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章 出洞
那是一種奇妙的感覺，跟小時候啃雞爪子的感覺差不多。
但當我把那截斷手在嘴裡嚼碎的時候，味蕾上傳來的卻不過是一種令人作嘔的怪味。
「還不夠啊。」
明明這麼難吃，我的腦海里居然開始源源不斷湧現出享受和美味的錯覺。
我舔了舔嘴唇，貪得無厭的盯著那驚慌失措的鬼煞男。
這就像是一種飢餓到極限，見到任何東西都想要瘋狂進食的慾望。
我猜現在我臉上的表情一定比他剛才還要變態吧。
看著我這幅欲求不滿的樣子，那鬼煞忽然轉身就跑，樣子倒是像極了之前只會狼狽逃竄的我。
我一個箭步，嗖的一下子就衝到了他的面前，擋在山室的入口前方。
「變成食物的感覺怎麼樣啊。」我也開始想讓他嘗試一下被玩弄在鼓掌之間的感覺。
見自己已經沒了逃跑的可能，他乾脆直接一個掉頭就折返沖向了石桌，奔著那盒子就去了。
我捏緊了拳頭，手臂上的骨頭便開始啪啪作響，刺痛也越來越嚴重。
我不知道再這樣下去身體會不會承受不住這股煞氣，但我卻知道自己心裡早已抑制不住那股可怕的想法。
我也要吃掉他的腦袋，就像他對那隻蝙蝠做過的一樣。
「這一拳我就會揍爛你的腦袋。」我大吼一聲就再次沖向了他。
這一勢，如同千鈞，山室周圍碎石都開始隨著我的步伐狂舞起來，就連頂壁上的蝙蝠群也被我身上發出來的氣息驚得四處飛散。
那鬼煞跑到石桌旁，眼看已經來不及抵擋我，乾脆直接拿起來那盒子擋在了自己的頭上。
「咚」
在接觸的這一剎那，盒子居然只是輕輕發出了一聲悶響。
在我集滿煞氣的一拳之下它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反倒是那鬼煞自己承受不住我的力道自己倒在了地上。
不過我也沒佔到什麼便宜，手上疼的像是手骨全部裂開一樣，剛剛抑制不住的那種食鬼慾望也不知不覺中消失的一乾二淨。
我朝那鬼煞瞥了一眼，見他竟躺在地上慢慢像個蝦米一樣弓起了腰來，樣貌又開始慢慢發生了變化。
他頭上爬出了縷縷青絲，臉上也開始陷出了深深的皺褶。
「老爺爺！」
我驚喜的喚了喚他，那老鬼煞便慢慢從地上爬了起來。
他看了看四周，這山壁上的八條鐵鏈全部斷開，滿地破碎的鐵塊，臭哄哄的污水也濺的地上到處都是。
「小兄弟，那水池子里的東西出來了？」
「對啊，就在你邊上放著呢。」說著我就指了指歪在地上的那個盒子。
他低頭一瞅，伸手就要拿那盒子看看。
不過這一伸手卻發現自己的手掌少了一個。
「我的手咋沒有了。」他驚訝的看著那個被我咬掉手掌的小臂。
我一時無言，扭扭捏捏的不好意思了起來。
總不能告訴這老鬼煞說是我吃掉了他的手掌吧。
「那個，這個手嘛，其實，總之，反正。。。。。。。。。」
我支吾著說了半天，最終還是告訴了老人剛才發生的經過。
不過再一細想自己也是一陣不舒服，一心思到自己剛剛喝完水池裡的髒水又把那鬼煞手掌吃下去我就覺得噁心。
他笑了笑，說道：「這又不怪你，一切都是因為盒子里的那個東西呀。」
「就是就是，這盒子老邪門了，老爺爺你看，裡面還扣了個拿不下來的碗。」說著我就要拿那盒子里的缽，想師範給那老鬼煞看。
「欸~~~~~？」
我用手往外一扣，這次居然沒花一點力氣就把那碗直接從那盒子里扣了出來。
「這。。。這是！」那老鬼煞一看便驚聲叫了出來。
「怎麼了，老爺爺。」看這老鬼煞如此激動，我心想這碗一定不是凡物了。
「這，這是掌門的鎏金缽啊。」那老鬼煞一臉震驚，繼續說道：「這鎏金缽可是吸天地正罡的佛門法器，自念嗔和尚脫離佛道創立百煞門以來就不見了蹤影，原來竟是在藏在此地。」
「那這鎏金缽能幹什麼。」
「驅邪鎮鬼，凈化亡靈，雖不能殺不死陰魂邪祟，但無論是再厲害的東西都能被這東西困住，是個非常厲害的物件，你快趕緊看看那盒子里還裝著什麼。」
我拿著碗聽得直發懵，低頭看了看那空盒子，居然發現裡面還仰著一隻四腳朝天的小烏龜。
「是個小烏龜。」我把它拿到手裡朝著他搖了搖。
那烏龜伸著頭眯著個腫眼泡子，四肢慢悠悠的擺動著，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
老鬼煞立刻搶過那空盒子又反覆看了幾遍，「不對啊，按理說這東西應該是用來鎮些厲害角色的，難道這烏龜不是只普通的烏龜？」
我用手指夾著烏龜的殼上下左右仔細打量了會兒，看了半天也沒看出有什麼古怪的地方。
「也沒什麼特別的啊，就是個普通的烏龜啊。」
「怪了，我也沒從這烏龜的身上感覺到什麼奇怪氣息，難道是盒子里的東西之前逃走了？」老鬼煞也好奇的一個勁的摸著腦袋。
「想那些幹嘛，反正這盒子也開了，碗也拿出來了，東西也就這麼只烏龜，還有什麼好擔心的。」我倒沒在意，拿著那烏龜就往水池子邊上走。
「你幹嘛呀，小兄弟。」老鬼煞朝我問道。
「放生啊，我又不養烏龜，要是您想養那就給您。」我一副天真無邪的看著他。
他先是一愣，然後就哈哈的笑了起來。
「也是也是，那烏龜倒是個普通的生靈，放了也罷。」
我把烏龜放到了水池子邊上，又用手指頭推了推它的小尾巴。
它伸出頭來探了探，然後就爬進了水池，我看著它慢慢鑽到水下，一會兒便不見了身影。
這次我又做了一回雷鋒，終於是放生成功了。
「小兄弟，既然現在你煞氣已成，那麼也是時候告訴你怎麼出去了。」那老鬼煞忽然在我背後說道。
「真的嗎？」我一陣狂喜，原來這老鬼煞果然知道出洞的方法。
「你進來的時候是不是聽到過奇怪的回聲。」
我一個勁的點頭，一聽可以離開這葬鬼窟就渾身來勁了。
他從頭上撕下一撮頭髮，交到了我手裡，然後說道：
「那回聲其實就是當年被我們殺死的獄友所留下來的怨魄，你看不到他們是因為他們很弱小，因為被我們殘食掉了肉體所以變不成真正的陰魂。待會你順著山道一直往回走，走到你進來的葬鬼窟入口處，就把我的頭髮在你身邊圍成一個圈，等那那頭髮燃燒起來，你就往外面喊，那樣洞口就會出現。」
「原來那些怨魄是想拿你的頭髮撒撒氣啊。」我哈哈的笑了出來。
「也是冤孽啊，他們到死都沒有逃出去，所以才會藏住洞口，想的只是讓進來的人給他們陪葬而已。」老鬼煞的臉上漏出一絲歉意，像是在對當年的事情懺悔。
「那這鎏金缽還是放在這裡吧，畢竟那盒子里之前也挺邪乎，留在這裡還能有個東西鎮它。」
我說著就要把那鎏金缽放在石桌上。
「小兄弟，這東西曾是掌門之物，與你有緣，況且我只是一介鬼煞，也根本不能觸碰這等法器，還是留在你身上吧。反正這葬鬼窟本就是邪地，盒子里的東西要是真的逃出來了我也沒有辦法，說不定以後還能做個伴，多個棋友呢。」他搖了搖手，婉言謝絕了我。
「那麼說老爺爺你不和我一起離開嗎?」
「不了，在這窟里反倒也自在，死前沒能守住身為百煞門人的榮譽，死後能守著這百煞門的葬鬼窟也算是一種贖罪了，這一點對我、對我那弟弟來說都是一樣。」
他微笑著看著我，蒼白的臉上卻洋溢著一種此刻我還不能體會到的驕傲。
不知道為什麼，看著他這幅模樣，我心裡生出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敬佩。
「小兄弟，作為百煞門前輩我最後再給你一點忠告。」他看著我，眼神瞬間嚴肅起來。
「您說，我一定銘記。」
「這鬼將給你的道行雖然不淺，但是我能感覺出來，你已經被沾染上了這池水裡的一絲邪氣和兇殘，在你能完全控制它之前最好是將力量隱藏起來，切不可輕易讓其他人知道你的能耐，否則不僅會承受不住這力量而暴斃還有可能會給你自己惹來同門相殘的殺身之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