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踏上旅程
夜風悄無生息的溜進屋內,吹散了一室的煙味。琴酒與伏特加不知道何時已經離開,留下了滿屋子如死一般的沉寂。
毛利蘭雙手抱著膝蓋蜷縮在沙發一角,眼瞳空洞而冰冷的盯著地面。
「你該去學校參加空手道集訓了。」一直保持沉默的安室透將手中燃了一半的煙按在滿是煙蒂的煙灰缸里捻滅,隨手拿起一旁的空手道服丟到她身旁,冷漠到沒有絲毫情感:「要想在這個黑暗的世界里存活,首先要學會偽裝自己,在這個布滿荊棘與屍骨的路上你所遇到的每一個染著black味道的傢伙都是成功的表演家,眼下是你踏上這冰冷旅程的第一步,忘記剛才的一切,不要讓任何一個人起疑,否則將會是什麼可怕的後果,想必不用我講你也明白。」
「安室君也是組織里的人嗎?」毛利蘭注視著泛著冷光的地面開口問道。
安室透沉默地自煙盒裡取出煙,再次點燃,不一會兒雙指間煙霧裊裊升起,他神色平靜地近乎詭異:「十二歲那年我因為某種原因殺了一個人,以那次為契機,我被組織里的人收留,經過三年的努力,取得了代號Bourbon。」
對於他是組織里的人這一事實,毛利蘭其實早在他握住自己的手毫不猶豫的扣下扳機的那一刻,她便覺察到了,只是如今在他口中得知,還是令她黯淡的眼瞳里起了一絲波瀾,這一瞬她似乎能明白為何她總能看到他陽光笑容下隱藏著不可觸摸的孤冷。
為什麼會是她?明明這世上有那麼多人,為什麼那個見鬼的組織偏偏會找上她?她只是個普通的高中女生,她只想過著平凡而簡單的生活,等待著自己不知何時歸來的青梅竹馬,她想要的只是這樣而已。為什麼要這麼殘忍,將她血淋淋的捲入了黑暗之中?就是這雙手就在不久之前結束了一個人的生命!毛利蘭慢慢攤開自己冰冷的雙手,被淚水迷糊的視野里隱隱約約看見自己滿手的血腥,粘稠的血液沿著指縫汩汩流下……被眼前的幻覺所迷惑,毛利蘭渾身驀地繃緊,驚恐萬分的望著自己的雙手情緒逐漸走向失控。
不遠處的安室透很快察覺到了她的不對,當即扔下手中的煙,大步走到她身側,修長的手臂自身後將她劇烈顫抖的身子牢牢圈進自己的懷裡,一手遮住她瞪大的雙眼,俯下身子,將唇貼在她的耳畔柔聲重複道:「已經沒事了,已經沒事了……」
混沌的腦海里,他溫柔的嗓音一次又一次的響起,逐漸將她心裡的不安與陰暗驅散,毛利蘭的情緒漸漸穩定下來,連著嗅覺也逐漸清晰起來。
乾淨的紫藤花香里,一股沖鼻的血腥味正自安室透身上傳來。
血的味道?是誰的?毛利蘭神色再次緊繃起來,腦海里突然迅速閃過一個畫面,自身上滑落的西裝左臂上那長約十厘米的划口。那西裝外套她當然知道是誰的,就在早上她還見他穿著,那麼安世君他是受傷了么!?是刀傷嗎?傷的重不重?不趕緊醫治不要緊嗎?腦袋裡一連串的疑問湧上來,片刻后,毛利蘭無力的笑了笑,事到如今自己竟還有心思擔心身旁這個將她拖進了罪惡深淵的黑手之一。
「已經沒事了……」安室透溫柔的話音再次在她耳畔響起,這一次毛利蘭是在稍稍平靜的情緒下聽他這麼安慰著,笨拙的溫柔,冷冷的溫度,卻是在她兩次面臨崩潰之時,將她拯救的人,或許安世君……
毛利蘭將他遮住自己眼睛的手拉開,反身伸出手臂推開安室透的身體,望著他被血染紅的左臂:「你的傷……」
就在這時,屋子的門被人粗暴地用腳踹開了,一位中年模樣卻很有魅力的黑衣男子像颶風一樣卷進屋內。
「Bourbon,聽菊田說你受傷了!」中年男人情緒激動的衝到安室透身前,待他的視線落在安室透身旁的毛利蘭身上時,他的情緒突然變得平靜下來,轉身坐到沙發上,冷道:「又是這個女孩!」
「菊田你在外面吧!」安室透對著門口喊了一聲:「麻煩你將這個女孩平安送到帝丹高校。」
一位留著一頭乾淨利落的短髮女人出現在門外,對著安室透的方向恭敬的彎了彎腰,應道:「是!」
安室透拎起空手道服拉住毛利蘭的手,將她往門外拽去,在走到菊田身前後,將手中的空手道服遞給菊田,轉身邊走邊道:「記住我跟你說的話,成為一個完美的表演家,保護你自己,更是保護你身邊的人!」
聽著他殘酷而冰冷的勸告,毛利蘭垂於身側的手緊了又緊,木然轉身,跟隨著菊田的腳步離開。今晚發生的事已然超過了她所能承受的範圍,今後自己會怎樣,自己又該如何去面對?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從現在起她每走一步都是如此沉重而艱難,那步步緊逼的罪惡感,快要將她吞噬殆盡。新一,新一,新一……毛利蘭一聲又一聲的無聲呼喚著思念了百轉千回的名字,以祈求從中尋求一絲喘息。
「Bourbon,這次你真是太亂來了,執行暗殺任務的關鍵時刻為什麼要開著手機?是急著想去見上帝嗎?」Rum將手伸進口袋,掏出一把槍,而槍口赫然對準安室透的心口處,他鋒利的眼瞳里閃過嗜血的冰冷:「若真是那樣,乾脆由我的手來了結了你。」
沉鬱的空氣里,傳來了Rum手指輕叩扳機,微微后拉的動靜。
「我可沒有將這條命送給你的打算。」突然,Rum手腕一沉,不知何時,安室透已抓住他的手,一抽一轉,眼前一陣天旋地轉,等Rum回過神來時,自己已被他摔倒在地,而自己的手槍則已落在安室透的手中,那黑洞洞的槍口正抵住自己的眉心。
「不愧是那位大人看中的人,受了這麼重的傷,絲毫不影響身手。見到你依舊這麼有精神,我就放心了。」Rum頭抵著手槍坐起身,自懷裡掏出一根煙叼在嘴上,指了指安室透手中的槍,露出一貫輕佻的笑容道:「槍式打火機,不介意的話幫我點下煙吧。」
安室透冷著眸子望了他一眼,將手中的槍丟給他,轉身去拿醫療箱。
「Bourbon,不要總對我這麼冷淡啦,別看大叔我這樣,也是會受傷的啊。」Rum擺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沖安室透不滿的叫著。
安室透置若罔聞的打開醫療箱,脫下另一半襯衣,此時血已經凝固,左臂的衣料粘結在傷口上,每扯一下,就是揪心的痛。當他完全清理掉傷口上的衣料時,他的背上、額頭已滲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那個女孩溫暖的就像是刺眼的陽光,我不明白像她這樣明媚善良而又平凡單純的人,組織為何會逼迫她加入?」安室透拿起一瓶醫用酒精倒在傷口上,一時間傷口處如有千萬隻螞蟻在啃咬,疼得他悶哼一聲。
「你不覺得那位沉睡中的毛利名偵探很有古怪嗎?不,你已經覺察到了吧!」Rum唇角勾起一絲冷笑,扣下扳機,一撮火光自槍口燃起,他低頭點燃嘴上的煙,深吸一口,眼光遠遠落到玻璃窗外黑色的夜空,緩緩吐出煙圈:「那個女孩,或許將成為在未來的戰鬥里的王牌。Bourbon,離那個女孩遠一點,總覺得一旦牽扯上她,你的身上就會有不好事發生。若是為了還她十二年前無意間撫慰你那份悲傷的人情,今晚你已經還她了。別人不知道,我還不了解你嗎?身負重傷的情況下,第一時間趕到那座廢棄大樓里,握住她的手扣下扳機,目的就是為了最大程度的阻止她的崩壞。」Rum收回目光,轉眼望著正往傷口上上藥的安室透,伸指彈掉煙灰調侃道:「只希望她能體會到Bourbon你這份難得的溫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