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黑幫粉絲

劉水一邊給成昊倒茶，一邊說：「這趙大幫頭，可是個有故事的人。他老家在西南的旗山坳，在家裡排行老大，大名叫趙大頭。」

這趙大頭家裡是開豆腐坊的，假如趙大頭像他的父母一樣，踏踏實實在豆腐坊里干一輩子，沒準入也能有所成就，然而，這小子，實在太能折騰了。

趙大頭從小就迷戀一種東西——與黑社會有關的影視劇。

「古惑仔」系列電影，趙大頭至少看了十八遍，連台詞都能背得出來。他曾經想改名趙浩南，但被他爹及時阻止；他還想在村裡組建類似「洪興」的黑社會組織，然而響應他號召的只有三個人，平均年齡不到九歲，所以他只好打消了這個念頭。

剛剛成年，趙大頭就急匆匆離開了自己的故鄉，他要到大城市裡去闖蕩，實現自己的「夢想」。

然而，即便是到了大城市，他也很難「圓夢」。國內打擊黑惡勢力這麼多年，像本地這樣的城市，早就沒黑社會了。

趙大頭也個愣頭青，逢人就問：「你知道哪兒有黑社會嗎？『洪興』也行，『山口組』也行，我想入伙。」

他問的第三個人，就是片區的民警，直接就把他給抓起來了。

民警審趙大頭審了半天，發現這人就是腦子有問題，就把他給放了。

趙大頭被放出來之後，死性不改，他找了個紋身店，用從家裡拿出來的那點兒錢，先給自己紋了兩條龍，以此表示自己是個有特殊夢想和特殊追求的人。

當天晚上，紋身店的老闆就死了。

那老闆死得很慘，喉嚨中刀，死在馬路邊上。凌晨時分，有人路過那裡，看到那老闆橫躺在血泊里，趕緊去報了案。

當時，負責處理這案子的是劉水和一名姓李的警官。

劉水和李警官直接趕赴現場，發現死者隨身的錢包、手機還在。衣服完好。屍體整體呈躺卧姿勢。在死者的額頭上，有大約四公分長的挫傷。頸部有多處挫傷。

根據法醫鑒定結果，死者既沒有醉酒，也沒有中毒。死者舌骨骨折。顱骨上有輕微的傷痕，但並不算嚴重，也未傷及腦部。

死者的致命傷是在頸部，頸部有多處銳器傷，深層肌肉出血。死者心臟有點狀出血斑，證實其死於機械性窒息。

劉水和李警官對此案進行了分析，認為死者是在回家途中遭遇了攔截，先被人重擊了頭部，失去意識后倒在了地上，隨後，施暴者掐住他的脖子，將其活活掐死。

受害人身高一米八左右，常年在健身館鍛煉身體，因此，一般的人估計很難制住他。李警官認為，殺死受害人的，應該是體格強壯的青壯年男性。

但是，篩遍了死者身邊的關係網，也沒找出他和哪位青壯年男性有仇。這老闆很擅長處理人際關係，幾乎沒得罪過人。他的朋友、街坊都說他是個好人，沒人說他的壞話。

李警官的調查鑽進了死胡同，然而劉水這邊的調查卻有了一絲眉目。

劉水這邊是從現場的監控錄像入手，對死者死前的經歷進行調查。

在死者所開的紋身店內，安裝有一台監控設備，這台監控設備拍下了死者死前二十四小時內店內發生的事情。

其中，就有趙大頭進店前後發生的事情。

根據監控設備的記錄，趙大頭在進店之後，受害人曾經為他紋身，在紋身結束之後，兩人似乎發生了什麼爭執，趙大頭甚至拎起店裡的凳子，想要追打受害人。但沒想到的是，受害人在健身館里練過搏擊，三下五除二，制住了趙大頭。趙大頭在那老闆的逼迫之下，交了紋身費用之後，隨後就被趕出了店門。

由於那台監控設備沒有錄音功能，拍下來的視頻都是無聲的，趙大頭和受害人之間到底為什麼起了爭執，李警官和劉水都猜不出來。

然而，現在至少有了一個嫌疑人——趙大頭。

找趙大頭並不算難——這年頭，留著光頭，穿著布鞋，光著膀子，肩膀上紋著兩條龍的大塊頭，實在是太罕見了。無論趙大頭走到哪裡，都是人們矚目的對象。

趙大頭心裡還挺美，他以為人們是出於對他的敬畏才施以「注目禮」。

直到有兩個穿警服的人出現在他的面前。

劉水向他出示了警官證，並說：「來吧，跟我們走一趟。」

趙大頭哀嚎道：「我不是黑社會！我真不是黑社會！你們不用抓我……」

李警官不耐煩地說：「少廢話，你牽扯到一件刑事案件了，跟我們回去，協助調查。」

在被帶到審訊室之後，趙大頭哭得跟淚人兒一樣：「警官同志啊，你們可要明察秋毫啊！我就是喜歡打扮成黑社會，其實我可不是啥壞人啊！」

劉水說：「少廢話！老實交代！昨天下午四點到六點半之間，你是不是在東城區的一家紋身工作室里，讓那裡的老闆給你做了紋身？」

趙大頭趕緊點頭：「是！我是在那兒做過紋身。」

劉水接著問：「根據現場留下的監控錄像，在做完紋身之後，你們倆因為一件事起了爭執，還動了手。到底為啥吵起來了？」

趙大頭懊惱地說：「嗐！還能為啥，為我這倒霉的紋身唄！」

原來，趙大頭進了紋身店之後，就跟店老闆說：「給我弄倆紋身，要飛龍。紋在我這倆肩膀上！」

那老闆點頭，讓趙大頭乖乖在椅子上趴好，他隨後就開始了「工作」。

紋身的過程非常漫長，非常枯燥。趙大頭等了一陣，就等膩味了，乾脆趴在椅子上睡了一覺。

等他醒來一看，已經過去了兩個多鐘頭，那老闆已經把活兒幹完了。

那老闆拿過鏡子，非常自信地說：「來，看看這紋身怎麼樣。我跟你說，整個東城區，紋身的都是找我紋的。」

趙大頭拿過鏡子，往肩膀上一照，立刻就發怒了：「你給我紋的這是啥鬼東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