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招引（四）
第十九章招引（四）
chapter.19
「你畫的位置是西滬有名的景叄山。」
他握著筆,筆尖的狼毫對準她的肩膀，只點了一下，墨水滴在她頸側,盛芫霏就癢的直往他懷裡躲。這完全就是她身體的條件反射。
控制不住的。
明明只是用毛筆點了一下而已……
商穆很輕地笑了一聲，像是在嘲笑,他收起筆,「湖泊的流向受地理環境的影響應該從左到右，畫中的漩渦方向也反了,但光影的角度位置都是對的，是上個月中旬的景色。」
「你就是這對我的畫的評價？」盛芫霏有些懊惱自己剛才的表現，明明他都拿起筆了，她倒是先萎了。
「只是建議。」
盛芫霏嘴角漾著淺笑，手指點在他認真的眉間，「那『水是眼波橫，山是眉峰聚』是我的給你的解釋，最終解釋權在作者本人。」
扳回一成。
商穆不看她，「那你想怎麼樣？」
盛芫霏逐漸有些看呆了眼，腦子裡一筆一劃都是他剛才落筆的動作和手法。
商穆筆直地站立,「你的畫，你當然可以做主。」
「商穆，你寫字好好看。」她真誠無比，眼眸閃爍。
「我不信你剛才誇我了，除非你再像昨天一樣親我一口。」
「哪句話？」盛芫霏故意湊到他面前，「你夸人都摳字眼的呀，還是要讓我像是猜燈謎一樣，逐字分析你的每句話？不親口準確的傳達給我，我怎麼知道你剛才在誇我？」
行雲流水，筆走龍蛇，筆鋒所到之處都讓人陷入。
「商穆，你這樣真的好嗎？你到底是有多忙，連看手機的時間都沒有嘛？」
「……不是。」商穆神色有些不自然,重新將視線移到她身後的毛筆上，含糊地說了一句話,「手機上午在FIA處理事情，才充好電不久，而且，剛才誇過你了。」
商穆紋絲不動，漆黑的瞳孔緊鎖住她笑盈盈的眸子，「可以。」
繁體和毛筆中的筆鋒勾勒、連筆控力對他來說也是家常便飯。
是她剛才練的詞句。
「嗯哼。」盛芫霏換了個話題，劃開昨天和他的聊天框，上面的記錄依舊停在昨天她發出的那句話上，她開始不依不饒，「那你為什麼不回我消息？你是不是開始厭煩我了？昨天下午發的消息,現在都沒回？」
——道德經第十章的內容，后一句的「天門開闔，能為雌乎？明白四達，能無知乎？」他也信手拈來。
「阿秋——」盛芫霏下意識打了個噴嚏，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昨天晚上的事情，每次都覺得他話裡有話。
商穆嘴唇動了動，很快停筆，「我來車隊，你想要我做些什麼？」
「做什麼？」盛芫霏眼眸微抬，好整以暇地看向他，「你來我的車隊，不知道應該做什麼嗎？你問我一個開賽車的，我好像並不能回答你，要不你再教教我啊？」
他們就這樣在休息室內一靜一動，呆到車隊樓下響起陣陣引擎轟鳴。
盛芫霏湊過去看。
窗外的太陽不覺間已經升高，圍繞在西滬的霧氣消散，窗外蟬鳴漸躁，盛芫霏從桌案上抬起頭，捧著臉頰看向商穆。
他默默移開視線，重新握筆，在平鋪的宣紙上寫著什麼。
答應得這麼快，估計是有鬼。
她裝作不經意的移開視線，「算了吧，我學不會，這不是我擅長的領域。」
和車隊有關的一切，弱點雞肋，沒有人比他更清楚。
當時她交到FIA那邊的文件，都是經過他手。
商穆將桌案的東西整理好，重新背包，「帶我去見見你們車隊的設計和工程師，我要知道車隊中后團隊的一切在職人員的信息，以及車隊車輛的所有詳細數據。」
盛芫霏緩緩看向他，先是愣怔了兩秒，然後嘴角淺淺地彎起，「這裡面包含太多車隊機密，我可以對你百分百信任嗎？」
他要的東西裡面涉及到太多車隊的最高機密。
作為車隊老闆，她有必要為整個車隊考慮，也要為了車隊的人負責。
商穆掃了她一眼，淡漠地說：「現在後悔，也來得及。」
「能請來滬大的商學長，我開心還來不及呢，而且在這方面，我覺得沒有人比你更專業，哪怕是那位曾經在威尼斯車隊任命過的首席設計師，恐怕也沒有你厲害。」
商穆問：「你知道他？」
「知道。」
「當初去羅吉大鬧，也是為了找他嗎？」
盛芫霏大方承認，「是啊，當時羅吉那麼不要臉，還在我眼皮子底下搶人，我怎麼能咽的下這口氣？可惜了，當時那位工程師好像並沒有來到現場，要是他在的話，我當時肯定直接搶人了。」
說著，她撥了一個電話出去，對著電話那邊的人吩咐道：「阿豪，我等會帶著商穆下去，你讓車隊的人都做好準備。」
掛斷電話。
見商穆轉身要走，盛芫霏立即站起來，伸手抓住他的背包，「對了，呆瓜，在此之前，我還有幾個問題想問問你。」
抓住他書包的手緩緩移動，最後一把抓住了他的領帶，拽著他拉向自己。
商穆輕微地皺眉，「什麼問題？」
盛芫霏的手指撥動他系得工整的領口，指尖摸到衣服底下的脖頸時，回味起昨天晚上他帶是那塊硬邦邦的皮革的觸感，臉上的笑從未有過的柔和，「我想抱抱你。」
她將手直接挪到他的腰上，碰到結實的腹肌，還有覆著層冰涼的外套，緊緊摟住。
桌案旁邊狹小的空間內，盛芫霏柔軟的身軀貼在他胸口，鼻尖都是屬於她身上的淡淡馨香，她好像從來沒有噴香水的習慣，身上的味道讓人忍不住想要埋進她頸窩。
她在他懷裡又不安分地動了動，一個勁地往裡面鑽，商穆低頭就能看見她後頸白凈脆弱的皮膚。
他目光有些深，「你到底要幹什麼？」
盛芫霏越靠越近，環著他的腰趴在他身上，過了好會兒才抬眼，笑眯眯的很是狡黠：「問你想要什麼獎勵。」
她的笑容越發人畜無害，試探性的用手指勾勒他領口「主人發出的指令認真照做以後，如果小狗照做的話，可是會得到獎勵的哦。」
「你給得起嗎？」
商穆略帶譏諷地笑了一下。
很短暫。
很冷淡。
盛芫霏卻不知道他到底在笑什麼。
接著，她被商穆逼退一步，腰身上多了有力的手掌，微微用力輕而易舉地將她提著抱上了桌案。
商穆一眨不眨地盯著她，閃過幾分深意。
「怎麼給不起？」她回答時有一瞬的恍惚。
「你不敢給。」他聲音喑啞，目光別有深意地落在盛芫霏微紅細嫩的臉頰。
盛芫霏昨天晚上在酒店睡了一夜，早上就急匆匆趕來車隊了，昨天夜晚換洗的衣服還是冉婉送過來的。
冉婉常年混跡在各種酒會，衣服風格和她差不多，但在很多地方還要大膽，比如她今天穿的這件，弔帶短裙搭配小香風外套，可短裙貼近大腿的位置微微開叉，稍微一動就能走光，更別說剛才商穆把她抱上桌案的舉動，早已經讓她春/光外泄。
她今天穿的弔帶領口，膚如凝脂，白皙水嫩，脖子上的一滴墨，更像是隱藏在山水裡的畫，含苞欲放，讓人忍不住想要在上面留下屬於自己的痕迹。
「什麼？」
盛芫霏腦子一片空白，仰著腦袋要往後退，卻不小心碰到了剛才被她丟在旁邊的毛筆，身上的短裙被墨色染黑，黑色撞上黑色，其實看不出來什麼，但是墨汁漸漸黏在她的皮膚上，異常難受。
墨汁暈染在宣紙上，更像是平白無故地在一片白里開出了朵花。
她還想往後躲，卻被商穆按住了肩膀，略帶警告意味地掐住了後頸，「以後別再問這種問題，除非……」
頓了一下，他眼神深不見底。
沒有除非。
他扣著她腰肢的手掌收力，力道越來越重。
「好疼……商穆你別這樣掐我腰……」盛芫霏真的不敢亂動，下意識地咬住了唇瓣，眼神可憐兮兮，「你好嚇人。」
商穆目光是冷的，但手上力度逐漸減弱，「那就離我遠點。」
「不可能，你就算再嚇人，再恐怖，我也要和你貼貼！」盛芫霏厚著臉皮。
他鬆開她，「自己下來。」
盛芫霏張開手臂，「你抱我。」
商穆後退，站在原地目光掃過她臉頰。
不說話。
空氣中漂浮的都是安靜的氣息。
他像是鐵了心要和她保持距離。
盛芫霏委屈道：「是你把我抱上來的，你就喜歡這樣不負責任是不是？把人抱上來又不管人家，原來高材生都是這樣的……我要打電話給江姨，你欺負我。」
商穆嘆了口氣，抽她壓在身下的毛筆，用紙巾一點點擦乾淨她的裙擺，他的手掌很大，擦起衣裙來半點也不含糊，細緻認真。
被他的手指碰到時，盛芫霏的皮膚卻控制不住地起了一片雞皮疙瘩。
好冷的溫度。
他覺得自己很被動，很沒有尊嚴嗎？
盛芫霏默默打量他。
商穆幫她擦完了裙子，又掐著她的腰一把將她抱下來，開口道：「帶我去見你們車隊的人。」
不等她說話，他就已經背著包打開了休息室的門，身影消失在門口。
盛芫霏盯著他離開的背影，嘴裡咬了支煙，不緊不慢地點燃，但微微顫唞的手指卻出賣了她。
抽了兩口，她不知道想到了些什麼，突然輕笑出聲，直接將煙碾了，也走出休息室。
那又怎麼樣，人都主動到她車隊來了，還有什麼是拿不下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