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酒至酣處吐真情
「酒至酣處,又提起唐寅,這位姓『都』的最混|蛋,聽說與唐寅乃是至交好友,但一直在黑他,說是唐寅花錢請來的試題,這才吹噓自己中了進士,後來那姓華的又對著他嘰嘰歪歪,我也沒怎麼注意。」
朱檀目光一閃,他不認識這個都的姓氏,但姓華的,應該就是花昌和馬先生了。
這很容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位置。
「還有,我剛才說的那位,好像是傅瀚,然後他們就在一張桌子上,聊了半天,聊得還算愉快,就是那位傅瀚,給我們付了一百多兩的錢!」
朱檀猛的起身,滿倉兒所說的情報很是關鍵,至少將華昶串連在一起,很有可能是傅瀚唆使華昶去彈劾程敏政,然後取代他的位置。
這些人在青樓和青樓做生意的時候,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會被發現。
沒等朱檀出去,滿倉就接著說:「大人,我這裡還有!我打聽了一下,那人名叫陸松,這次要去京城辦事,據說是要去京城辦事,而且還帶了一個張的官員,在戶部做了一個大夫,說是昌化伯。」
朱檀渾身一震,陸松是興王朱佑杬身邊的人,他的吏部尚書就是張,這件事也是有證據的,而且涉及的範圍很大。
他的擔憂是對的,大明的朝堂,可不僅僅是水那麼簡單,而且,也是一團亂麻,誰也說不準。
這樣想著,朱檀便重新坐了下來,眼睛微微的閉上,看著面前堆滿了東西的庫房。
「那我來問問,你為何不肯承認自己的親生母親?」
曼蒼兒微微一笑。
「當年我父親將我出賣時,他們沒有一個人說一句話,你可知我這兩年過得有多艱難?天天學習彈奏,練琴,偷懶了就要挨揍,挨餓好幾天,被人欺負,要不是我夠機靈,現在已經是一朵破花了。他們見我是一棵搖錢樹,就跑來要我,而我的哥哥吳勇,也是鐵了心要開妓院,讓我做老大,我才是傻子呢!」
朱檀心說:「你長得真不像是一個聰明人。
不過滿倉兒的話,對他很有幫助,可以說是幫了他一個大忙,想了想,說道:「你就在我的府邸住一段時間吧,你要聽從我的命令,如果你能讓我高興,我會給你豐厚的報酬。」
曼荼兒吃吃地笑了起來。
「大人,您是不是對我有好感?我又不是沒穿褲子的娘們,雖然被賣到了妓院,但我還是很守規矩的!要我服侍你,總得有個體面的身份,我才不當外面的小老婆呢,那楊的可是跟我保證過的。」
朱檀沒有說話,但是看到她這副可愛的樣子,心中卻是有些火熱。
長得漂亮,身材又好,玩一玩絕對是最好的選擇。
「如果你按照我說的去做,我可以讓你做我的小妾,到時候,我會讓你做我的小妾!」
朱檀說罷便出了房間,對著門口的人道:「你好好照顧她,多送一些衣服過來,淡一點的脂粉,她身上有一股劣質的脂粉味道,很重。」
正要出府去鎮撫司,路過角門時,卻被沈瓊蓮攔住了去路,攔住朱檀的卻是她。
沈瓊蓮跟隨綠竹學習了數日新的賬本,聰慧的她沒過多久便將綠竹的能力消耗一空,越發的不甘心。
她上的是一元一元的算術,這是她在家裡學的,和朱檀教的青竹一比,相差甚遠。
「侯爺,這賬本我已經查了一遍,其中有許多不解之處,我希望能夠好好學習一下,還請侯爺指點一二。」
朱檀見沈瓊蓮取出賬本,隨手一翻看,便「啊」了一句,忍不住朝沈瓊蓮投去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任八千將雙倍會計的方法傳授給了綠竹,這只是會計中最基礎的一種,不過比起古代來說,卻是要高級的多。
沈瓊蓮就是靠著這個,才能知道怎麼記賬,實在是太聰明了,但她畢竟是沈萬三的後代,應該也繼承了不少東西。
「學習的越深,就越要說的越深。」
朱檀將「更進一步」兩個字咬得很重,讓沈瓊蓮聽出了弦外之音,俏臉一紅。
朱檀微微一笑,道:「不過我此刻卻是沒空,我房中臨窗的一個柜子中,有一些筆記,都是我隨便編出來的,你可以隨意翻閱,若是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隨時可以來找我。」
在朱檀隨意書寫的一本有關會計科目中雙倍記帳的若干原則與模型時,朱檀便告退。
沈瓊蓮接過書,立刻沉浸其中,沉浸其中,不時地想起毫無所覺的楚暮。
看來,這位在外人看來一無是處的皇叔,並不像是傳聞中的那樣。
途中,朱檀認為馬文升與葉紳所言極是,便從滿蒼兒的案子開始,橫插一刀。
這件事,看似不起眼,但卻極有可能會給他帶來意想不到的好處,甚至,能夠影響到這場考試的結局。
不過,朱檀並沒有打算將此事交給馬文升與葉紳,因為他很明白,這兩個人都是儒門之人,若是循規蹈矩,那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相反,以他現在的身份,完全可以為所欲為,讓人抓狂,讓人抓不住頭腦,所以暫時不用在意什麼形象。
哪怕被人當成窮凶極惡之徒,也要勇往直前。
北鎮撫司兆牢里,朱檀與唐伯虎、徐經等人坐在一起,桌上擺滿了美酒佳肴。
他們在東廠的俘虜中,受了很大的虐待。
唐伯虎看到朱檀,便與徐經站了起來,抱拳行禮,唐伯虎連忙道謝:「侯爺,謝謝您,如果沒有您,我和徐賢兄弟可就撐不下去了。」
唐伯虎倒也沒有說謊,他可不是什麼紅軍,被東廠人用無影無形的手段折磨得死去活來,能撐到今天就不錯了。
若是落入了東廠的手中,恐怕要他說甚麼也要說,那種水刑的痛苦,可不是一般人所能忍受的。
第80章
朱檀回禮道:「我這次來,只是想讓大家安心,暫時留在這裡,不會讓大家受苦,我現在很忙,有些事情想要和大家確定。」
朱檀一打聽,華昶就不說了,而「都」就是唐伯虎的老鄉,也就是唐伯虎的朋友都穆。
馬大人,大概就是右侍郎馬迪了,其他的,兩個都猜不到。
「伯虎兄,你這朋友也太不靠譜了吧!都穆就是第一個把你作弊的消息傳出去的人。」
唐伯虎嚇了一跳,他覺得自己和杜木的感情很好,甚至可以說是兄弟,卻沒有想到,杜木竟然會在自己的地盤上給自己使絆子。
朱檀說完安撫兩人的話語,便轉身出了屋子。
跟在他身邊的郭寧開口道:「老二,東邊工廠的人派人來了,他們想要幫著監視唐寅與徐經,我拒絕了,聽說又有一位真正的千夫長要派人來,恐怕我應付不了。」
「我會派更多的人過去,與他們決一死戰,而且,我們在來的時候,也讓馬璁通知了許泰,他是御林軍的先鋒,手下有一千八百人,又是世襲的伯爵級,我們可以讓他出面,若是東廠敢阻攔,那就滅了他們。」
郭寧見朱檀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一驚,問道:「二弟,你確定?那裡可是東廠,楊鵬也不是吃素的。」
「媽的,我也不是吃素的,不管是什麼人,我都要將他碎屍萬段。」
朱檀在認識到了其中的複雜性與危險性后,便格外關注此次科場案。
如果不能改變科場案的結果,那麼自己的人生是否依然如此,或者說,嘉靖陛下會將自己的家族全部抄斬?這也太浪費時間了吧!
而勛貴包詢問徐光祚時,朱檀讓他查一下滿倉子提到的那些朝中官員的姓氏。
他必須將所有的線索拼湊在一起,然後才能決定自己要對付的人是誰。
拐了個彎,就看到了一群罪犯。
朱檀走了進來,撇了撇嘴,比起唐伯虎和徐經,這些人更慘,他們的身上至少有四五件不同的刑具。
朱檀沒有這樣的任務,但是郭寧是禁軍統領,他可以向鎮撫部下達命令,所以朱檀便以郭寧的名義,參加了滿蒼兒的案子。
凡事都有偏向,楚天不能只聽下屬和滿倉單方面的話,於是先問刑部郎中丁哲、司丞王爵。
一名侍衛伸手一指,正是被折磨得最慘的兩個人,已經不成人形了。
這兩個人都是東廠的中層官員,但他們卻絲毫不在意,可見他們的狂妄。
朱檀在穿過去以前,是做手術的,檢查了一下兩個病人的傷口,頓時皺起了眉頭。
若是不儘快治療,恐怕會有生命危險,所以他讓郭寧去準備藥材,然後開始治療丁哲和王爵兩人。
經過蒸餾乙醇和朱檀承認有效的藥劑治療,他的情況終於穩定下來。
其他兩人,一個是陳玉,一個是刑部尚書孔琦,他們身上的傷勢,都已經包紮好了。
丁哲等人這段時間都在生死邊緣徘徊,突然得到這麼好的待遇,他們都很感動。
所以對於朱檀的問話,他也是毫不隱瞞,將滿倉兒一事的始末全部道出。
丁哲說出了楊鵬和他侄子一定要殺他的理由,袁璘之死本身就是有問題的。
刑部用刑點之後,袁璘並沒有被處死,他回到家中后不久就去世了,原因是楊甲要求袁璘給他全部的糧倉,但是卻被他拒之門外。
楊甲極有可能殺了元璘,將所有的東西都搜刮一空。
司寇孔琦也跟著說:「是啊,刑部仵作前去驗過屍體,確實查出了好幾個可疑之處,只是因為懾於楊鵬與侄兒的勢力,才沒有將這件事情說出來,所以才沒有下定論。」
陳玉在旁邊勸道,「皇上已經下令,讓大理寺的御史,還有其他官員,都與楊鵬勾結在了一起,你可要注意,這些人,都是被人利用的。」
朱檀大笑道:「他們欲蓋彌彰,可曾經過我的同意?「好了,我會讓他知道真相的。」
事實上丁哲等人並不知道朱檀是皇叔,只當見安侯對朱檀如此尊敬,他們也就放心了,將真相說了出來。
看著朱檀一臉張狂的模樣,丁哲終於開口問道,「敢問你是誰?多謝大人關照,我們也該明白,到底是誰對我們有恩。」
朱檀語一滯,隨即認真的說道:「在下張延齢,中軍帥府的右丞,建昌侯。」
丁哲等人一開始還不太明白,但聽到張延齢這個名字,他們就明白了,這就是當今的小王子。
想到三皇叔的名聲,所有人都愣住了,像是中了定身術一樣。
朱檀見他們這副模樣,頓時又好氣又好笑,說道:「你們也不要站在這裡,錦衣衛鎮撫司和三刑司等相關部門的人很快就會過來,我們這就走!」
丁哲等人萬萬沒想到,自己居然會被東廠的人坑了一把,而且還是以桀驁不馴著稱的二叔為他們出頭。
不是他們不懂,而是世事變遷得實在是太快了!
這一次,滿蒼兒的案子,是一件大事。
東廠、北鎮撫司、錦衣衛、大理寺、大理寺、都察院,一共來了十多個人,就連楊鵬,也在審訊的時候到了。
當事人有丁哲,有袁璘的夫人,有牙婆,有聶氏,有兒子,有女兒,有女兒,有女兒。
在朱佑樘的授意下,主持此案的是右侍郎,他端坐在大殿之中,周圍還有不少人,便是朱檀,也被他強行拉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他大概是想好了說辭,以為被賣給周彧家的少女才是最重要的證據,就算長寧郡的人告訴他,那少女已經被殺,他也能解釋清楚。
於是長寧伯周彧便被尋到了府衙,在朱檀的右手邊坐下。
兩人一見面,便針鋒相對,誰也不服誰,最後,裁判大人問起了被長寧侯府買來的姑娘。
然而,周彧接下來的一段話,令所有人都感到震驚,甚至有人難以相信。
「聶氏千金,我從未賣給任何人,只是當時記憶出現錯誤,而那名老牙婆,也沒有查出來,與此事無關。」
楊鵬聞言,面色頓時一寒。
楊甲胸口劇烈的起伏著,要不是楊鵬給他使了個眼色,他早就和周彧理論了,你拿了人家的報酬,卻什麼都沒做。
都察院一怔,還好他有足夠的閱歷,轉頭問了一句,又問了一遍,又問了一遍,又問了一遍聶氏和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