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神秘任務

時間退回到若干年之前的一個晚上。

當時的劉水還在警校，正在準備畢業的事，突然被一通電話叫到了校長辦公室。

進了辦公室，劉水看到校長在辦公桌后坐著，旁邊還有一個從來沒見過的中年男人。

劉水向校長行禮，說：「校長好。」隨後又轉向那中年男人，說：「領導好。」

那中年男人一皺眉，轉向校長：「你事先跟他說了？」

校長抿嘴一笑，說：「怎麼可能！小劉，你先坐下。有個任務要交給你。」

那中年男人站了起來，上下打量了劉水一番，隨後轉向校長：「這孩子靠譜嗎？」

校長聳了聳肩：「你自己試試看。」

中年男人眯眼看著劉水，說：「嗯……你叫劉水是吧？你猜猜我是從哪裡來的，是做什麼的？」

劉水說：「您是今天從省會駕車來我們這兒的，可能是某位級別很高的領導。」

中年男人一怔：「你是怎麼……猜的？」

劉水答道：「不是猜，而是靠觀察加推理。」

中年男人來了興緻：「好，那就跟我說說，你是從哪裡觀察的？」

劉水說：「從我進樓之前開始。我進來之前，看到樓門口停著一輛轎車。除了本省的縮寫名稱之外，第一個字母是A，說明這車來自省會。校長不喜歡有車停在辦公樓門口。如果有人敢這麼做，要麼就是領導，要麼就是校長的朋友。不過，如果是朋友，選擇校外的咖啡廳之類的地方談話更為合適。校長既然在辦公室里和您談話，那麼應該就是領導……」

「就憑這些？萬一是其他校領導或老師的朋友呢？」

劉水答道：「現在太晚了，我來的時候已經注意過了。其他辦公室的燈都黑著，只有校長辦公室還亮著燈。」

中年男人點點頭，微微嘆了口氣：「唉……後生可畏。」

校長問：「怎麼樣？合不合適？」

男人問：「他嘴巴嚴不嚴實？」

「廢話！這可是我給你推薦的人！」

兩人討論了一番之後，中年男人終於不再猶豫，他拿出一個文件夾，說：「劉水，咱們兩個是第一次見面，既然你們校長向我推薦了你，並且肯為你作擔保，那麼這個任務就交給你了。」

劉水說：「可是……我還有幾十天就要畢業了，以現在的身份，適合執行任務么？」

男人說：「我要找的就是你這樣的人。臨近畢業的學生，急需找份工作。放心，任務如果能順利完成，你會被我推薦到新的地方去工作，並在那裡成為一名警員。現在，你就全心全意地投入到這項任務中去吧。」

他把手中的文件夾遞給劉水：「打開文件夾，你會在裡面找到一封介紹信，這封介紹信將把你推薦到一個事務所。在那裡，你將會獲得一份工作。不過，你在那裡不能透露你是警校學生，更不能說你去那裡是為了執行任務。否則，將會面臨任務失敗的危險。」

「那……我需要偽造自己的身份？」

「會為你提供相應的新身份資料。你要把資料上的東西背熟。在執行任務期間，你要忘記自己本來的身份。這樣才能確保你的人身安全！」

如今，劉水就在前往那個事務所的路上。

雖說表面上平靜，但劉水的心裡卻非常緊張。

那個事務所，究竟是怎樣一個藏龍卧虎之地呢？

數小時之後，劉水登上了一輛前往市郊的公交車。

此時，公交車上正在播放一首民歌——

「纖纖素手劋紅條，春蔥十指捏單刀。

古城兒女擅廚藝，銀盆水冷洗雲灶。

黑爐繁焰焚禾薪，新露初釀粉胡椒。

板腸涮湯三槽過，護心肋板骨髓敲。

金餅染作白霜甲，青碟漫香振九霄。

不是情郎莫近前，此物只為情郎燒。」

歌聲悠揚，坐在窗前的劉水聽到這宛轉悠揚的歌聲，不覺精神一振。

在劉水的手裡，有一隻樣式古樸的信封，信封上寫著「介紹信」三個大字。

公交車上的人擠擠挨挨，時不時碰到劉水。

劉水緊緊地抓著信封，把它護在自己胸前——這次的任務成敗與否，和這封「介紹信」有很大的關係。

公交車駛向市郊，走得越遠，車上的人越少。

劉水的面前有了個空座，但他還沒來得及過去，就有一個膀大腰圓的光頭漢子走了過來，毫不客氣地擠開劉水，坐在了那座位上。

劉水性子平和，對此也沒在意。但旁邊座位上有個瘦瘦高高的男子，看到那漢子的行為，微微翻了翻白眼。

那光頭漢子剛剛坐穩，就掏出手機，撥了個號碼，隨後就口沫橫飛地「侃」了起來——

「哥哥我沒準兒要發達了！我得了本好書，你猜是啥？嘿，是茶神陸羽的詩集，還是唐朝活字印刷線裝本……」

旁邊那瘦高男子冷冷「哼」了一聲。

光頭漢子瞪了瘦高男子一眼，接著說：「陸羽可太了不起了，隱居『苕溪之濱』，『閉關對書』，撰《茶經》三卷，那可是世界上第一部茶葉專著。我對這位大神非常崇拜！」

瘦高男子忽然哈哈大笑了起來。

光頭漢子忿忿地掛斷了電話，站起身來，轉向那瘦高男子：「喂，你笑個屁啊？！」

瘦高男子淡淡地說：「我笑我的，和你有關係么？」

光頭漢子吼道：「我正跟我女朋友打電話，你這又是哼哼又是笑的，什麼臭毛病？！」

瘦高男子聳了聳肩，說：「這車上剩下的幾位，多數都是電廠下夜班的工人，他們昨晚熬了一宿，正打算眯一會兒，沒想到有人用那麼大的聲音打電話，吵得人家睡不著覺，你說那打電話的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劉水往前一瞟，果然看到前面有幾個乘客身上穿著帶有「電廠」字樣的工作服。

那幾個人正在往光頭漢子這邊瞅，臉上都帶著忿忿的神色。

光頭漢子忽然意識到自己這邊身單力孤，還是謹慎一點兒為妙。便往後縮了縮。

瘦高男子卻偏偏不依不饒地繼續說了下去。

「你說腦子有問題也就罷了，偏偏還要崇拜陸羽那個變態，簡直沒救了。」

光頭漢子忍不住了，大喊道：「你瞎說啥？！陸羽可是茶神，烹茶手藝絕世無雙！那些擅長烹茶、做飯的，有哪個是變態？」

「會烹茶，會做飯，就不是變態了？」瘦高男子冷笑道：「你沒讀過什麼書吧？我好好給你上一課。唐代馮贄在著《雲仙雜記·茶焦縛奴投火》時曾引《蠻甌志》里的記載：『陸鴻漸采越江茶，使小奴子看焙，奴失睡，茶焦爍。鴻漸怒，以鐵繩縛奴投火中。』陸鴻漸就是陸羽。他僅僅因為小僕人的一點點失誤，就把小僕人用鐵鏈捆綁，投入火中活活燒死。這種人，衝動易怒，草菅人命，難道不是變態么？！」

這男子說得字字珠璣，言之鑿鑿，光頭漢子讀書少，沒辦法進行反駁，直接愣在了那裡。

公交車停了，瘦高男子指了指車門，說：「下去吧。錯過這一站，你就只能去終點站了。」

光頭漢子看了看車外的站牌，大踏步走向車門，剛來到門前，忽然又轉過身，用奇怪的目光盯著瘦高男子。

「你怎麼知道我要在這一站下車？」

瘦高男子不耐煩地說：「這一站是文物苑，你手頭要是有古書，肯定要到文物苑找專家做鑒定。不過，我奉勸一句，唐代沒有活字印刷，你八成是被騙了。」

公交車再次發動，把呆若木雞的光頭漢子留在了那一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