姨娘心驚肉跳，眼珠子滴溜飛轉，看著楚惜月一緊張就會捏著袖子的小動作，心裡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恐怕。

這是惜月有意嫁禍給楚天妤，甚至還想牽連到楚西風，把他們一起給除了。

可是這毒的特性實在是太明顯，二姨娘頓時焦灼了起來。

這孩子。

怎麼不跟她商量一下，那麼草率要下這毒！

楚惜月這會也是有些慌，心口怦怦作響，她拿到這毒藥的時候，也沒想這些那些，只想著能讓人短時間死了就成。

「楚惜月。」

李大人冷眸看向楚惜月，楚惜月身子一顫，急忙上前施禮。

「薔薇什麼時辰離開了你的院子？」

楚惜月死死地攥著自己的手，光潔的額頭覆蓋著一層細汗，好一會兒，她才說道。

「回大人，我先前一直在母親的院子里，後來因為髮鬢亂了回廂房整理，兩名貼身丫鬟，一個去煮茶，一個去端湯，皆不在我的身邊，至於薔薇是不是在這中間出的事，我還真不知道。」

「薔薇平時可有得罪什麼人？與你的關係怎麼樣？」

李大人這麼問著的時候，楚惜月的腦子突然間轉動了起來，站直身子的剎那間，她的神情也一下子輕鬆了起來。

楚天妤看著她那副模樣就知道她已經想到了解決的辦法，眼眸微微一沉，不知道她又要推誰出來做替死鬼。

「要說與人不合，或者是得罪，那隻能是芍藥，她們都是我的貼身丫鬟，平時也喜歡暗暗爭一爭，但是並沒有鬧過什麼狠的，所以我一直都沒有太在意。」

「大人，不如我讓人去把芍藥喚來，也許她知道是怎麼回事。」

李大人蹙眉看著楚惜月，見她神情鎮定，言語清晰，不像是假的，隨後轉頭與衙役點了點頭，衙役轉身出去傳人。

楚惜月飛快垂眸，這時候她才發現自己的後背已經濕透了。

很快。

芍藥被帶了進來，有些喘，額頭上都是汗，明顯走得很急，路上她已經知道薔薇中毒身亡，傳她過來是問話的，一上前，芍藥便有些心慌意亂的跪在李大人的面前施禮，李大人剛要問話，楚惜月從懷裡拿出一條帕子上前。

「你跑那麼急做什麼？我又沒出什麼事。」

說完。

楚惜月一邊替芍藥擦汗，一邊傾身在芍藥的耳邊迅速又輕輕的說著什麼。

芍藥猛地一怔，獃獃的看著楚惜月，隨後眼中都是不可置信，身子也跟著狠狠的顫抖起來，楚惜月知道她聽懂了，卻是收了帕子，任由她另外半張臉滿是汗水，站起身來輕聲囑咐。

「芍藥，你可要實話實說，不能騙李大人，否則一旦被他查出來，我們都得跟著受罰。」

芍藥眼中滿是驚恐，怔怔地看著楚惜月，臉色早已一片煞白，來的路上，她還在想，如果小姐出什麼事，她一定要頂上去，一定要救小姐，可沒想到竟是真的要她頂了。

而且。

不是什麼懲罰，而是抵命！

楚惜月和她說，等她死了以後，她必定會善待她的老母親和她的弟弟，還會給她的弟弟娶一門好親事，可如果她不幫忙的話，她不但會殺了芍藥，還會把她的老母親和弟弟一起活埋了。

「小姐。」

芍藥冷汗淋漓，仰頭喃喃地輕聲喚著，可楚惜月卻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是站到了二姨娘的身邊。

「陳芍藥。」

李大人的聲音剛響起，芍藥便猛地撲倒在地上，磕了一個響頭之後哭著尖聲喊叫了起來。

「是奴婢殺的，奴婢想嫁禍給五小姐，卻沒想到大人料事如神，這麼快就查到了我的身上，是奴婢一時疏忽用錯了毒藥，否則你們不可能查到的。」

芍藥說完便淚流滿面，又看了一眼楚惜月，接著哭道。

「薔薇一直欺負我，從小都這樣，不管我有什麼，小姐賞了什麼，她都嫉妒，都要搶過去，就連我攢給弟弟成親的銀子她也要吞，我早就想殺她了。」

「你給她下了什麼毒？」

什麼毒？

芍藥一懵，她還真不知道是什麼毒。

楚天妤走到她的面前，緩緩蹲下身子，看著眼中藏著不甘，但卻驚恐害怕的芍藥。

「芍藥，你只有一次機會，說真話我會幫你，但如果你選擇扛下這個罪責，那你便真的活不成了，我說話算話。」

芍藥看著楚天妤，眼裡的悔恨也罷，恐懼也罷，齊齊聚集，她突然間悔恨交加，朝著楚天妤磕了幾個響頭，哭著喊道。

「對不起，五小姐。」

以前她還幫著出主意，幫著大小姐怎麼陷害欺負五小姐，還到處傳五小姐的壞話。

幾次三番害得五小姐差點做不了人。

可現在死到臨頭，五小姐卻說可以幫她，而大小姐卻只想讓她去死。

為什麼她到現在才發現呢？才後悔呢？

可她真的敢相信楚天妤嗎？

就算是她們逃走，大小姐又真的會放過她嗎？

「芍藥，你真的做了這種事情？」

楚惜月一臉震驚的驚呼，打斷楚天妤與她的說話，芍藥對上她陰冷的眼神，瑟瑟發抖，楚惜月飛快地朝著公堂上點的三炷香看了過去，堂上有規矩，若是有死人，便點三柱香，芍藥頓時領悟，喊道。

「奴婢認罪，那毒叫三炷香。」

眼淚不斷流出來的時候，芍藥心中真的是五味雜陳，她做夢都沒有想到自己的生命竟然這麼快就要畫上句號。

程江南站在楚夫人的身後位置，震驚的看著這一幕幕，他是真沒想到一座后宅而已，竟能生出這麼多的齷齪來，這一刻，他當真很慶幸程府還算乾淨，除了二姨娘這一頭敗筆。

不過他並沒有多說什麼，公堂之上處理就是麻煩，有的時候自己動手比公堂上更有用，所以楚惜月想要怎麼玩花樣都沒有關係。

很快。

因著芍藥的認罪，薔薇的死便有了定論，楚天妤、楚惜月都排除了嫌疑。

可那二十幾名苦主卻一直大喊冤枉，齊齊圍了上來，嚷著要二姨娘賠錢。

是以。

二姨娘收監，陳芍藥斬首，楚惜月帶屍體回去安葬，其他人先回去……

李大人命府丞帶著人徹查，一間一間查下去之後發現，楚夫人早就在順天府做過登記的，她名下的嫁妝，的確是沒有她簽字畫押是動不了的，是以這些買主全都過不了戶。

而楚天妤前幾天已經把所有的店鋪全部清空，人也辭退，鋪子如今空空如也，貼了封條，苦主們若是敢揭，那一定會被告。

幾番查探下來，二姨娘的罪責已經沒得跑了，兩百萬兩銀子她必須要吐出來。

數目如此巨大，一下子轟動了整個京城，消息傳出來，整個京城的貴夫人、小姐們都嚇呆了。

特別是死氣沉沉的江府。

當他們聽到一個姨娘手裡竟然有幾百萬兩的時候，眼睛紅得都要出血了。

三天之後，順天府開堂。

江景年也早早的到了順天府，擠進百姓堆里遠遠地看著楚天妤如今一身華貴，明艷動人的模樣時，他的心再次被撞得煩躁起來。

沒了楚天妤的幫助，江府現在的生活簡直是水深火熱，就連一碗燕窩羹都吃不到了，更別說想要去做點什麼。

老太太和江夫人死死的扣著自己的體已不願意拿出來，江景年想給沈軟軟買匹布的錢都沒。

這時候所有人都想起了楚天妤的好，更眼紅二姨娘手裡的錢。

退婚的旨意下來的那刻開始，江景年就一直情緒沉悶，心口不舒服，他就從來沒有想過楚天妤會和自己退婚。

也從未想過皇上會把國公二字摘掉，讓他們變成一個平頭百姓，如今他們江家反倒是高攀不上楚府了。

李大人很快就宣判二姨娘必須在一個月之內把兩百萬兩銀子全都還回去，否則順天府上門抓人收監，刑期是二十年。

驚堂木拍下，案子結束，楚天妤領著丫鬟們意氣風發出來時，江景年看著被陽光點綴，渾身泛著光芒的她，上前攔住了她。

「天妤。」

楚天妤蹙眉，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江景年，婚都退成仇人了，還天妤？

江景年怔怔地看著楚天妤，幾天不見，她似乎越發的美麗，也越發高挑，身上的氣質既高貴又雍雅，讓江景年有一種她高不可攀的錯覺。

他一直以為楚天妤離開他是活不下去的，可看著她嬌嫩得跟剛剝殼的雞蛋一樣，她似乎更加的滋潤了。

「江少爺，麻煩讓一讓。」

楚天妤淡淡說著，想要繞過他去馬車，江景年卻是紅著眼睛跟到了馬車旁，輕聲道。

「府里那麼多事，應付得過來嗎？可需要我幫忙？」

楚天妤眼中的恨意掀天而起，應付不應付關他屁事，如果不是眼下事情多，還沒對付他，他以為還有這種平安日子過？

江景年……他江府一百多條人命，她早晚要拿回來的！

「小姐，走吧。」

墨兒看到江景年就心生厭惡，生怕自家小姐余情未了，急忙扶著她走人，楚天妤點了點頭，墨兒迅速掀了帘子，侍候小姐上馬車。

可一抬眸，墨兒愣了一下慌忙施禮。

「怎麼了？」

楚天妤溫聲問著，隨後抬眸便看到太子殿下坐在她的馬車裡，楚天妤環顧了一下四周，馬上鑽進了馬車。

「表哥怎麼來了？」

這幾天大家各忙各的，倒是沒有聯繫，太子染著一身寒意，容顏如雪，聽著楚天妤的話，他抬眸靜靜的看了楚天妤一瞬，心跳躍起來的時候，太子才垂眸淡淡說道。

「禮部尚書人選的摺子已經擬好了，呈上去之後，想必這一兩天上朝就會討論。」

楚天妤接過太子遞過來的摺子，仔細看過之後，想了想，還是覺得不妥。

「太子表哥，我斗膽一問，呈上摺子之後，您有沒有把握摺子一路暢通送到皇上的手裡，而不被人替換，或者是攔截？」

「……」

太子星目依舊陰沉，看向楚天妤時，像是一抹淡冰籠罩了她，輕撫玉扳指的動作微微滯了滯，見楚天妤這麼說他竟鬆了一口氣。

這封摺子是故意來試探楚天妤的，而摺子被換、被截也正是他所擔心的。

所以。

這封摺子根本不會被呈到皇上面前去。

楚天妤的反應讓他很滿意，以先前發生的事情來看，楚天妤的確與許多閨閣小姐不一樣，她胸有大志。

只是。

一想起被烈火焚燒的她，太子的情緒便更加的陰戾。

楚天妤見太子絕美的臉龐沉了下去，以為是自己冒犯了太子讓他不高興，微微垂眸，想起前世看到的那白衣少年，她心底終究還是劃過一絲痛意。

明明人在眼前，可……卻相隔一世……

「孤知道怎麼做了。」

呈上去的摺子放的是一個中庸之人，真正的人選，他會在朝上提出來，打鄴王一個措手不及。

「楚天妤，孤來找你，是有一樣東西要給你。」

說完。

太子從懷裡拿出一隻拳頭大小的精緻盒子遞給了楚天妤，楚天妤眨了眨眸，打開盒子一看，卻是一粒粒泛著奇香的白色藥丸。

「好香。」

這葯香當真是神奇，不過是沁入鼻息，便覺得神清氣爽，十分舒適。

「這是孤讓太醫院制出來的清毒丸，交給楚夫人，讓她一天一粒，雖不說能清掉她身體里的毒，但至少能讓她舒服一些。」

太醫們幾天幾夜沒睡，才研究出這麼一盒葯，裡頭用了一些很難得到的藥材，所以只此一盒，多了都沒有。

「多謝太子表哥。」

楚天妤緊緊捏著盒子，只覺手心一陣發燙，她沒想到太子竟會連她的母親都照顧到。

「這盒是女子用來嬌嫩肌膚的，宮裡的娘娘都在用，孤用不著，便都給你了。」

這幾盒也是他讓太醫研製出來的，美容養顏不說，還能治療燒傷、燙傷、疤痕等等。

只要一想起她被烈火燒成了炭，他就狂燥，於是就逼著太醫研製了這盒美容膏。

「孤還有事就先走了。」

楚天妤急忙點頭，讓馬車停下，太子下車後轉頭看向楚天妤。

「回去吧。」

「是。」

太子一直看著楚天妤的馬車離開，這才回到自己的馬車，幕僚高遠和李木急忙上前道。

「殿下，那程府似乎想要與五小姐聯姻，一旦她們真的結親，咱們的計劃要怎麼辦？」

「結親？」

太子蹙眉，原本以為楚天妤如今名聲差到這種地步，已經不會再有人考慮她，卻沒料到少算了一個程府。

「看起來五小姐並不反對這門親事，太子殿下，咱們必須馬上行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