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人面桃花》（50）

粉

在走出席青柏的視野后，戚萱終於不能自抑地大哭起來，她蹲在地上，直至耗盡了最後一絲氣力，才隨那兩個下人回去。

在路過一尊涼亭的時候，遠遠的看見了大太太。

她見戚萱走過來，也挪步而至，然後吩咐那兩個下人說：「你們先等一等，我有事要找戚萱姑娘說。」

那兩個下人不敢多言，只得默默點頭。

戚萱隨大太太進了涼亭，丫頭從隨身攜帶的食盒中取出兩碟糕點，大太太一臉憔悴：「戚萱姑娘，嘗嘗吧，這是我讓廚房新做的。」

「謝謝您。」她撿了一塊放進嘴裡，很香甜，卻難以入心，「您是在這裡專程等我嗎？」

「老爺不見我，他知道我會為青柏求情，就算他見了我，也不會答應我。」大太太乾澀一笑，「我已經走投無路，只能找你了。」

「對不起，都是我不好。」

「到了這時候，再去分辨是誰的責任也沒意義了，能救青柏性命才最重要。」

「您是不是有什麼辦法？」

「若救青柏，最直接的辦法就是大家去向老爺求情，相信他會顧及父子親情饒恕青柏，不過老爺極其看重家法，他的親哥哥就因淫人妻女觸犯家法，被施死刑，既有先例，這一招對老爺不起作用了。」

「那還有其他辦法嗎？」

「我剛過門時，席家有一個丫頭因為與有婦之夫偷情被發現，將被執行家法，卻被饒恕了，原來家法里有這麼一條，若席老爺娶妻納妾，則可以免一宗刑法，那個丫頭幸運的逃過了死劫。」

「還有這種規定？」

「沒錯，要救青柏也只有這個辦法了，若老爺納了新姨太太，可以免青柏的死刑，到時候老爺也無話可說了。」

戚萱也覺得這話有理，問道：「您有什麼合適人選嗎，此事不宜推遲。」

大太太似乎有難言之隱，思忖了一會兒，才道：「我確實有一個人選，也只有她能救青柏了。」

「誰？」

「你！」大太太死寂地凝視著戚萱。

「我？」戚萱不可置信地問道，「您說是我？」

「我知道你會訝異，但非你不可。」

「為什麼？」

「青柏是為救你才淪落到今日這般田地，這個你不會忘記吧，你若嫁給老爺，成了四姨太，不僅救了青柏，還了他對你的恩情，也救了我和駱蝶。」

「可是……」這一刻，戚萱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對於這個突如其來的變動，她一時難以接受。

「你想想看，青柏在竭力救你出去的時候，可曾說過可是二字，他為了你甚至可以付出生命。」大太太低聲呵斥道，「現在輪到你可以為他做事了，卻變得這麼猶豫。」

「我沒有猶豫，若能救青柏，我死都願意。」

「那好，也不枉費他那麼捨命救你了。」

「就算我願意嫁給老爺，他也不一定會接受我。」戚萱反駁道，「您知道席家家規有這麼一條，席老爺肯定也知道，如果真的只是娶一個姨太太那麼簡單，為什麼老爺不去做。」

「老爺是老爺，他的心思我不能猜，也猜不透，既然他無心這麼做，我們就必須做出回應。」

「那好，您說吧。」

大太太從懷裡摸出一個紙包，遞給了戚萱。

「這是什麼？」

「忘魂粉。」

「忘魂粉？」

「說穿了就是一種春藥。」

「春藥？」

「沒錯，你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吧。」

「你想要我主動失身於老爺。」戚萱驚愕地看著大太太，腦海里立刻勾勒出了一副詭異畫面。

「沒錯。」那個瞬間，心被重重刺痛了，見戚萱有些猶豫，大太太緊追不捨，「怎麼了，你是不願意，還是害怕了？」

「我沒有害怕，我只是……」

「只是覺得我這麼做有些殘忍嗎？」

「殘忍」二字倒是說中了戚萱心中所想，大太太所說的一切是她沒有想到的，若這一切真能救助席青柏，她寧願一試。

「如果你覺得殘忍，就想想我這個當娘的，青柏是我在這世界上的一切，若他有什麼閃失，我也沒辦法活下去了。」大太太繼續道，「他應該有一個美好未來，他的終點不在這裡，他的結局也不該這麼寫。」

戚萱咬了咬唇瓣，將那紙包塞進口袋：「您不必擔心，我會按照您說的去做，不管怎樣，我們的目的都一樣，那就是救出青柏。」

不等大太太回復，她轉身下了亭子。

值得嗎？

那個瞬間，心底忽然湧出這麼一個聲音。

值得！

哪怕得不到任何回報和結果，哪怕只是為了救他做出一點點努力，都值得！

縱然如此，回到月松堂的戚萱還是滿腹掙扎，先是隨席青圖來到這裡，若一切波瀾不驚，她將會成為他的妻子，成為大院的少奶奶，然而世事叵測，她卻和席青柏有了糾葛，在這大院中，好似一切都身不由己了，想要掌控，想要看見屬於自己的結局，卻無法做到。

如今，她要斬斷與那對兄弟的糾葛，成為一個為謀得四姨太位子的心機之女，彷彿，從進入席家的一開始，她就是為了這個目的來的。

恐怕，到時候席家處處都是閑言碎語和冷粹目光了，她搖身一變成了他們的姨娘，成了三位太太的姐妹。

想想，也覺得可惜，可笑，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