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異樣
聽完老鬼煞的一番話我心頭一緊。
「老爺爺,您最後說的這同門相殘是什麼意思。」
「知道家狗不能吃生肉這個說法嗎。」
他沒有正面回答,反而是岔開話題反問了我一句。
我點了點頭,記得小時候聽村裡的大人說過,這狗是狼的近親,是被人類從野狼馴化而來。雖說長時間給狗餵食生肉可能會讓它們有更健壯的體格,但同時也會讓它們變得更富有野性和攻擊性,這樣狗就會變得容易不受管束,所以村裡人養小狗從小都不願喂生肉。
我一陣恍然大悟:
「您是說,這生肉就好比我今後可能遇到的鬼怪,如果我控制不住鬼將捕食了他們既會使我身上的鬼將越來越強,也會讓我成為危害百煞門的隱患。」
「狗雖為家畜,但亦有獸心,更不要說是條被馴化過的狼了。這鬼將已融入你的三魂,所以一旦你的力量失去控制,我倒真擔心你會從活人變成一個比我弟弟還要恐怖千倍萬倍的惡鬼。」
他故意頓了一下,看著我繼續說道:「百煞門裡的人可個個都是常年與鬼怪打交道的行家,那你說如果他們知道了你身上的巨大隱患,那還會給你留下生的機會嗎?」
他言之灼灼,每一個字都像是把穿透了我胸膛的刀子,狠狠地直擊在了我的心門之上。
百煞門就像是一道圍在人與惡鬼之間的柵欄,一面為家一面為野,而現在我身上的鬼將被盒子里的力量開眼之後,則像是一條遊離在這柵欄之間的野獸,是作狼還是作犬都可能只是一念之差。
老爺爺說得對,剛才的那種力量不僅不會讓果正那些人認同我,反而會讓我成為他們所忌憚的禍害。
一旦讓他們看到今天我咬食鬼煞的那一幕,門內的所有人一定會群起而攻,那時我一定會被當成惡鬼就地殺死的。
「食鬼雖然會是很危險的行為,但也會讓你身上鬼將越來越強。記住,這百煞門到你們這代歷史也足夠悠久了,雖然縱橫陰陽的手段一直都是百無禁忌,但真正能在門內站住腳跟最久的,可往往都會是那些個深藏不露的人。」他微微一笑,眼神有了一絲深邃。
「那老爺爺您乾脆做我師傅吧,反正您也曾是百煞門的舊人,回去也可以替我出出頭,壓一壓那果正。」
「小兄弟啊,你就別再慫恿我出洞了,正所謂是有緣無分吶,我與那齊風譚雖與你有相識之緣,可都無師徒之份。其實我倒是有一種預感,你的師傅呀,必定是個比我們都要厲害的傢伙。」
說完他又朝我擺了擺手手,沒有再給我繼續說下去的機會:「這時間是真的不早了,快出山洞吧。」
見他死了心的待在這,我也沒有辦法了:
「唉,既然老爺爺都這麼說了,那晚輩知道了。」
我給他鞠了個禮,然後把那鎏金缽往褲子里一塞,道完別就拿著他的那一撮頭髮就往山道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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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走在山道里,我的心情立馬就和進來的時候不一樣了,冰冷的山道里也感覺像是洋溢著暖風一樣。
嘴裡哼著個小曲我連石壁都沒扶,大搖大擺的就走回了那進來的入口。
而等我快到那葬鬼窟入口的時候才發現,那原來擋在那裡的山壁居然沒有了。
「這咋回事,不是還得燒個頭髮嗎,怎麼這入口自己就給我亮出來了。」
我沒敢貿然先出去,擔心這會是那些什麼怨魄的障眼法。
想了想,乾脆還是先按照那老鬼煞說的做了一遍,將他的頭髮在我的周圍圍了一圈。
可站著等了半天,這地上的頭髮卻還是一動也不動,也沒有自己燒起來。
「說不定是被我身上的鬼將震懾住了吧,畢竟連那鬼煞男都會怕我。」
光等也不是辦法,想著我就試著從裡面走了出去。
現在已經是晚上半夜,這洞前還是銀晃晃的一片月明地兒。
站在葬鬼窟的洞前,我特地先摸了摸洞外兩側的石碑確定了一下。
因為這石頭碑取自石材,屬土,土曰稼穡為中性,中性的東西會預熱則熱遇冷則冷,所以多用手摩擦會產生一些手上的熱度。
而在陰魂鬼怪的障眼法中,由於所物皆虛,所以物體的表面溫度都是和它們的初始溫度永久一致,就像這石頭,如果在鬼障之中見到,即使是潑上熱水也一直會是冰冷的溫度。
現在我的手在石碑上選了個平滑的地方摩擦了半天,慢慢的跟手的溫度產生了一樣的熱量。
沒錯,這確實是走出來了。
「嘿嘿,那這趟葬鬼窟的冒險也算是正式結束了,走嘍。」
反正都已經是出來了,我也就沒再多想。
剛要邁開腿往前走,我卻忽然感覺口袋裡有東西動了一下。
我穿的是條很寬鬆的亞麻褲子,上面有兩個大口袋,這一個口袋鼓鼓的塞著個鎏金缽,另一個我可是什麼都沒裝。
我伸手一摸,感覺有些硌手,但又感覺像是個活物。
拿出來一看,竟然是之前在洞里放生的那隻小烏龜。
「這是啥時候爬我口袋裡的?」我驚訝地看著那小烏龜,總感覺它好像長大了那麼一丁點的樣子。
我蹲下把它放在地上,轉著屁股左看看右看看,還真是大了一點。
「快走吧,別跟著我了,我可不會養什麼寵物。」說著我就又用手指戳了戳它的殼。
只見那烏龜伸出頭盯著我看了一會兒,又沖我搖了搖尾巴,撇著個爪子不一會兒就鑽到一邊的草叢裡不見了。
「這小東西,還挺有意思。」
我笑著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早已破破爛爛的衣服就往山谷外走去。
清月雖明朗,奈何夜風不微拂啊。
這月光雖明朗了,可一進這山谷里,風還是依舊跟我進來的那天一樣,呼嘯著飛旋在我的耳根子邊上,凍的我直想打噴嚏。
記得進洞之前那果正說過會在這山洞外十米的地方派人守著,可我眼看都要走出這個山谷了,怎麼連個人影子都還沒有。
「難道是這裡風太大,跑到那山谷跟前等著我嗎。」
想著我就加快了步伐,小跑了一會兒便出了這山谷。
可出來一看,周圍居然還是一個人沒有。
「這果正說話也太不靠譜了,說好了給七天,可現在才一天不到,他就撤了外面的人。」
細心想來,一定是他覺得我出不來這藏鬼窟,於是索性連人也沒有派來。
「哼,真是狗眼看人低,等回去我一定要讓他好好瞧瞧。」
我正氣呼呼的心思著一會兒回去該用什麼話罵那果正呢,卻忽然發現了這山口的前面居然多了一個孤墳。
但是在這之前被扛過來的一路上我可都是睜大眼睛看著路的,
在我記憶里這裡別說是個墳頭了,就是個長得像墳頭的土坡坡都沒有啊,可怎麼偏偏今晚上就多了個孤墳呢。
我走上前看了看,兩邊放著兩束挺新鮮的白色菊花,地上還有幾塊濕乎乎沒有燒乾凈的碎紙錢。
這濕乎乎的應該是燒紙錢的時候撒的酒吧,以前小時候在村裡看老李上墳的時候都是往燒完的黑紙灰上倒些老酒什麼的。
我上前一聞,不由噗地一聲笑了出來。
居然是一股像是可樂雪碧的碳酸飲料味兒。
這上面澆的不是酒,而是飲料。
「哪有上墳撒這個的,這不是胡來嗎。」
我一邊樂著,一邊又往前走了幾步,正好走到那孤墳的墓碑邊上就蹲了下來。
「上墳澆飲料,我還真好奇這墓主人叫什麼名字。」我嘀咕著就把眼睛湊了過去。
這不看我還不知道,一看我直接就傻在那了。
因為那上面的名字不是別人的,而正是我的名字「胡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