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積怨成恨
成昊微微一笑，對劉水說：「臭小子，猜到這個並不難啊。你自己之前不是說過嘛，這位受害的老闆本身是練過功夫的。而且，就你的描述來看，那個趙大頭還沒來得及對他下手，就被他擊倒在地，沒有任何還手的機會，這證明他的功夫很好，反應也很快。要對付這種人，就算是突襲也未必能得手，除非是他非常親近的人，比如家人，在趁他不注意的時候偷偷下手。換成是我的話，要查這個案子，就重點排查他的家人。」
劉水點頭：「確實，這一點如果我們早一些想到的話，這個案子估計會破得更早。死者是被他的親妹妹殺死的。」
坐在一旁的法醫肖辨聽得一愣一愣的：「親妹妹？那怎麼下得去手啊！？而且，兇殺案的兇手一般都是男性吧？女性一般不是身體較弱嗎？受害者可是身強力壯、練過格鬥的男性，女性有能力殺掉他嗎？」
成昊笑道：「肖法醫，這你可就少見多怪了，別怪我說你經驗少。女性殺人的案子，其實並不少見。只不過，像剛才那種直接先用鈍器、再用銳器、最後再掐死受害人的情況，還是非常罕見的。一般女性兇手作案，多數選擇室內環境，並且使用的手段也多是蒙頭窒息、飲食下毒、繩索勒斃之類，有的還會指使親屬或情夫來下手。比如在2011年的時候，南方某省曾經發生過一起兇殺案，兇手是一名四十歲左右的G姓婦女，與另一名男子發生了婚外戀，之後，意圖謀殺自己的丈夫。那名G姓婦女先謊稱丈夫失眠症複發，從醫生那裡騙取了安眠藥，隨後，使用刀片去割受害人的脖子，不料當時醫生因為沒有看到處方，不敢給她安眠藥，給的只是安慰劑。受害人在感覺脖子疼痛后迅速醒來，並與兇手搏鬥，可惜，兇手是個較為強壯的農婦。她把守在窗外的情夫也喊了進來，兩人在受害人身上造成了多處損傷，受害人終因失血過多而倒下，兇手隨後將受害人喉管割斷，並連夜逃走。然而，法網恢恢，第二天中午，兇手就在逃亡途中被警方抓獲。」
肖辨咂舌道：「成……成先生，你是活電腦嗎？怎麼記得這麼多案件？」
成昊答道：「這就屬於個人愛好了。我閑下來的時候都會通過合法途徑搜集一些案例資料來看。這就是我的休閑方式，哦，我也知道您的休閑方式是看地方台的一個綜藝節目……」
「誒？！你連這都能看出來？」
劉水搶著說：「別說成老師了，這連我都能看得出來！你外面穿的這件衣服，左上角帶有那個電視台的LOGO，衣服正前方印著那個綜藝節目的口號——就是每次節目開始時，主持人喊的那句「大家一起沖沖沖」，收視率那麼高的節目，在座的還有誰不知道嗎！」
肖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接著問道：「那個受害人的妹妹，到底是怎麼殺死受害人的？我很好奇——畢竟受害人是個練家子，還能赤手空拳把趙大頭那種壯漢擊倒。」
劉水說：「兇手——也就是受害人的妹妹，其實是個非常瘦小，而且其貌不揚的人，說實話，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都沒想到這就是兇手。她身高大約一米五四，體重……目測也就八十多斤，留著長頭髮，乍看上去還有點兒弱不經風……」
成昊打斷了他：「不能從外表上判斷一個人是不是兇手，當年我好像對你說過，一定要從動機來判斷。」
劉水點頭：「是，老師您是這麼說過。我在查案的時候也是這麼查的。後來，我才知道，這個兇手以前一直在別人的店裡打工，她年紀也不小了，想著自己開店，但銀行又不肯貸款給她，所以她就只能想到找哥哥去借。」
「她哥哥肯定沒借給她吧？」
「是的。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去借錢了，此前，她就三番五次去找受害人借錢，數目加起來可不少，但一次都沒還過。這回借的數目又不少，受害人不打算再借錢給她，於是兄妹二人就吵了起來。矛盾就此爆發。」
「是當場動了手嗎？」
「嗯，兇手當時是帶了東西去的。她的本意是，如果哥哥不給錢，她就綁架她哥哥，逼他給錢。」
肖辨搖了搖頭：「這……兇手的腦子似乎不大正常。」
成昊淡淡地說：「之前一直借錢……長期以來養成了依靠別人的習慣，覺得這樣才是獲得資金的最快捷途徑，當對方不再能滿足她的要求時，就會引發她的憤怒。對於某些有暴力傾向的人來說，憤怒積累到一定程度，就會採用流血方式來解決問題。」
肖辨說：「劉水，我有一點不大理解——兇手既然像你說的那麼瘦弱，為什麼還具有能殺死受害人的能力？除了採用突襲的方式之外，她身上一定還有別的特質吧。」
劉水點頭：「我看了她的資料，翻到『工作』那一欄的時候，我才相信，就算是看上去那麼瘦弱的人，也會具有殺人的能力的。」
肖辨問：「她是做什麼工作的？你不是說她在別人店裡打工嗎？」
劉水見服務員端了一盆熱氣騰騰的菜上來，就笑道：「她的工作，倒和這盆菜有一定的淵源。」
眾人聽他這麼說，都是一怔。眼看著服務員把菜端上了桌，卻是一盤葷菜，這菜是成昊點的，名叫「骨香傳奇」，是用豬的棒骨、脊骨等製作而成，那骨頭都要劈成數寸長的段，先浸白湯水，去掉血沫和腥味；再在高湯鍋里燉，加熱以及生香；隨後撈出，再下鹵鍋滷製；等到連骨髓都鹵進了香味，再端上桌來。
經過了這麼多道工序，這滷肉骨從裡到外都是香的，就連大骨頭部分都是酥爛無比，一咬就開，就更不用說上面附著的肉和筋了。
成昊手拿竹筷，正要去夾肉骨頭，卻忽然停住了。他問劉水：「兇手不會是廚房裡的工作人員吧？而且，她應該不是廚子。」
劉水點頭，臉上帶著驚訝之色：「不會是蒙的吧？您又猜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