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夜譚:罪紋》(3)
食罪篇
我們什麼時候處理屍體
【01】
我感覺自己很失敗,連一份工作都找不到。
雖然我沒上過學,但捨得賣力氣,我可以當保安,當建築工人,當保潔員等等。不過,當用人單位知道我是啞巴后,就立刻回絕了我。
因此,當我看到那則招聘管理員信息的時候,並沒有抱太大希望,我只是和其他應聘者一樣,站在門外等候,看著那些人失落地走出來,我知道自己也希望渺茫。
57號——
那是我的號碼。
我匆匆走進辦公室,負責招聘的是一個中年男人,當他看完簡歷,問我問題的時候,我告訴他我是啞巴,他二話不說將我錄用了。
我很驚訝。
第二天,我收到他的信息,他通知我到昨天招聘的地點集合,我趕到后,看到了幾個熟悉的面孔。
我知道,他們也是成功的應聘者。
隨後,負責人將我帶到一處樓房,樓門前掛著牌子:大航存儲公司。
儲存公司?
我見過電子公司,商貿公司,信息公司,從沒聽過什麼儲存公司。
我們被帶進一個會議室,負責人站在台上說:「從今天開始,你們就是我們大航儲存的管理員了,關於我們公司,我簡單介紹兩句,它是我們市第一家專註做存儲業務的公司,我們極其注重用戶隱私,保障他們的權益,因此作為管理員的你們,就要做到,不該看的不要看,不該聽的不要聽,不該說的不要說,不該做的不要做。」
接著,我們被帶到工作地點,一個龐大的地下倉庫。
四面牆壁上,成百上千個儲物櫃,有大有小,大到如大型冰櫃,小到如智能手機,而我們的工作內容很簡單,就是輪班看守這個儲物倉庫。
和我同一班的人叫做鍾祥龍,一個很憨實的中年男人。
他問我:「你叫什麼名字?」
我從紙上寫下——李永新。
他很好奇:「你是啞巴嗎?」
我點點頭。
他又問:「我聽說,一般啞巴都是聾子,為什麼你不能說話,卻能聽得見?」
我解釋道——我不是天生聾啞人,我小時候,有一次高燒不退,我娘給我喝了一個偏方藥水,之後我退燒了,嗓子卻啞了,不能說話了。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不管怎麼樣,以後我們就是朋友了,要互相幫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說到這裡,我要簡單介紹一下大航存儲公司。
這家公司主營各種存儲業務,只要你願意花錢,就可以在這種買到一個存儲空間,存儲任何你想要存儲的東西,不同存儲空間對應不同價格。
最重要是我們不會對客戶存儲的東西進行檢查,就算存儲的是一包炸彈也有可能。
起初,我以為這種公司應該沒什麼客戶,沒想到開業沒幾天,客戶便絡繹不絕。
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們都帶著自己的東西來到這裡,辦理會員,設置密碼后便可以將東西存儲了。
有的人存儲之後很長時間都不會過來,有的人存儲之後會天天過來。
不管怎樣,我知道他們存儲的東西肯定非同尋常,他們放在任何地方都不放心,而我們公司主打安全和隱蔽,這讓他們義無反顧地選擇了我們。
【02】
工作之後,我一直遵守負責人的那句「不該看的不要看,不該聽的不要聽,不該說的不要說,不該做的不要做」,我想當初能被選上,也多虧了這張不能說話的嘴。
其實,我是一個守口如瓶,值得信任的人。
小時候,村裡發生過一起殺人案,被殺的是一個中年男人,兇手就是我鄰居,當時我見到他匆匆跑回來,身上都是血,他看到了我,然後慌慌張張地從口袋裡摸出五塊錢:「如果警察問你,你就說什麼都沒看見,聽到了嗎?」
我接過五塊錢,點了點頭。
後來,警察來到我們村裡調查,最終沒有查到兇手,而我也遵守了承諾,什麼都沒說。
我按照負責人的指示,每天定時巡邏,其餘時間就安靜地在值班室內看電視,因為我是啞巴,不能和一起當班的鐘祥龍說話,所以我想他應該很無聊。
顯然,我想錯了。
鍾祥龍竟然也不說話,他沒事就盯著值班室外面那些來存儲東西的人,或是那些大大小小的儲物櫃。
有一次,我終於忍不住問他——你在看什麼?
他想了想:「你說,那些人為什麼選擇來這裡存東西呢?」
我在小本子上寫道——誰知道呢。
他冷哼一聲:「來這裡存儲的應該都是些見不得人的東西,你看看那些人,一個個做賊心虛的樣子,肯定沒好事。」
我繼續在小本子上寫道——那也不關我們的事,我們只要好好工作就行了。
他一臉不屑:「所以,你混來混去就是一個管理員,成不了大氣候,等到哪天別人不需要你了,就一腳把你踢開了。」
我不寫字了。
他突然神秘兮兮地說:「想不想賺點外快?」
賺外快?
我來了精神。
雖然我找到這份工作,但每個月收入微薄,維持溫飽尚可,基本存不下什麼錢。
年邁的老娘身體每況愈下,更何況我還是光棍,也盼望著找個對象,過上老婆孩子熱炕頭兒的日子。
我立刻在本子上寫道——怎麼賺?
他笑了笑:「你只要聽我的,保證讓你發財。」
鍾祥龍說的賺錢辦法就是敲詐。
他料定那些人存儲的東西都是自己寶貝,卻又見不得人。因此,只要知道他們存了什麼東西,就可以以此進行敲詐了。
當我聽到這個想法的時候,第一時間打了退堂鼓——如果被負責人發現,或被客戶告發了,我們會被辭退,說不定還會蹲監獄的。
鍾祥龍拍了拍我的腦袋:「你小子到底想不想賺錢,想就別那麼多廢話,你見誰家的鈔票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嗎,聽我的,沒錯!」
【03】
鍾祥龍的方法很簡單,就是用初始密碼六個零進行測試,我本以為來存儲東西的人都會精心設置密碼,但還是有少數人使用了初始密碼。
當我們打開017號儲物櫃的時候,心裡一陣激動。
不過,那裡面只放著一疊情書,很有年代感了。
我看了看鐘祥龍,知道這東西應該沒什麼價值,他也很鬱悶,我們只得將東西放回去,繼續嘗試。
由於每個儲物櫃每天只能嘗試三次密碼,一旦超過,就會被鎖定,必須到前台申請解鎖,加上我們是三天一次輪班。
因此,我和鍾祥龍行動的時候非常謹慎。
第二個被我們打開的是033號儲物櫃,裡面放的東西是一本書,我從小沒讀過幾本書,我也看不懂,我們覺得沒什麼價值,只能再次放回去。
沒多久,我們就打開了057號儲物櫃,裡面放了一盒子照片,都是關於一個女孩的,不過拍攝角度很奇怪,看上去像跟拍和偷拍。
鍾祥龍告訴我,發財的機會來了。
因為我是啞巴,同事們,包括前台工作人員都對我很放心,所以我按照鍾祥龍的指示,輕鬆拿到了057號儲物櫃主人的信息:
張今,男,三十歲,家住鳳凰公寓1號樓1單元1201室。
接下來就交給了鍾祥龍,他暗中調查張今,發現他是某雜誌攝影師,他跟拍偷拍的人正是某平面模特,同時,鍾祥龍還打聽到,張今非常迷戀對方,這讓他的偷拍也順理成章起來,他妻子非常嚴厲,他只能將偷拍照藏起來,藏到哪裡都不安全,只能藏到這裡了。
掌握了這些信息,我們主動聯繫了張今,自報家門,並稱知道他儲物櫃里的東西。
起初,張今呵斥我們,罵我們不是人,呵斥無效后,又威脅說,他會告訴我們老闆。
不過,鍾祥龍立刻擺出了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隨便你,就算我們被炒了魷魚,也不會有什麼損失,大不了找別的工作,你也知道,保安這種工作遍地都是。」
聽到鍾祥龍這麼說,張今猶豫了,態度也軟了下來:「你說吧,你們想怎麼樣?」
「俗話說,吃人嘴軟,拿人手短,我們只是要一些零花錢。」
「你怎麼能保證,你們手裡沒其他證據會一直威脅我?」
「我們沒辦法保證,如果我們拿不到錢,你的日子肯定不好過,我們已經知道你妻子和那個模特的聯繫電話了。」
張今無言以對,為了保住這個秘密,只得答應我們的條件。隨後,他將東西取走,走的時候給了鍾祥龍五千塊。
那天晚上,鍾祥龍請我吃飯,然後給了我一千塊。我沒想到這麼輕鬆就賺到一千塊,鍾祥龍自然也很高興。
我在本子上寫道——為什麼不能繼續要錢呢?
鍾祥龍喝了一口酒:「兔子急了還咬人呢,像張今這種人,能拿出五千塊不容易了,如果繼續敲詐他,弄不好就翻船了。」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放心吧,你跟著我沒錯的,這點錢只是開始,我們發財的機會還在後面呢!」
【04】
鍾祥龍說得沒錯,自那之後,我們又接連打開幾個儲物櫃,每個都有驚喜,每個都有意外,有存銀行卡藏私房錢的,有存重要公司合同,準備賣給競爭對手的,還有一個大老闆藏錄像光碟,他竟然有變裝癖。
每次,我們都能從這些人身上敲詐一些錢,他們為了保護自己利益或現有身份,也都會選擇用錢封住我們的嘴。
我們敲詐的金額越來越高,從最初幾千元不等,到後來上萬元,我也從開始的擔驚害怕變成了現在的得心應手。
不過,這種日子沒持續太久,我們就發現了問題,所有儲物櫃都被試驗過了,再沒有使用初始密碼的用戶了。
這時候,鍾祥龍想到了新辦法。
我們開始觀察來存儲的用戶,然後根據儲物空間和儲物時間選擇目標,確定目標后,調查存儲者的信息,利用他可能使用的密碼進行嘗試。
本以為這種辦法不會奏效,結果再次令我意外,我們竟然成功了,一些用戶還是習慣使用生日,身份證號碼,手機號碼等設置密碼。
就這樣,我們的日子再次紅火起來,我們每個月總能成功敲詐一次,偶爾兩次,每次萬元左右,不到一年時間,鍾祥龍就賺了十多萬。
我只是默默跟在他身後,看著他吃肉,我喝點湯。
好幾次,我都向他提出了能不能多分給我一些,每每此時,他總是狠狠地瞪我:「你以為自己很了不起嗎,沒有我,你連肉湯都喝不到!」
他說得沒錯,每次都是鍾祥龍選擇目標,繼而敲詐,我只是跟著他,做一些零活。
那天,一個同鄉老找我,說我娘身體更加不好了,讓我有時間就回去,我聽了也很著急,準備過兩天就回家看看。
看著賬戶上多起來的存款,我想著回家后給娘買些好吃的,讓她過得舒服點。
那天,又是我們值班。
我正在看電視,鍾祥龍突然推了推我:「快來看,快來看!」
我連忙湊過去,看到一個年輕男人推著大皮箱就進來了。
鍾祥龍出去幫忙,卻被拒絕了。
年輕男人買了一個超大空間的儲物櫃,然後將箱子塞了進去。
等他走後,鍾祥龍問我:「你猜,那箱子里裝得什麼?」
我搖搖頭。
他冷哼一聲:「我剛才看到那傢伙的樣子,一臉緊張,和其他人不同,他緊張之中還帶著恐懼,好像做了什麼虧心事,那箱子里的東西絕非尋常!」
隨後,我用自己「人畜無害」的形象拿到了那個男人的基本信息:
彭田,男,二十九歲,家住玫瑰別墅區F座。
雖然我知道的不多,但也知道那地方住的都是有錢人。
接下來,鍾祥龍充分發揮了他的聰敏才幹,在混進別墅區后,順利和保安成了朋友。
從保安口中,他得到了想要的信息:那個彭田最近心情不好,經常對保安大吼大叫,保安知道彭田是因為一個經常糾纏自己的女模特而煩心,之前,他經常在午夜見到那個女模特來彭田家裡。不過,自從上星期開始,那個女模特就再也沒出現過了。
鍾祥龍細細打聽之後,竟然發現那個女模特失蹤了。
他將這些信息告訴我的時候,我突然像想到什麼似的,打開電腦,給他看了一則最新新聞——紅花公寓女住戶王曉旭神秘失蹤,請知情者速與其家人聯繫。
這說得正是那個失蹤的女模特!
那一刻,一個恐怖念頭在我腦海里形成了。
我看了看鐘祥龍,顯然他也想到了,他吞了吞口水:「你說,那個大箱子里會不會就是那女人的屍體?」
【05】
這是一個瘋狂的念頭!
由於公司尊重客戶隱私,只要肯出錢,什麼都可以存儲,就算存儲屍體也有可能。
我提議報警,鍾祥龍卻拍了拍我的腦袋:「你這個笨蛋,這是一條大魚,如果我們真的掌握了什麼,賺到手的可就不是一星半點的錢了,我們要發大財了!」
我表示擔憂——就算我們不說,如果那裡面是屍體,早晚會腐爛的。
鍾祥龍擺擺手:「放心吧,所有儲物櫃都是完全密封,況且還可以自主調控溫度,我檢查過了,那個彭田設置的是零下十度,不會出問題的。」
我覺得鍾祥龍瘋了,我也瘋了。
接下來幾天,我們嘗試了彭田的生日,手機號碼,車牌號碼,甚至是王曉旭的生日,手機號碼,車牌號碼,全都失敗了。
鍾祥龍覺得沒希望了,我忽然想到,新聞里報道的王曉旭的住址是——紅花公寓7棟2單元1201室。
彭田會不會用了王曉旭的住址做了密碼?
我試了試,沒想到真的打開了柜子!
鍾祥龍也很興奮:「沒想到你這個啞巴還挺聰明,這次事成,一定少不了你的好處!」
我們小心翼翼取出結冰的箱子。
打開那一刻,我們都嚇傻了。
雖然之前有過這種猜測,但當我們看到王曉旭蜷縮在箱子里的時候,還是嚇得不輕。
鍾祥龍讓我開著箱子,他用手機拍了照,錄了像,然後我們將箱子拉好,放了回去。
我有疑問——他為什麼沒有處理了屍體,而選擇存到這裡呢?
鍾祥龍想了想:「他肯定怕屍體被發現,就先存到這裡,等風頭過了,再處理不遲。」
我心裡還是有些擔心。
鍾祥龍卻說:「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想要賺大錢,必須膽子大!」
接下來就輪到鍾祥龍了,他撥通了彭田的電話。
雖然是久經沙場,但我還是感覺到,他撥通電話的時候,手在微微顫抖。
電話接通后,鍾祥龍說明了意思,對方很驚詫,隨後就約我們面談,為了我們的安全,鍾祥龍將見面地點約在了小吃街的一個餐館內。
和上次的張今相比,這個彭田冷靜了很多,就算被我們掌握了命運,還是一副淡定自若的樣子,四個簡單的冷盤上來后,他冷冷地說:「沒想到你們還做這種見不得人的勾當?」
鍾祥龍還以微笑:「彼此彼此,我們不過是生活所迫,想要多賺點錢罷了。」
彭田倒也痛快:「說吧,你們想要多少錢?」
鍾祥龍抿了抿嘴:「十萬!」
他說出這兩個字的時候,我也嚇了一跳,這傢伙未免也太獅子大開口了!
彭田冷笑一聲:「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鍾祥龍繼續笑著:「其實對你來說,十萬塊並不算什麼,你只是覺得被我們這種人掌握了把柄很不甘心,一旦被敲詐成功,我們就會得寸進尺,對不對?」
彭田不笑了,那眼神很兇惡,像是要殺人。
鍾祥龍佯裝淡定地說:「就算不為自己考慮,也要為父母想想吧,即使你順利取走王曉旭的屍體,我手裡證據一旦曝光,你們一家照樣完蛋,如果你想殺我,那也隨便,反正我有的是備份,光腳不怕穿鞋的,我陪你玩到底!」
沉默了片刻,彭田突然笑了:「鍾大哥,我只是和你開個玩笑,你何必那麼當真,放心吧,一會兒我就把錢轉給你,以後你有需要了,隨時來找我。」
【06】
那天晚上,鍾祥龍真的收到了十萬塊,看著銀行卡上的餘額,我都嚇死了,我從來沒見過那麼多錢!
我本以為鍾祥龍收到錢後會兌現承諾,分我一部分的,但他食言了,在我的要求之下,他只給了我五千塊。
十萬塊和五千塊,相差實在太多了,我無法接受。
我表示抗議。
鍾祥龍卻罵道:「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我一手經營的,你只是個打雜的,給你五千塊就不少了,懂嗎!」
我搖搖頭——儲物箱密碼是我想到的,你應該多給我一點。
鍾祥龍繼續罵道:「什麼你想到的,誰看到了,告訴你,錢在我手上,我想給多少就給多少,你把我惹急了,我一分都不會給你!」
我氣壞了——如果你逼我,我就去報警,到時候咱們都完蛋!
鍾祥龍直接把我踹倒了:「你小子翅膀硬了啊,學會威脅了,我告訴你,就算你報警了,你逃得了干係嗎,你一個啞巴無所謂,你家裡的老娘可就苦了。」
鍾祥龍說得對,他已經把我緊緊攥在手心裡了,我忽然明白鍾祥龍最初拉我一起做的用意了,他只是為了掩人耳目。
自從鍾祥龍掌握了彭田的把柄后,就辭職不幹了,每天花天酒地,然後就去賭博,彭田給他的錢沒過多久就被花光了。
接著,他又帶我去找彭田要錢,雖然不情願,彭田還是給了他錢。
每次敲詐成功后,鍾祥龍都會給我一點,只是他敲詐的次數越來越多,給我的卻越來越少,從最初的五千塊到現在的幾百塊。
在我看來,他就是在打發一條狗。
縱然如此,我還是將這些錢攢了下來。
那天晚上,新來的同事和我倒班,我提前回家了,然後買了一些牛肉還有兩瓶酒去找鍾祥龍了。
他確實在家,見我來了,就說:「你小子還挺懂事的。」
我笑笑,將肉切好裝盤,然後倒了酒。
酒過三巡,鍾祥龍才問:「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找我什麼事?」
我在本子上寫道——我娘生重病了,需要一筆錢做手術,我手裡的錢不夠,想要從你這裡借點。
鍾祥龍冷笑道:「找我借錢?好啊,我借給你!」
接著,他就從口袋裡摸出幾百塊,丟到了我臉上。
我很生氣——請你把我應得那份給我!
鍾祥龍氣急敗壞地說:「你應得的?這都是我的錢,你不過是我雇的一條狗,你老娘死了,干我屁事!」
他的話徹底激怒了我,我衝上去,和他扭打起來。
我從小就干農活,身體強壯,鍾祥龍根本不是我的對手,我輕鬆就把他擺平了。
看著他意識模糊的樣子,我從口袋裡摸出一把水果刀,接著對準他的胸口,我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將刀子刺了下去。
【07】
鍾祥龍慘叫一聲,血濺了我一臉,他眼睛瞪得老大:「你今天不是來借錢的,你是來殺我的,殺我的……」
他說得沒錯,今天我確實不是來借錢的,我是來殺人的,而且也並非一時衝動,而是經過了縝密的思考。
鍾祥龍放棄了掙扎,氣息越來越弱:「為什麼……要殺我?」
我只是冷冷看著他。
接著,他的瞳孔猛然睜大,像是從我的眼神里讀到了真相:「彭田找過你了……是他讓你來殺我的……」
鍾祥龍確實聰明,他立刻就意識到殺他並非我的本意,而是有人幕後指使。
他自然也沒猜錯,指使我的正是彭田!
自從彭田被鍾祥龍敲詐后,就意識到這是一個無底洞,早晚會被鍾祥龍掏空,到時候會落得人財兩空,他暗中聯繫到我,希望我能幫忙解決鍾祥龍,我當然拒絕,我怎麼能殺人?
不過,彭田顯然有備而來,他調查了我的情況,知道我家境窘迫,在鄉下還有一個身患重病的老娘,甚至還知道我的啞病是後天造成的。
他向我開出條件:「我可以滿足你三個願望,第一,我會給你一筆錢,足夠你和你娘今後的生活,第二,我會尋找最好的醫院,最大程度的醫治你娘的病,第三,我也可以聯繫醫生,幫你治療你的啞病,說不定,你可以再次張口說話。」
他的條件太誘人了。
或許,在鍾祥龍看來不算什麼,但對我來說,已經滿足。
彭田知道我動心了:「只要你幫我解決了他,然後處理掉屍體,當然了,你最了解鍾祥龍,知道他會將備份藏在哪裡,最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是一個值得信賴的人,對嗎?」
那天,我坐車回了老家,看到破敗的房子和被病痛折磨地老娘,最終選擇答應了彭田的要求。
因此,我才在牛肉里注射了彭田提供給我的鎮靜藥物,我將真相寫在本子上,鍾祥龍看后,充滿憤怒:「你就不怕我死了,他也會殺了你嗎?」
我搖搖頭——他不會殺我的,因為我不貪婪。
他劇烈咳嗽起來。
我繼續——其實,在我來之前,我還沒有下定決心殺你,我想如果你願意借錢給我,讓我給我娘治病,我就放棄和彭田合作,但你沒有那麼做,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鍾祥龍絕望地說:「你殺了我,警察早晚會找到你,你也逃不了!」
我冷哼一聲,就像當初的他一樣——放心吧,我已經買好了存儲你屍體的大號儲物櫃,溫度也調好了,就像你說的,等到風頭過去了,我再處理屍體不遲。
接著,我用力將刀子插了下去,鍾祥龍沒掙扎幾下就死了。
鍾祥龍死後,我格外鎮定,將他裝進了事先準備好的大塑料袋,又塞進一個大皮箱,就像當初彭田處理王曉旭一樣。
一切完畢后,我將鍾祥龍的家裡仔細翻找了一遍,找到了其他備份,鍾祥龍很謹慎,不會將東西亂放,在我找到所有東西后,全部交給了彭田。
至於鍾祥龍的屍體,按照之前計劃的,將他放進提前買好的儲物櫃,我知道,在我的監控的之下,那裡很安全。
鍾祥龍失蹤很久后,警察才找到我,我提供了一些無關緊要的信息,他們就走了。
那天下班,我先去了我租賃好的寬敞公寓。
我回去的時候,保姆已經打掃完畢,正在做晚飯,我換好衣服,鏡子里的我很帥氣,我下樓去車庫開車,接著去醫院接娘回家。
鍾祥龍死後,彭田兌現了承諾,他也徹底擺脫了鍾祥龍的糾纏,我們各自過著相安無事的日子。
自從娘被送進大醫院之後,病情被控制住了,還出現了好轉的跡象,而在彭田的幫助下,我也找到了專家,他說可以為我進行手術,我很可能會再次說話。
我將娘接出醫院后,就徑直回家了。
回去的路上,我收到了彭田的信息——不要忘了鍾祥龍,我們什麼時候處理屍體?
我回復——今晚。
我載著娘回了家。
今天晚上,等她入睡之後,我會回到公司,從儲物櫃里取出久違的鐘祥龍的屍體,處理掉,然後就辭職,過上一種之前從未想象過的生活。
想到這裡,我忍不住笑了。
夜食
【01】
那天晚上是我值班。
凌晨時分,我也沒什麼睡意,就去對面的超市買了一袋花生米和兩瓶啤酒,一邊吃,一邊聽評書。
我正聽得起勁,忽然有人敲保安室的門。
敲門的是阿忠,我連忙起身開門,讓他進來。
他一臉兇相,開口就罵:「我發誓,早晚要宰了那個打騷擾電話的人!」
他氣洶洶地坐了下來,拿起桌上的酒瓶咕嘟咕嘟一通喝。
我試探性地問:「又和小玉吵架了?」
他不情願地答道:「是。」
我又默默給他倒了一杯酒:「你們沒報警嗎?」
阿忠忿恨地說「當然報了,警察說這算不上騷擾,他們不能立案。」
我又問:「你沒託人查查那個號碼的主人?」
阿忠無奈地說:「我托朋友查了,朋友說那是黑卡,號碼主人是廣州人,想查到這張卡的使用者基本不可能。」
我安慰道:「好了好了,你也不要太著急了。多行不義必自斃,這個騷擾你們的人遲早會得到懲罰的!」
喝了兩杯啤酒,又聽了我的勸慰,阿忠的怒氣才逐漸消了,他感嘆道:「陳哥,你真是好人,現在也就你肯聽我抱怨了。」
我乾澀一笑:「都是男人,我能理解你。不過,你也體諒一下小玉,她每天上班那麼忙,還經常接到騷擾電話,心情也好不到哪去的。」
阿忠應了聲,我們將剩下的啤酒喝光,他就回去了。
阿忠和小玉是一對情侶,他們是三個月前搬來的。
他們搬來那天是雨天,阿忠拉著箱子,小玉跟在後面。
小玉長得很漂亮,身材前凸后翹,雨水打濕了她的發,那樣子真是美極了,像電影里走出來的女神。
從那天起,我就深深地愛了上她。
當然,這種愛是很隱秘的。
我將它藏在心底,沒有與任何人分享,也不願意與任何人分享。
阿忠沒工作,每天就在家打遊戲,小玉是客服人員,每天早出晚歸。
他們搬來這裡后,生活還算安定,雖然偶爾見到他們吵架,轉眼就和好了。
他們真正吵得不可開交是在一個月前。
起因是小玉最近經常在上班時接到一個陌生號碼的騷擾,電話接聽后,對方也不說話,掛斷後,對方會再次打來。
小玉做客服人員也有一年多了,見過各種奇怪的人,有人打電話和她談情說愛,有人打電話不停咒罵,有人打電話來講黃色笑話,像這種接通后不說話的也有,但這個人每天都會準時打來,風雨無阻。
這種騷擾讓小玉煩躁。
小玉找主任反映,主任說做客服就要面對各種情況,還說如果無法適應,可以不做。
小玉很生氣,回家和阿忠鬧脾氣,阿忠也托朋友查了,正如他說的,那個號碼是一張來自廣東的黑卡,根本查不到使用者。
越是這樣,小玉越感覺他沒能耐,連女朋友的困擾都解決不了,他們開始吵架,有時候吵到樓里的鄰居們都跑出來看熱鬧。
作為保安,我也會去勸架,正因為如此,我和阿忠成了朋友,每次他們吵架后,他都會來保安室向我抱怨。
抱怨之後,他感覺痛快了,才會回去。
過不了幾天,他們又會吵架,周而復始。
我知道,只要那個騷擾電話不停,他們會一直吵下去,沒準哪天還會鬧出人命。
其實,我那麼喜歡小玉,應該替他解決這個煩惱的,但在此之前,發生了一件事,讓我對她的印象一落千丈,她在我心中的完美形象轟然倒塌!
【02】
保安的工作單調而無聊,我需要給自己找些事情做。
我開始觀察樓里的住戶,有公務員,有白領,有老師,有老闆,形形色色,男女老少。
我喜歡安靜地坐在角落,看他們的喜怒哀樂。
小玉搬來后,我就將注意力全部放到了她身上。
在我眼中,她是純潔善良的化身。
直到發生那件事,我才驀然發現,擁有美麗外表的女孩不一定擁有美麗心靈。
住在三樓的王奶奶養了一隻貓,那隻貓很可惡,就像她的主人一樣。
王奶奶是樓里的老住戶了,在我沒來這裡做保安之前,她就在這住了十幾年了。我來之後沒多久,王奶奶的老伴去世了,為排遣孤獨,王奶奶養了一隻貓。
那隻貓經常在樓里竄來竄去,還抓傷過兩個孩子。
王奶奶很挑剔,還毒舌,經常會因為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找我麻煩,比如她訂閱的報紙褶皺了,比如我放了陌生人進來,在她家門上貼了小廣告什麼的。
對於她的責罵,我不敢反抗,我害怕她去投訴我,害我丟掉這份工作。
雖然我很討厭王奶奶和她的貓,但轉念一想,又感覺她也很可憐,無兒無女,老伴也去世了,唯一能陪伴她的就剩這隻貓了。
因此,我習慣在最大限度下容忍她和她的貓。
畢竟,我是一個好人。
除了我,樓里很多人都很討厭王奶奶和那隻貓,其中就包括小玉。
有一次,我見到那隻貓將小玉抓傷了,但她沒說什麼,就匆匆上樓了。
那個周末,我沒事做,在樓里閑逛,然後看到小玉在給王奶奶的貓餵食。
當時,我躲在角落裡偷偷觀察,心想小玉真是心地善良,貓抓傷了她,她還給它吃的。
我正這麼想著,小玉忽然抽出一個袋子,將那隻貓罩住了,然後拉回了房間。
砰,她將門緊緊關上了。
我愣了,我沒想到她竟然會這麼做。
我就一直等著,直至聽到王奶奶的呼喚聲。
之前,只要王奶奶叫它,它就會聽話地跑回去,但是這一次,王奶奶的嗓子快要喊破了,它也沒出現。
那隻貓失蹤了!
除我之外,沒人知道它的去向。
王奶奶沒找到它,傷心至極。
而我,一直暗中觀察小玉。
那天早上,我見她提一個黑袋子出了樓,我偷偷跟出去,見她將那袋子丟在了樓外的垃圾桶內,等她走後,我將袋子取來,打開后,裡面正是王奶奶的貓。
不過,它已經死了,血肉模糊。
從那天起,我便不再喜歡小玉了。
我感覺她太恐怖了。
那隻貓只是抓傷了她,她就要了它的命,還差點要了王奶奶的命。
不過,那隻貓死後,樓里確實清靜了一段時間。
沒多久,小玉就開始在上班期間接到騷擾電話。
之後,每次他們吵架,阿忠都會來我這裡抱怨,我能做的只有安慰他,做壞事的人都會得到懲罰的。
那天晚上,送走阿忠,我去樓外轉了一圈,呼吸一下新鮮空氣,正準備往回走,恰巧看到一輛轎車開進來,我轉頭看看這棟樓,基本都熄燈了。
我躲進角落裡,繼而看到一男一女下了車。
女人走在前面,男人走在後面,他們刻意保持距離,先後進了樓。
我當然認得他們,走在前面是住在六樓的林太太,長得漂亮,保養得也不錯,自從我來這裡做保安后,她從沒正眼看過我一眼。有一次,她帶了一個朋友進來,我說要登記一下,她竟當場翻臉,罵我是「看門狗」。
雖然我是一個社會底層的保安,但我也有尊嚴,我和她據理力爭,最後她打了我,口口聲聲叫囂著「我早晚投訴你,看門狗」。因此,對於這個女人,我沒一點好感。
走在後面的是住在九樓的許經理,一個文質彬彬的男人,每次見面后都會給我上一堂政治課,問我作為保安最重要的是什麼,我問是什麼,他說是一顆純潔善良的心。
當我發現他和林太太關係不同尋常后,忽然感覺他是樓里最骯髒的人。
當然,他們的關係很隱蔽,這樓里除了我,沒人知道這個秘密。
他們悄悄地進了樓,好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似的,一個坐電梯,一個走樓梯。
【03】
我睡了三個小時,早早起了床,無聊的一上午過去了。十一點剛過,我正準備去買飯,就見林先生回來了。
他直接把我拉進保安室,一臉焦急地問:「小陳,我讓你調查的事情有結果了嗎?」
我無奈地賠笑道:「林先生,我就是一個保安,不是私家偵探,這種事情我真的做不來的,你還是另請高明吧!」
林先生掏出錢包,抽出一疊票子塞給我:「正因為你是保安,每天都能看到她,所以我才讓你多加註意,你我都是男人,你不能見死不救吧!」
我有些為難,林先生說得這麼懇切我,最後,我只得答應,但我將那疊票子推了回去:「我會幫你留意的,這些錢你還是拿回去吧!」
聽我這麼說,林先生也鬆了口氣:「小陳,你真是好人,等到事情有了結果,我會好好犒勞你的。」
好好犒勞我?
我心中冷哼一聲,如果我將心中的秘密告訴你,到時候恐怕你根本沒心思理會我了吧!
林先生是在一個月前找上我的。
那天,我正在值班室里看報紙,他突然推門進來,說有事找我幫忙,我這人最熱心了,沒聽是什麼內容,就一口答應了。
林先生所說的幫忙就是讓我監視他妻子林太太。
最近,他懷疑妻子和陌生男人來往,但是苦於沒證據,他還要上班,也不能一直暗中監視,思來想去,就想到了我。
我確實是一個合適人選。
我是保安,每天吃住在樓里,每個住戶進出我都會看到,而且我的觀察和監視很隱蔽,住戶們根本不會在意我。
有些男人就是這樣,總是疑心疑鬼,懷疑自己妻子,對於這種人,我挺不屑的。
不過,林先生的猜疑沒錯,我確實發現在他出差期間,林太太在午夜時分偷偷回來,而和她一起回來的就是同樓的許經理。
原來那個藏在暗處的陌生男人就是許經理。
林先生和林太太搬過來只有一年,而許經理卻是和王奶奶一樣的老住戶了。
去年,許經理的妻子突然墜樓而亡,警察趕來后,確定她是失足從九樓追下。
徐經理的公司是妻子的,在此之前,他只是妻子的下屬,妻子死後,他掌管了妻子的公司,搖身一變成了經理。
他在鄰居心中的形象很好,大方熱情,樂於助人,有責任感,大家還推選他為樓長。
只有我知道,這個樓長並不幹凈,我還知道他另外一個秘密!
雖然接受了林先生的拜託,但我沒收他的錢,我才不是那種見錢眼開的人,我幫他純粹是出自善心。
送走林先生,我也不餓了,就靠在床上看電視劇,看著看著,我就睡著了。
我是一陣追打聲吵醒的。
我睜開眼,看到一個孩子跑出去,緊接著是一個彪悍的女人。
我直呼大事不妙,跳下床,也跟了出去。
被追打的女孩叫做瑤瑤,追打她的女人是她繼母,樓里的人都叫她母老虎。
我跑上前去,一下子護住了瑤瑤,母老虎的棍子直接打到我身上,我乞求道:「大姐,不要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
母老虎不依不饒:「你他媽的算什麼東西,滾開,少管我們家的閑事!」
我繼續說:「瑤瑤還是孩子,如果她做錯了什麼事情,你多多包涵!」
母老虎冷哼道:「包涵?她打碎了我買的水晶花瓶,一個一千塊。如果你替她賠我,我就放過她。」
一個一千塊?
太貴了!
我低頭看了看被打得頭破血流的瑤瑤,還是狠了狠心:「只要你放過孩子,我替她賠就是了。」
最終,我拿出了半個多月工資,讓母老虎消了氣。
看熱鬧的鄰居們都走開了,其中就包括阿忠,小玉,王奶奶,林太太等等,我將瑤瑤領進了值班室,給她的傷口擦藥。
她看了看我,一臉委屈地說:「謝謝你,陳叔叔。」
我搖搖頭,輕聲問道:「傷口還疼嗎?」
她說:「不疼了。」
【04】
瑤瑤今年十二歲,她是一個可憐的孩子。
他們一家是去年搬來的。
他們搬來的那天,瑤瑤就因為一件雞毛蒜皮的小事被繼母追打出來。
當時是我幫了她,之後每次她被追打,我都挺身而出,在她心裡,我是比親人還親的人。
聽瑤瑤說,她七歲的時候,媽媽就過世了。第二年,爸爸娶了這個女人,這女人對她不好,尤其是生了兒子后,對她的打罵更是變本加厲。
瑤瑤想逃,但是無處可逃。
在這樓里,她唯一的依靠就是我,如果有一天我也走了,真不知道瑤瑤會怎麼樣。
我幫瑤瑤擦完葯后,又給買了一些吃的。
她解釋說:「陳叔叔,那個女人騙你的,我根本什麼都沒打碎,只是因為偷吃了弟弟的零食,你不應該給她錢的。」
我搖搖頭,說:「傻孩子,錢沒有了可以再掙的。」
她很感激:「陳叔叔,你是一個好人。」
我笑笑,輕輕摸了摸她的頭:多好的孩子。
那天晚上,我送瑤瑤回去,進門前,她有些擔憂地看著我,我點點頭:「叔叔相信你,你一定可以做到的!」
看著瑤瑤進了家門,我也鬆了一口氣。
而接下來的日子,阿忠來我這裡抱怨的次數越來越多,他說那個電話快把小玉逼瘋了,小玉也快把他逼瘋了,他仍舊喝著我的酒,吃著我的花生米,聽著我的安慰。
我經常會看到王奶奶神情落寞地上樓下樓,她比以前更瘦弱了。自從那隻貓死後,不,應該是失蹤后,她就成了這個鬼樣子。
午夜時分,我偶爾會看到林太太和許經理一起坐車回來,那都是林先生出差的日子,他們的關係依舊很隱蔽。
而林先生,他還是那樣,每次出差回來都來問我監視有什麼進展,每一次,我都是無奈地搖搖頭。
至於瑤瑤,她還是經常被母老虎追打,每次被打傷,都會來我這裡上藥。
那天下午,臨樓的保安老岳過來找我聊天,問我最近過得怎麼樣,我說還是老樣子,每天都是無聊度日,他說他也是。
正當我們閑聊著,王奶奶出去買菜了,我說有她的報紙,她說回來的時候再拿。
沒多久,阿忠和小玉就吵著架進了樓。
我知道,他們肯定還是因為騷擾電話的事情,我見他們爭吵,就去勸架,但怎麼勸也勸不好。
我將他們領進保安室,繼續開導。
這時候,王奶奶買菜回來了,她沒理會我們,走進保安室,徑直翻找訂閱的報紙。
我見狀,就對阿忠說:「你現在再打一次那個電話,或許就接通了呢!」
阿忠掏出手機,開始撥號,沒想到這次真撥通了,號碼撥通的瞬間,王奶奶包里的手機竟響了!
我們都愣了!
阿忠也意識到不對勁,立刻掛斷電話,王奶奶包里傳來的鈴聲也停止了。
我們齊刷刷看著王奶奶,王奶奶也意識到大事不妙,轉身出了保安室,就要上樓。
阿忠一把上前,拉住王奶奶:「你等等,把你包里的手機拿出來,我們看看!」
王奶奶當然不給,她敵不過阿忠的拉扯,阿忠將包搶過來,打開拿出手機,在那個老年機屏幕上,顯示的未接電話正是他的。
原來不斷給小玉打騷擾電話的竟然是王奶奶!
阿忠氣壞了,他沒想到始作俑者是這個可惡的老太婆:「你這個老東西,為什麼打電話騷擾小玉!」
我本以為王奶奶會落荒而逃,沒想到她不僅承認了,還理直氣壯地回擊:「為什麼打騷擾電話,你應該問她啊!」
小玉愣了,她沒想到王奶奶直接將矛頭指向她。
阿忠依舊不依不饒:「我為什麼問她,我要問你!」
王奶奶啐了他一口:「因為這女人害死我的貓,她把我的貓活活悶死了,還將它肢解了,你問她,你問她啊!」
阿忠也愣了,轉頭看看小玉,他想要得到小玉的回應。
小玉做賊心虛,此刻,她必須否認,否則就處於劣勢了:「你胡說,我什麼時候殺了貓,你拿出證據啊!」
王奶奶當然沒證據,她一著急,直接撲了上去,阿忠和小玉也嚇壞了,她沒想到王奶奶會這樣子,三個人瞬間扭成一團。
老岳報了警,我則試圖將他們拉扯開來。
不過他們三個都瘋了,互相拉扯著,嘶吼著,咒罵著,抓著彼此的頭髮和臉皮,我一邊拉著,一邊暗笑。
【05】
那場好戲持續了半個小時,阿忠和小玉被抓得滿臉花,王奶奶被被打成了重傷,送進醫院。警察趕來后,將阿忠和小玉帶走了。
我也跟著去了公安局,看到那些警察,我很興奮,他們為我做筆錄的時候,我詳細說明了當時的情況。
由於打人,阿忠和小玉被拘留了。
雖然王奶奶被搶救了過來,卻意外成了植物人,當阿忠和小玉知道這個情況后,都傻了眼。我也是聽其他鄰居說的,聽說這個情況的時候,我正在看著新聞聯播。
我表面上很哀傷,心裡卻樂開了花,這真是一出難得的好戲!
其實,王奶奶的貓失蹤后,她不知道貓去向,那天我發現小玉丟掉貓屍后,將貓的屍體拿給王奶奶看,並告訴了她貓失蹤的真相,她看后就想找阿忠和小玉算賬,當時我建議她說,就算找到他們,也沒證據,不如找個方法折磨他們,她問我有什麼辦法,我就給她出了主意,打騷擾電話。
一切如我所料,阿忠和小玉深受電話騷擾,幾近崩潰,然後我找了機會,讓一切真相大白,他們三個人上演了一場精彩大戲。
我一邊想著,一邊吃著花生米,喝著啤酒。
那天下午,林先生又來找我了,問我監視的事情有什麼進展。
其實,我早就拍下林太太和許經理親密的照片了,藏了這麼久,終於要拿給他了。
說真的,我還挺激動的。
我連連點頭,故作神秘,起身去柜子里取來了照片,交到林先生手上,當他看到那些妻子和其他男人親昵的照片后,差點氣死。
我安慰道:「林先生,你不要太過生氣。」
林先生沒理會我,甩開門,拿著那些照片氣沖衝上了樓。
我坐在值班室,悠閑地哼起了小調,沒多久,當我看到林太太急匆匆進樓的時候,我就知道,期待已久的好戲即將上演。
沒過多久,樓上傳來了叫罵聲,我又聽到林太太的慘叫聲,她一邊叫,一邊喊救命。
我趕過去,發現林太太捂著肚子就往外跑,她身上滿是血跡,林先生手裡拿著水果刀,一邊追趕,一邊呵斥:「我要殺了你,你這個賤女人,賤女人……」
很多鄰居都嚇壞了,沒人敢上前,只有我,一個箭步衝上去,一邊招呼人報警,一邊打掉林先生手上的水果刀。
這個時候,我必須挺身而出!
林太太倒在血泊里,林先生依舊不依不饒,大喊道:「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我看著他們的狼狽相,心裡別提多痛快了。
沒多久,警察和醫生趕到,林先生被帶去公安局,林太太則被送進醫院。
當天晚上就傳來噩耗,林太太脾臟破裂,失血過多,搶救無效而亡,後來聽說,當林先生知道妻子的死訊的時候,他愣了,但嘴裡還是不肯認錯:「都是你的錯,都是你的錯……」
短短兩天內,出了兩起事故,阿忠和小玉將王奶奶打成植物人,起因是小玉殺掉王奶奶的貓,王奶奶打騷擾電話,隨後林先生又捅傷妻子,導致妻子死亡,起因是林先生懷疑妻子和其他男人關係不正常,那個男人就是住在九樓的許經理。
至於許經理,一直處於失聯狀態,我知道,他跑掉了!
我之前不是說過,我知道他的另一個秘密嗎。
那就是他妻子並不是意外墜樓,而是他推她掉下去的,這一切被當時躲在角落裡的瑤瑤看得一清二楚,瑤瑤只將這個秘密告訴了我。
我知道,林太太死了,警方肯定會找他。
或許,當年的事情會被聯繫起來,他害怕,就跑掉了。
這兩件事發生后,樓里瞬間就安靜下來,每一戶都變得戰戰兢兢,疑神疑鬼,我知道,他們都有秘密,他們都怕秘密被人發現。
只有我,對他們熱情如舊。
那天下午,我正睡得香,忽然聽到有人驚叫,有人墜樓了。
我趕忙出去,發現墜樓的是瑤瑤的弟弟,一個可憐的孩子,隨後瑤瑤的繼母,就是母老虎失聲慘叫著趕下來,孩子早就斷氣了,她登時昏死過去。
我記得當時圍滿鄰居,有人尖叫,有人竊竊私語,我也在其中,首當其衝地報了警,然後聯繫急救中心,回身的瞬間,我看到了站在角落裡的瑤瑤。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她笑,她的笑容很燦爛,像考試得了第一名。
那一刻,我回以微笑。
孩子就這麼死掉了,警察勘察過現場后,確定這是一場意外,由於家長疏忽,將客廳窗戶打開,孩子因好奇攀爬上去,導致墜樓而亡。
瑤瑤的繼母得知這一切后,大聲咒罵,說都是瑤瑤搗的鬼,但警察不會相信她的話。畢竟瑤瑤只是一個十二歲的小女孩。
瑤瑤的弟弟死後,母老虎就瘋了,每天抱著洋娃娃在樓里亂跑,一邊跑,一邊喊:「誰也別碰我的孩子,誰也別碰我的孩子。」
瑤瑤也從繼母的虐待下被解救出來,每天下午放學,我都能看到她一臉笑靨的進樓,然後和我打招呼:「陳叔叔好。」
我笑笑說:「你好。」
【06】
其實,沒人知道,那天我送瑤瑤回去的時候,我問她想不想報復母老虎,她說想,我說那就找機會偷偷打開窗戶,然後讓弟弟爬上去……
最終,瑤瑤這麼做了。
事實證明,我的辦法確實讓她擺脫了母老虎的虐待。
真好!
一連發生了這麼多事,這棟樓里忽然熱鬧了好多,我都有些應接不暇了。
那天,臨樓的保安老岳過來,問我這三件事的始末,我一一講給他聽,他聽后說:「小陳,你真厲害!」
我笑笑,說:「謝謝誇獎。」
如果你問我為什麼這麼做,為什麼要將貓屍交給王奶奶,為什麼要讓王奶奶騷擾小玉,為什麼幫林先生監視林太太,又為什麼將照片交給他,又為什麼保護瑤瑤,又為什麼讓她做出那麼恐怖的舉動。
我只想說,沒有為什麼。
我不是變態,也不是精神分裂者,他們和我也沒有深仇大恨。
我只想要證明,在這棟大樓里,我才是真正的統治者,我每天笑臉迎人,卻掌握著每個人的秘密。
除了阿忠和小玉,王奶奶,林先生,林太太還有許經理,樓里其他住戶的秘密依舊被我攥在手裡,比如四樓的小李喜歡偷翻鄰居垃圾,比如七樓的老王是一個跨性別者,再比如……這樓里的秘密太多了,我就不一一列舉了。
雖然做保安很枯燥很無聊,但是潛藏著這麼多樂趣和危機,每當我感覺無聊了,就選拿出幾個秘密拋出去,然後會接連上演幾場戲。
我作為導演和觀眾,一邊看著自己導的戲,一邊參與其中去,其樂無窮。
其實,不僅是我,小區里其他樓里的保安和我一樣,都默默掌握著住戶們的秘密,只是他們渾然不知道,他們的平靜生活已經攥在了我們手中。
當然,我也不知道是誰最早這麼做的,總之,是老岳告訴我的,說當保安很無聊,也很苦悶,總要找點事情做。
當我發現這其中的樂趣時,就毅然決然地留下了,一做就是十年,雖然每月工資寥寥,但掌控著秘密的樂趣卻是金錢買不到的。
一連看了三場戲,我有些累了。
那天下午,我一邊看著電視,一邊吃著零食。
這時候,一個漂亮女人走進大樓,走到保安室前,笑眯眯地說:「你好,我是新搬來的住戶,住在十樓,我叫萱萱。」
我連連點頭,將十樓鑰匙取來給她,她拉著行李上了樓。
我不禁抿抿嘴,像是餓了。
我知道,這個女人身上也有秘密,而我需要做的就是一點一點挖出她身上的一切。
想到這裡,我就忍不住一陣戰慄,興奮的戰慄。
我轉頭看了看牆上的時間,鐘錶旁邊掛著幾幅錦旗,上面寫著「年度優秀保安」、「十佳保安」還有前兩天發的「見義勇為保安獎」,獎勵我當時勇奪林先生手裡的水果刀。
我起身,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然後走出了大樓。
夜色已經暗了下來,我看到其他樓里的保安也都出來了,我們相視而笑,心照不宣:夜間覓食的時間又到了!
附身
【01】
那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下午,我提早離開公司,去了李曉梅那裡,拿了葯之後,又去蛋糕店拿了生日蛋糕。
回到家,推開門,我一邊換鞋子,一邊喚道:「我回來了。」
客廳里空空蕩蕩的,沒有人回應。
吳霞不在家嗎?
吳霞是我妻子,一個普通的家庭主婦。
平日里,她就是在家做做家務,或者看看電視,如果出門,即使是去菜市場買菜,也都會和我報備的。
雖然,我很討厭她這麼做。
今天,卻成了例外。
我有些氣,換好拖鞋,走進客廳。
客廳里收拾得很乾凈。
我又喊了幾聲,里裡外外找了一遍,確定吳霞確實不在家。
我打了她的電話。
緊接著,吳霞的手機鈴聲從廚房裡傳出來。
我匆忙走過去,發現她的手機就放在餐桌上。
餐桌上已經擺好了飯菜。
飯菜是熱的,鍋里是熬好的粥,說明她應該是剛出門不久。
或許,她是突然發現少了什麼調料,去樓下超市了,也或許,她是被哪個鄰居邀請,暫時過去做客了。
這麼等了一個多小時,吳霞還是沒有回來,我已經生氣了,心想著,等她回來,我一定要好好罵她一頓。
我洗了澡,簡單吃了點,就躺在沙發上看電視,一邊看,一邊等吳霞回來。
七點,八點,九點……
我逐漸困意來襲,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我被一陣寒意驚醒,猛然睜開眼,電視里在播著午夜新聞,我抬眼看看時間,此時已是凌晨三點。
吳霞竟然還沒有回家!
直覺告訴我,她很可能出事了!
我第一時間給李曉梅打了電話,她應該睡得正香,被我突然叫醒,顯得很不開心,我顫顫巍巍地說:「不好了,吳霞失蹤了。」
李曉梅瞬間沒了睡意:「你說什麼?」
我重複道:「我說,吳霞失蹤了,失蹤了!」
李曉梅第一時間趕了過來,聽我將事情原委講了一遍:「當時,她是做好飯菜才離開的,還將手機放在了桌上,說明她應該只是短暫離開,很快回來的。」
話是沒錯,但是她卻一去不復返。
李曉梅問:「她有沒有朋友或者閨蜜?」
我搖搖頭,說:「她性格很內向,沒什麼朋友,最多就是和樓里的鄰居聊聊天。」
李曉梅翻看了吳霞的手機,唯一存儲的號碼就是我的,通話記錄也都是和我一個人的,至於信息全都是垃圾信息。
一直等到天亮,我才去敲了鄰居的門。
鄰居張太太說昨天沒有見到吳霞,我又問了公寓管理員,他也說沒注意。
我調取了公寓的監控,並沒有找到吳霞離開的影像,我看了不禁冷汗涔涔,低聲對李曉梅說:「她不可能憑空消失了吧!」
李曉梅也是一臉煞白:「喂,你別嚇唬我!」
吳霞失蹤的二十四小時后,我報了警。
派出所民警走訪排查和調閱監控后,也感覺詭異,一個大活人就這麼說失蹤就失蹤了?
當然了,他們也懷疑過我。
畢竟,妻子失蹤,丈夫永遠是第一嫌疑人。
最終,派出所民警在調查之後,排除了我的嫌疑。
吳霞失蹤的三天後,我和李曉梅吃飯。
席間,她一臉詭秘地說:「親愛的,你沒有覺得這是老天在幫我們嗎?」
我緩緩抬頭。
她繼續說:「如果吳霞真的失蹤了,我們可以不用繼續給她下藥了,一切都變得簡單了,不是嗎!」
我沒說話,心中卻和李曉梅的想得一樣。
沒錯,如果吳霞就此消失,確實省了很多麻煩,我和李曉梅也能永遠在一起了。
和李曉梅在一起,那不就是我一直想要的嗎?
【02】
其實,如果吳霞沒有失蹤,半年以後,她的精神也會出現問題。
那一切都是我的計劃。
吳霞是我的結髮妻子,我們結婚十年了。
十年前,我們相親認識,在家人的極力撮合下結了婚。
吳霞來自農村,老實善良,很聽話,也很會照顧人,但始終不得我歡心。
雖然我們沒有孩子,但也是相敬如賓。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對她產生了厭惡,她越是照顧我,我對於她的厭惡越濃重,有時候只是簡單的看一眼,我就發自內心的討厭。
我討厭她的外貌,討厭她說話,討厭她做的飯,討厭她的一舉一動,討厭她的一切!
我想過和她離婚,但她對我很好,我一直不願意開口。
直至我遇到了李曉梅,一個妖嬈美麗的女人,我想要和她在一起,要和她結婚,但在此之前,我必須和吳霞離婚。
李曉梅聽了,竟然不同意,她說如果離婚,我辛苦打拚十年的產業就要分一半給她,說真的,我也不捨得。
我看看李曉梅,她笑了:「其實,我們可以讓她慢慢變傻。」
李曉梅是醫院內科護士,能接觸到鎮定藥物,她想要我將這些藥物放在吳霞的飲食中,時間久了,她變傻了,我們就可以在一起了,也不用分割財產給她了。
老話說的沒錯,最毒婦人心。
當然了,我沒資格這麼說,因為我和李曉梅一樣,在對待吳霞的態度上,同樣狠毒,甚至比她更勝一籌。
李曉梅一邊抽煙,一邊調侃:「沒想到你會同意我的計劃,你真是一個可怕的男人!」
自那之後,每天下午,我都會去李曉梅那裡取葯,然後悄無聲息地放入吳霞的飲食中,水裡,飯菜里,甚至是餐后水果里。
看著吳霞一口一口的吃下去,我也就放心了。
本以為一切都會按照我們計劃的,半年之後,吳霞精神失常,被送入精神病院,我和李曉梅就能永遠在一起了,但事情往往不按照我們預想的發展,在吳霞服藥第一個月,她就這麼毫無徵兆地失蹤了。
她到底去了哪裡?這是我始終想不通的地方。
起初,我還懷疑過是不是吳霞發現飯菜有問題,才選擇離開,隨後又否定了這種猜測。
我向李曉梅說出心中疑惑,她一邊化妝,一邊說:「反正她離開了,你何必想那麼多。」
我搖搖頭,說:「她失蹤的這麼蹊蹺,我怎麼能不多想呢!」
李曉梅放下口紅,嚴肅地說:「那你想通了嗎,不論你怎麼想都想不通,既然想不通,就不要想了,我們應該好好計劃以後的生活了。」
我一直以為我能猜中吳霞心中所想。
畢竟,我是閱歷豐富的公司老總,她只是一個性格單純的家庭主婦,但是這次我錯了,我沒想通她離開的原因。
不過,李曉梅說得也有道理,反正不管怎樣,吳霞是主動離開的,她離開了,我的生活就徹底清凈了!
【03】
吳霞就這麼毫無徵兆地失蹤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起初,我還被這件事困擾,總感覺這失蹤背後有問題,時間久了,我也不再在意了。
李曉梅搬了過來,我們就要開始新生活了。
一切似乎並沒有我們預想的那麼完美,在李曉梅搬來的第七天晚上,就出現了問題。
那天晚上,我早早睡下了,半夜的時候,我做了一個夢,突然就醒了,睜開眼的一刻,見到身邊有一個模糊的黑影,不禁慘叫一聲。
黑暗中傳來李曉梅的聲音:「別害怕,是我。」
我驚魂未定:「大半夜的你不睡覺,這麼坐著幹什麼?」
李曉梅的聲音仍舊壓得很低:「你仔細聽聽,這房間里好像還有另一個呼吸。」
我嘆了口氣:「這房間里當然有兩個人呼吸了。」
李曉梅繼續說:「我說的不是我們,我總覺得除了我們,這房間里還有一個看不見的人,她也在偷偷的呼吸,還有輕微的鼾聲。」
經李曉梅這麼一說,我也害怕起來:「你別嚇唬我。」
那天晚上,我們都是失眠了。
也就從那晚之後,李曉梅開始變得疑神疑鬼,總說家裡還有一個看不見的女人,她在看著我們吃飯,看著我們說話,看著我們親熱,看著我們一舉一動,等到我們睡了,她也睡了。
我也被李曉梅說的心裡發慌。
這種日子持續了一段時間,李曉梅被折磨得不輕,整個人都消瘦了下去。隨後,她專門找了看風水的大師,大師在我家裡轉了一圈,低聲說:「你家裡確實不幹凈,有東西。」
李曉梅一聽來勁兒,就問怎麼解決,那位大師說:「事情也好解決,只要我寫一道符,貼在牆上,就能鎮住那東西,等到七七四十九后,他再做法收服它。這期間,千萬不要動這符咒,否則那東西會附身的。」
雖然我不信這種東西,但是為了讓李曉梅心安,也只好順了她的意思。
說也奇怪,自從那道符貼在家裡之後,李曉梅的情緒竟然逐漸穩定了,也沒再提過這件事了。
一周之後,我應邀參加一個客戶旅行團,本想帶上李曉梅一起去的,她說沒心情,就留在家裡。
這段日子,我被李曉梅的疑神疑鬼折磨得不輕,正好借這個機會放鬆一下。
那天晚上,我吃過晚飯回到賓館休息,就給李曉梅打了一個電話,我問她怎麼樣,她說挺好的,只是聲音有些怪,好像感冒了。
我們閑聊了一會兒,她說累了,就掛斷了電話。
接下來幾天,每次和李曉梅通話,我都感覺她的聲音怪怪的,好像很熟悉,但就忘了在哪裡聽過了。
直至那天晚上,我們吃飯的時候,她打來電話,問我什麼時候回去,聽到那聲音的一刻,我冷不丁一顫,手裡的筷子掉到了地上,她的聲音竟然和吳霞的一模一樣!
沒錯,就是我失蹤的妻子吳霞!
我嚇壞了,慌忙掛斷電話,朋友看我臉色不好,問我怎麼了,我謊稱身體不舒服,匆匆回房間了。
為什麼李曉梅的聲音會和吳霞的那麼相似?
我連夜趕了回去,回到家的時候正是日次早晨。
我穿過客廳,推開卧室的門,一眼看到了坐在梳妝台前化妝的人。
她穿著吳霞的衣服,我以為吳霞回來了,然後我的視線遷移,看到了映在鏡子里的,李曉梅的臉。
她對我笑笑。
那一刻,我竟然有些恍惚,她什麼時候變得和吳霞那麼像了。
【04】
看到我回來了,李曉梅緩緩轉過頭,一臉驚愕:「你怎麼突然回來了?」
我一愣,脫口問道:「你是……李曉梅嗎?」
李曉梅噗嗤一笑:「當然了,不然你以為我是誰。」
當時,我沒說話。
其實,我想說,我以為你是吳霞。
那天晚上,不喜歡下廚,更討厭做飯的李曉梅破天荒地為我做了一桌子飯菜,椒香熗魚片,豆豉蒸排骨,干燒鯽魚還有番茄燜蝦,都是我的最愛。
我坐在那裡,卻沒有絲毫的胃口,看到這些菜,我就會想到吳霞。
最讓我不舒服的是坐在面前的李曉梅穿著吳霞的衣服,我有些不悅:「你怎麼突然穿起她的衣服了?」
李曉梅笑笑說:「我感覺這衣服不錯,既然她失蹤了,衣服丟在衣櫃里也是浪費,就拿出來穿了。」
不時尚,不合身,不好看,李曉梅竟然心甘情願地穿到了身上。
我瞄了一眼她脖頸上項鏈,又看了看她手上的戒指和手鏈,那些都是吳霞的東西。
我實在想不通,之前那麼討厭吳霞的李曉梅竟然會穿上吳霞的衣服,還戴上了她的老土首飾。
那一刻,我恍然感覺,坐在我面前的不是李曉梅,而是她和吳霞的混合體,不,不是混合體,她就是吳霞!
這時候,李曉梅突然抬頭:「你怎麼總是看我?」
我說沒什麼,然後李曉梅笑了,那笑容和吳霞實在太像了。
我謊稱累了,匆匆回房間了。
李曉梅則一直在吃飯,吃過飯,就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從前她都是看美容節目和時尚節目,她說那樣才能保持一個女人的年輕感,現在卻看起了婆媳劇,還看的津津有味,尤其是那部《當婆婆遇上媽》。
我記得那是吳霞的最愛,她反反覆復看了很多遍。如今,李曉梅也認真看了起來。
我輕輕掩上了門,卻無法掩上心裡的恐懼。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
因為躺在身邊的李曉梅竟然打了鼾,聲音不大,卻很刺耳。李曉梅沒有打鼾的習慣,更何況我只是離開了這麼短短几天,她就出現了這麼多變化。
我碰了碰她,她就醒了,語氣里透出一絲不悅:「你怎麼了?」
我低聲道:「我睡不著,你和我聊幾句吧。」
李曉梅回道:「好啊,你說聊什麼?」
我佯裝漫不經心地問道:「我發現我離開的這幾天,你變了很多,變得讓我有些不認識了呢!」
李曉梅突然笑了:「是嗎?」
我繼續著自己的話題:「今天你不僅像吳霞一樣,做了我喜歡的菜式,還穿著吳霞的衣服,戴著吳霞的首飾,我甚至感覺,你就是她了。」
李曉梅咯咯地笑出了聲,沒說話。
我忽然變得很嚴肅:「你到底是誰呢?」
李曉梅繼續笑著:「你猜呢?」
那一刻,我忽然後悔了,我不該叫醒她,更不該這麼問她!
黑暗中,我們並排躺著,誰也看不到誰,我甚至不知道躺在身邊的人究竟是不是李曉梅?
如果是她,為什麼會突然變成這個樣子。
沒過多久,我就又聽到了李曉梅的鼾聲。
我緩緩起身,來到客廳里抽煙,一根接一根的。
我無意中抬眼,驀然發現那張貼在門樑上的符咒不見了。
我忽然想到之前李曉梅請來的大師說:「千萬不要摘掉符咒,否則那個東西會附在人身上的!」
附身?
我心一緊。
沒錯,李曉梅肯定被附身了,她被失蹤的吳霞附身了!
或許,吳霞根本就沒失蹤,她一直留在家中,只是用一種詭異的方式存在。
之前,她一直默默看著我們生活。現在,她忍不住了,她擺脫了符咒的束縛,附身到李曉梅的身上。
【05】
次日一早,我問李曉梅橫樑上的符咒哪去了,她漫不經心地說:「被我摘掉了。」
我追問:「當時不是你找的大師,專門貼的符咒嗎,為什麼突然摘掉了。」
李曉梅淡淡地說:「感覺沒什麼作用,就摘掉了。」
我沒再多問什麼。
我去找了那位大師,大師聽后也直搖頭:「如果符咒沒摘,或許我還有辦法,現在我也是無能為力了,你另請高明或自求多福吧。」
接下來的日子,我愈發感到從李曉梅身上散發出來的恐懼了。
她不僅穿吳霞的衣服,戴吳霞的首飾,化妝之後竟然長得和吳霞十分相似。當然,外形上的變化並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李曉梅說話語調,說話方式,舉手投足都變得和吳霞一模一樣,就連飯菜的味道都如出一轍。
吳霞就像一個恐怖的影子,一點一點地將李曉梅蠶食乾淨了。
那天下午,我下班回來,李曉梅正在廚房裡做飯,我鬼使神差地叫了一聲:「吳霞?」
沒想李曉梅竟然本能地應了聲。
我們對視了一眼,她噗嗤一笑,繼續做飯了。
那一刻,我才驀然意識到,吳霞確實回來了,她霸佔了李曉梅的身體,以這種方式重新回到了我的身邊。
對於自己巨大的變化,李曉梅不僅沒感覺任何異樣,相反,她變得很開心,而我心中的恐懼卻日益疊增,看到她就像看到了惡魔。
我開始不願意回家,不願意見到她,直至她察覺到一切:「親愛的,我發現你不愛我了。」
我乾澀一笑,面對著這個酷似吳霞的女人,說:「你想多了,最近我是公司太忙了,所以沒時間陪你。」
李曉梅冷冷道:「騙人,你就是不愛我了,求求你,不要離開我,好嗎?」
縱然她這麼苦苦哀求,我還是無法抵抗心中的恐懼,選擇了逃離,逃離這個家,逃離李曉梅,逃離這個被吳霞附身的女人。
我逃到了外市朋友的住處,李曉梅找不到我,她開始給我瘋狂打電話,發信息,但我始終沒回應。
漸漸的,她也安靜了,不聯繫我了。
直至那天早上,我起床收到了一條微信語音——我來了,呵呵呵。
我以為李曉梅追到了這裡,後來發現是我想多了,這只是李曉梅的恐嚇而已。
擺脫了這個怪人,我的生活也逐漸安定了下來。
三個月後,我便適應了現在的生活,為了調節心情,我報名參加了一個健身課程,就在那裡,我遇到了於珊珊。
我們一見如故,經常在健身之餘聊天,聊彼此的生活。
漸漸的,我向她敞開了心扉,說起了自己悲慘的故事,深愛的妻子無故失蹤,恐怖女人李曉梅瘋狂糾纏我等等,她相信了我的故事,說我是一個可憐的男人。
對於這種思維簡單的女人,我手到擒來。
沒多久,我們就確定了戀愛關係,我忘掉了吳霞,忘掉了李曉梅,在我的眼裡,只有於珊珊。
於珊珊文藝氣質很濃,舉手投足間流露出女神的氣質,這也是她吸引我的地方。
本以為,我的生活就此安定下來了,沒想到再次發生了波瀾。
那天是於珊珊的生日,我訂好了餐廳,滿心歡喜地等待著她的到來,結果等來的確實噩夢的開始。
於珊珊準時到了。
當她推開餐廳的門,我看到她的一刻時,心中卻陡然一驚。
她穿了一身藍色碎花衣服,那是吳霞經常穿的款式,最重要的是,她的妝容也改變了,那種清新淡雅的面龐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被大量脂粉佔據的臉。
她坐到我面前,見我愣了,就問道:「怎麼了?」
我乾澀一笑:「你今天變化很大,我都有點認不出你來了。」
於珊珊笑笑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突然想要穿這種衣服,化這種妝,不過看起來還不錯。」
有了李曉梅的經歷,我知道這不是一個好兆頭,吳霞一定是放棄了李曉梅,追到這裡來了,她將於珊珊當做了新的目標。
一切都如我猜測的,沒過多久,於珊珊也被吳霞附身了。
她和李曉梅一樣,先是從外貌妝容和穿衣打扮上發生變化,然後是語調和神態,甚至是舉手投足間的小動作,都和吳霞如出一轍。
最恐怖的是,她也和李曉梅一樣愛上了做飯,飯菜和湯汁的味道讓我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吳霞。
晚飯過後,我和於珊珊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看的就是吳霞最喜歡的《當婆婆遇上媽》,她看的津津有味,甚至時不時發出笑聲。
我試探性地問:「我發現你最近變化挺大的?」
於珊珊一邊看電視,一邊漫不經心地回道:「是嗎。」
我繼續說:「是啊,我感覺你的變化挺突然的,最近是不是遇到什麼事情了?」
於珊珊想了想,說:「沒有啊,我最近挺好的,你怎麼突然變得怪怪的。」
我乾澀一笑,心想:你沒發覺自己才是怪怪的那個人嗎?
我不說話了,謊稱累了,就起身回房間,剛走兩步,我突然回頭喚道:「吳霞?」
我本以為於珊珊會沒有反應,沒想到她竟然本能地回過頭,笑笑說:「怎麼了?」
那樣子就和當初的李曉梅一樣!
我立刻搖搖頭,直說沒什麼,然後匆匆回了房間。
我后脊上浮出一層冷汗,我也不知道剛剛為什麼會那麼叫於珊珊。或許,只是想要單純的測試一下吧,結果卻讓我意外,於珊珊沒問吳霞是誰,反而本能地應聲了。
還是說她就是吳霞,一個披著於珊珊外皮的吳霞。
沒錯,一定是這樣的。
她神秘失蹤后,先是附身在李曉梅身上,現在又附身在於珊珊身上了,她跟定我了,她要附身在每一個和我接觸過的女人身上,她要用這種方法纏住我!
【06】
那一刻,我有了一種衝動,一種找到吳霞的衝動!
吳霞到底去了哪裡,她現在究竟是死是活,是人是鬼!
在於珊珊被附身後不久,我再次選擇逃離,我要徹底逃開被吳霞追蹤的生活,我簡單收拾東西就離開了。
我剛坐上車子的一刻,接到了於珊珊的電話,她問我去了哪裡,我說要出差,她冷冷笑道:「我知道,你想要逃了!」
我顫顫巍巍地問:「你什麼意思?」
於珊珊用吳霞的語氣回道:「你明白我是什麼意思,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事情嗎,我告訴你,不論你逃到哪裡,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接著,她便哈哈笑起來,我匆忙掛斷電話。
這一刻,我徹底認定於珊珊被吳霞附身了,但她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呢,此時此刻,這不是我最需要解決的問題了,我要逃,逃離這個被她束縛的世界!
我的車速不自覺地提高,當通過一個急轉彎的時候,為了避開迎面來的車輛,直接撞到了旁邊的護欄上。
在我失去意識的一刻,恍然聽到有人在我耳邊說話:「不論你逃到哪裡,你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我再醒來的時候,已經在醫院裡了。
經過醫生搶救,我雖然保住性命,但是身體和精神都受到巨大創傷。
我脫離危險期后,一直住在醫院,負責照顧我的護士叫萱萱,人很好,每天盡職盡責地查房,喂我吃藥,甚至在我失眠的夜晚陪我聊天。
就在我逐漸對萱萱產生好感的時候,恐怖的事情再次不期而至。
那天晚上,我剛睡著,就感覺有人進了病房。
我睜開眼睛,看到一個穿白大褂的女人,我本能地喊了一聲:「萱萱?」
她慢慢地轉過頭,當我看到那張臉的時候,冷不丁一顫,萱萱的妝容變化了,那一刻,我恍然看到了吳霞的影子。
我追問道:「你是萱萱嗎?」
她笑了,和吳霞極為神似:「我當然是萱萱了,不然是誰?」
我乾澀一笑:「你變得讓我有些不認識了,好像我認識的一個人。」
她莞爾一笑:「不會是你妻子吧?」
我的心一顫,她繼續笑著,然後出門了。
也就是從那天開始,萱萱就變了,她和李曉梅還有於珊珊一樣,變得和吳霞越來越相似,如果不仔細分辨,甚至會認為她們就是一個人。
我無法接受,也無法忍受萱萱的這種變化。
我不知道吳霞到底用了什麼辦法,為什麼能一而再,再而三的附身在我身邊的女人身上。
為了徹底擺脫萱萱,擺脫這個「吳霞」的困擾,我選擇偷偷出院。
沒想到我剛走出病房,就聽到有人喚我的名字,我轉過身,吳霞,不,是萱萱在喊我,我想要裝作什麼都沒聽到,迅速離開,沒想到她卻笑笑說:「你以為你逃的掉嗎?」
我轉身問道:「你什麼意思?」
她繼續笑著說:「我想要告訴你,你永遠逃不掉,你永遠無法擺脫我!」
我追問道:「你究竟是誰,萱萱還是吳霞?」
接著,她說了一句讓我徹底絕望的話:「你猜呢!」
我知道,我陷入了一個恐怖的怪圈,我被吳霞纏上了。
我丟開手裡的東西,匆忙下樓,周圍的人都驚恐地看著我。
我一邊奔跑,一邊慘叫。
在橫穿馬路的時候,我躲避不及,被一輛迎面開來的汽車撞飛了。
我聽到周圍的汽車鳴笛聲,人們的慘叫聲,我感到意識迅速渙散開來,餘光卻看到了暗處的一個女人,她長得和吳霞很像,我無法確定對方是不是她,她可能是李曉梅,可能是於珊珊,也可能是萱萱。
在意識徹底消失殆盡的一刻,我恍然聽到有人在耳邊說:「你逃不掉的,逃不掉的……」
【吳霞的自白】
我看著鏡子中精緻的自己,莞爾一笑。
我換好衣服,司機載我去了那家女子會所。在那裡,我舉辦了一次盛大的聚會,參加聚會的都是我的好姐妹們。
我趕到的時候,她們已經到了。
我們笑著互相打招呼,彼此擁抱,然後坐下來喝酒聊天。
大家聊得很盡興,坐在我旁邊的女人叫做李曉梅,醫院的護士,她笑著說:「吳姐,你現在是公司老闆了,身價不菲。」
我輕輕晃動著酒杯里的紅酒:「這都多虧了你們的幫忙。」
坐在對面的女人叫做於珊珊,一個健身教練,她擺擺手說:「你這麼說就見外了,我們是好姐妹,彼此幫助是應該的。」
同樣在醫院工作的護士萱萱,說:「梅姐說得對,我們是好姐妹,好姐妹就應該這樣,不過話說回來,這次的計劃真是完美呢!」
在座的其他姐妹聽了,也都點頭說是。
我舉起杯子,笑著對坐在對面的中年女人,說:「李姐,這一切都是你的功勞,謝謝你將我從束縛的生活中拯救出來,給了我的新的生命。」
李姐淡然一笑,抿了一口紅酒。
沒錯,這一切都是我的計劃。
我的丈夫叫做徐松,我們結婚十年,沒有孩子,我很愛我的丈夫,雖然我知道他在外面拈花惹草,但我選擇了包容,因為我想要這段隱忍的婚姻。
我很賢惠,絕對稱得上是賢妻。
我的生活很簡單,每天就是收拾家務,看電視,照顧丈夫,幾乎沒有任何外交,只是偶爾在微信上和為數不多的兩個朋友聊天。
直至半年前,我無意中被朋友拉入一個叫做「女人我最大」的俱樂部。
在那裡,我遇到了很多和我有著相似生活經歷的女人,我第一次感覺找到了傾訴對象,然後我將那裡當做了我的家,我和大家毫無戒備地分享自己的生活,直至群主李姐問我:「吳霞,你感覺你丈夫愛你嗎?」
我回道:「愛吧,我也不知道。」
李姐又問:「如果有機會讓你測試你丈夫的真實內心,你願意嘗試嗎?」
說真的,當時我非常矛盾,但最後還是答應了,因為我想要知道十年婚姻,徐松到底是怎麼想的,然後群里的姐妹開始了縝密的計劃構成——
由護士李曉梅先進入徐松的生活,徐松輕鬆成了她的俘虜,這在我的預料中,但我沒想到,當李曉梅提到用鎮靜藥物讓我變成痴呆症的時候,徐松竟然同意了,甚至親自執行。
說真的,那一刻,我徹底寒心了,原來躺在我身邊十年的丈夫竟然一個恐怖的惡魔。
既然如此,我只好開始我的報復計劃。
我故意離開,然後李曉梅開始表演,讓他認為我沒有失蹤,而是一直詭異地生活在他們周圍,讓徐松產生心理壓力,繼而李曉梅在各方面模仿我,藉助風水大師,讓他認為李曉梅被附身了,疑神疑鬼給徐松加壓,一切如我們預料,他最終選擇逃離,然後於珊珊和萱萱輪番登場,如法炮製,令徐松的心理達到崩潰邊緣,尤其是萱萱最後那一句話,徹底擊潰了他。
只是,我以為還可以繼續折磨他的,沒想到他被車撞了,一命嗚呼。
他死了。
我再次出現,理所應當的繼承了他的公司和財產,成了公司老總。
這些東西本來就是屬於我的,我只是拿回自己的東西而已。
有了錢,我更能從物質上幫助群里的姐妹了。
有了這次經歷,我也成了群里的中堅力量。
沒多久,我們群里加入了一個新姐妹,她同樣面臨婚姻危機,今天聚會的另一個主題就是李姐和其他姐妹商定新計劃。
而這次,我也擁有自己的角色和戲份,想到這裡,我忍不住笑了。
我輕輕晃動著酒杯里的紅酒,紅酒來回緩緩流動,就像是人血,妖嬈又危險。
杯影中,我笑了,其他姐妹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