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八章:坐立不亂
「誰告訴你的?」爺有點緊張,卻瞬間淡定。
「是和不是?」我扭曲著臉,強硬地詢問。
「不知道。」爺肯定而說。
楊痞子把拉開,然後把我丟在地上,摔的我疼死了。
龍叔走來問:「陰子,你剛才說什麼?」
我不可能說我見鬼了,我只能說:「剛才做夢了,有人託夢告訴我爺知道三姑婆的屍體在哪裡。」
「誰託夢?」爺窮追不捨。
我咕嚕著眼睛瞪著爺說:「你管我,你一定知道三姑婆的屍體在哪裡對不對?」
楊痞子嬉笑說:」陰子,做夢而已,何必認真呢?「
我冷靜地想了想也是,只不過是模模糊糊中發生的事情,假假真真難以辨別,我也不再追問。可龍叔不幹了,此刻他直接用一把彎刀抵在爺的胸口上,且用手中的煙頭放到爺的手心裡,很陰森地說:「景秋的屍體在哪裡?」
「我不知道。」爺懶懶地回答,似乎根本不在乎。
」我就知道你有鬼,你怎麼會知道呢?「龍叔依舊很不相信的樣子,那個煙頭在爺的手心中湯了一大個泡起來。我心疼地把那個煙頭搶來扔了,然後又把龍叔手裡的彎刀搶了過來。
我用刀架在龍叔的脖子上,很兇惡地說:「即便他知道三姑婆屍體的下落,也是我們的家事,輪不到你管。」
當時我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但霸氣十足。但我還沒有動手,楊痞子一腳把我踹開,然後把我手中的刀舉起來,大吼說:「今天誰在敢多說一句,我就把誰砍了。」
爺嘲諷而笑離開,龍叔陰沉著個臉,使勁抽煙。
我悄悄詢問楊痞子,龍叔和爺之間究竟是為什麼?
楊痞子說:「為女人。」
啊,為女人?終生未娶的楊痞子和爺爭風吃醋?難道為了三姑婆?
我又繼續問楊痞子。「楊寡婦是不是和三姑婆長的很像?」
楊痞子搖了搖頭說:」我不知道。我沒有見過你三姑婆。據說見過你三姑婆的如今就剩下你爺和老龍了。「
「什麼?」我當時驚呆了。「村裡那麼多老人都沒有見過?」
楊痞子說:」當時的那個年代比較封建,女子一般是不得出門見人的,何況你三姑婆是抱養的媳婦,更不能隨隨便便見人了。最後又被你爺悄悄賣了,見過的人更少了。「
」三姑婆回來娘家養病,應該許多人都見過啊。「我不放棄一點點線索地問。
「據說你三姑婆得的病會傳染,更為吃人,所以誰敢靠近,那時你三姑婆整天如一個瘋子一樣被人嫌棄,出門都戴著一個斗篷,所以見過真面目的人實在太少。」楊痞子一邊回憶一邊說。
那個時代的女人可真是可憐,難怪三姑婆怨念那麼深,看來緣由很多。
本想繼續問點當年三姑婆的事情,可馬上就到了大寶哥出殯的時辰,大家都忙活弄大寶哥的棺材了。
爺和龍叔兩人又成為了搭檔,一起捆綁大寶哥的棺材。似乎剛才的吵架沒有發生一樣。
大寶哥的屍體因為停留時間過長的原因,棺材下面一直不停地流屍水,屍體腐爛的味道愈來愈嚴重,在場的人都哇哇地吐了起來。
龍叔說這屍體沒有辦法抬,必須處理一下。他指著我說:「陰子,卻撇一點松香回來。」
我沒有問緣由,立馬走向我家祖墳地里。在我的記憶里,松香這玩意只有我家祖墳地有。
這幾天下來,什麼妖魔鬼怪我都見識了,所以也不再害怕。即便走在路上,背心發麻,身體發抖,我不敢看左右,也不敢回頭,硬著頭皮往前沖。
可快走到祖墳地的一片竹林里,前面竟然來了一隊人馬,抬著一副白色的棺材,敲鑼打鼓,火炮一直不停地放,哭孝的人又好幾個,買路錢一筐一筐地灑。
這個竹林是連接村外的唯一一條路,看著這出殯隊伍和來的方向,這棺材是從村外抬進我們村的。遇到出殯的隊伍,老人有個說法,如果是年老者壽寢正終,那麼說明你未來運氣不會差;不過如果遇到凶亡者、年輕的夭折者,說明你在不久將來會有凶事發生。
按照道理,這抬棺的架勢和出殯的隊伍,三公裡外我就能聽到動靜,為什麼偏偏走到我面前了我才發現呢?而且是與這副白色棺材面對面了才發現我們彼此擋了彼此的去路。
死者為大,這路絕對是我讓了。可我們村裡從來沒有外人抬人來埋的先例啊。村子與村子之間大多隔著一座山,大家平時有人情來往,也互通姻親,但從來不在白事上互通。死了的人都埋葬在自己的地盤上。
對面走來的是誰我根本不認識,別人卻一臉認出了我,並立馬走到我面前點燃一支煙遞在我嘴裡說:「你是陰子兄弟?雷九兒的孫子?」
這人滿臉褶皺,走路一撅一拐的,滿頭白髮。我不敢接他的煙,受寵若驚地說:「你是誰?」
他咧嘴而笑說:「我在為我自己辦喪事,你要不要也為我吆喝兩聲?」
什麼?自己為自己辦喪事?我瞬間手腳發麻。有點不解地問:」這是提前辦喪事?「
「不是提前,是正在辦。」白髮老頭眉開眼笑地說。
我站到路的一邊說:」你們先走。「
白髮老頭可不願意了,抓住我的小手說:「一個人一生只死一次,你難道不打算送一送我?」
我一下子覺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心裡嘀咕著:「你死又不是我死,我幹嘛送你?」
「雖然我們之間非親非故,可好歹當年我和你爺爺雷九兒也算是生死之交。」白髮老頭似乎看懂我的心思,很悠然自得的說著。
這老頭根本不像死了,滿面紅光,渾身充滿了一種年輕人都未曾有的力量,且眼神犀利中帶有一股神秘的力量。
我朝老頭鞠了鞠躬說:「爺爺,我家裡也等著我採集東西回去發喪,所以……」
我話沒有說完,老頭就從懷裡拿出松香遞我手裡,溫和地說:「陰子,你是去採集這個嗎?」
我瞬間納悶,他怎麼知道我需要這個?
他看我禿頭凸腦,便哈哈大笑說:「方才在十里開外,我就算到你要為這事而來。「
媽的,可真是神了。當時我嚇得立馬跪在白髮老頭面前,恭恭敬敬地說:「爺爺,你一路走好。」
老頭並不罷休,他用一雙極冷的手抓住我的手說:「我無兒無女,想要你送我一程。」
我生怕趕不及大寶哥的發喪,我便推脫說:「爺爺,不是我不願意,家裡人也等著我拿這玩意回去出殯,這可耽擱不得啊。「
「這怎麼耽擱不得,少廢話,和我走。」沒有來得及反駁,我就被這白髮老頭提起我的衣領往樹林裡面走了去。
我的記憶里,這些樹林里長滿了荊棘,可今晚不知道為什麼,大家大步大步往前走,如一條通往羅馬的大道一般。我很好奇地說:「爺爺,棺材裡面是你?」
他毫不避諱地說:」對,是我。「
見過三姑婆后,我對鬼魂之類的懼怕沒有那麼嚴重了。不過心裡還是很抵觸的,覺得那玩意畢竟的陰暗的東西。送葬的人似乎都是死人一般,沒有任何錶情,哭喪的只知道哭,抬棺材的板著一張臉,看上去十分的生硬。
人死了也可以像活人這般存在么?我疑惑地問。白髮老頭看上去像在懼怕什麼。
他看了我一眼后,把我摔在了地上,一本正經地說:「我是鬼,你是人,當然是有區別的。「
我被他摔的頭暈,這老頭脾氣可真怪,一點愛心都沒有。我說:」爺爺。這話也說了,送也送了,我可以回去了么?「
「來了還想回去么?是叫你來為我陪葬的。」老頭話畢,把我推進一個坑窪中。
忽然龐大的送葬隊伍不見了,那白色的棺材也不見蹤影,燈火通明的樹林也顯得陰深深起來了,我一直喊:」爺爺,爺爺。「卻沒有人答應我。
努力讓自己冷靜。可腦子裡面一直嗡嗡地響,周圍有一個複雜的聲音一直在喊著我的名字。我抱著頭在深坑裡轉圈。忽然,我發現這深坑裡面有一副棺材,這棺材和剛才見到的白色棺材一模一樣。
我本能地害怕和忌諱,身子縮成一團躲在深坑的一邊。我細細打量了深坑,就是一個墓穴的坑。
這老頭帶著我來墓穴坑究竟幹嘛呢?當時一陣好奇心和腦充血的作用,我下意識地推開了棺材蓋子。
棺材裡面躺著的正是帶我來的那個老頭。他看上去非常安詳,面帶微笑。不過棺材里發出一陣一陣的香味。這香味讓我一陣眩暈,隨後醒來時便是爺帶著人把我打醒時的場景。醒來時,我竟是在樹林里的兩座墳墓間睡著。
而我身上的衣服不翼而飛,渾身都是傷且血流不止。
爺把我背了回來,我想來時距離大寶哥發喪的時間已經很近了。看我奄奄一息的樣子,龍叔說:「陰子,你就在家裡休息,不用去了。「
我答應過大寶哥要把他送上山的,所以無論怎麼我都要去。我穿起衣服,圍著大寶哥的棺材轉了三圈后,為大寶哥披麻戴孝等著龍叔喊「上山。」
期間,龍叔悄悄問我:「你去土地凹的路上遇到了什麼?」
我如實說:「遇到了一個白髮老頭,他叫我陪葬。」
龍叔用力點頭說:「果然不出我所料。」
我驚訝地說:「你知道?」
龍叔點了點頭說:「如果不是我,今晚我們也要為你辦喪事了。」
我皺眉看著龍叔。他說見我半天不回來,他夜觀天象得知我今晚命犯煞,此去凶多吉少。所以他便在灶王菩薩面前作法,用陰術傳遞的方式打垮拉要抓我魂的那個鬼。
「那個是什麼鬼?」我弱弱問龍叔。「他說他認識我爺。」
龍叔碰了我一面口水說:「鬼話你也信?」
「鬼不是最有靈性的么?「我反問。
「也是最沒有人性的。」龍叔兇橫而說,然後站在大寶哥的棺材前,燒了香蠟紙錢,放了鞭炮,又撒了一籮筐買路錢后說:「各路大鬼小鬼,今大寶上路,麻煩大家讓讓,這些錢你們拿著去花,不夠我再燒你們。」
龍叔吚吚哇哇說完后,又朝天看了看,將裝靈位篩子里的一根靈桿指著天空說:「開路,上路。「
開路就農村各地的風俗是不一樣的,我們老家說的開路就是發喪那一刻,而上路就是將屍體抬著下葬的過程。很多人的眼裡以為將一個死人埋葬於土裡就算完事。其實不然,人死後他的靈魂還要在人間留戀很久,之後才進入陰間的每一站。陰間每一站都走的極為不容易。最後能否在還魂崖上成功投胎,也要看各自造化。
話說,陰間十三站中,最為難走的便是陰間的第九站十八層地獄,據說各個地獄之間的刑罰都極為殘酷,承受非人一般的懲罰。所謂因果報應,在陰間十八層地獄中最能呈現。
楊痞子、爺、爸、村長他們四個人抬大寶哥的棺材。村裡接連發生事故,大家對抬棺材這事提及就心驚膽戰,唯獨村長似乎不怕。我剛剛經歷了死亡,所以只能跟在棺材後面撒點水飯、紙錢、糍粑等玩意。
我也不知道這樣的風俗是怎麼沿襲下來的,出殯的路上前撒買路錢,后撒糍粑、水飯、紙錢。
撒這些可也不是隨便撒的,這些東西都是經過陰陽師施過法的。之前龍叔提過,買路錢是讓大小鬼魂讓路,而糍粑水飯就當是給大小鬼魂的食物。
我之前見識過前來搶水飯的鬼魂,那種猙獰之相,讓人終生難以忘記。所以我撒這些玩意的時候,都是往後拋,根本不敢回頭。龍叔也說過,送葬送葬,只能前進不能回頭。
從我家到墓九灣這個地方很遠,一路上大家累的滿頭大汗。路程遙遠的原因,所以抬棺的材架特意多加了一個支架,如此方便抬棺材的人歇口氣,也能讓棺材不著地。
前面的龍叔一邊撒買路錢,一邊又哭又唱的,我覺得他不但是一個陰陽先生,又是一個哭喪的人。走在後面的我一陣一陣的感覺脊背陰涼,快走到梨樹坪這個地方時,前面深灣里發出一陣火光,而那火光是漂浮在半空中的。
那火光如一陣氣流一般,半空中旋轉一圈后掉落了下來,恰巧落在我們面前山間的一所墳墓上。龍叔驚慌說:「糟糕。」
楊痞子踹著粗氣說:「老龍,這團陰火是要幹嘛?」
我們要進墓九灣,就必須從這墳墓前過。據悉這所墳墓存在的年限很久了,爺的爺那個年代就沒有人前來祭拜,說明墳墓的人早就無親無故了。不過經歷了上百年的風化,這所用土堆砌的墳墓依然完好。而原本這墳墓面前有一個爛泥坨坨,前幾年莫名其妙的幹了。村裡人都說,如果墳墓里的後人還在,一定很發財。
龍叔看了看前面的墳墓說:「不怕,極陰之火不會傷人,只是大家保持安靜,不得左看右看。」
龍叔又開始喊:「陰人地,陽人走,此生過,不佔用。」
走到墳墓前時,龍叔虔誠跪下,燒了香蠟紙錢,叩拜了三下,又特意拿出了一餅長長的火炮放了。又拖拽著長長的聲音說:「活人墓,死人屍,無心打擾僅路過。」
龍叔站起來后,又抱著大寶哥的靈位在墳墓前鞠了三躬,並說:「同路之人,無論陰間陽間遇到,記得打招呼。」
聽龍叔這麼念叨,原本不害怕的我,縮緊身子,頭從衣服裡面伸出來看了看。
媽的,不看不要緊,遠處有兩個女人正抱著在一起洗澡。
那姿色、那架勢、那身段、那微笑、那聲音,把我弄的神魂顛倒,瞬間我就神清氣爽,留著口水朝女人洗澡的地方走去。
我們所處的位置是在一座山的脊樑之上,我丟掉手中的符、之前、香蠟、以及大寶哥的遺物等。我朝龍叔一行人大喊:「你們抬棺材去吧,我和美人浴色生香了。」
龍叔見我不對,豎起右手的兩個手指頭,念叨幾下后朝我指了指,突然一個撕破天際的雷咔嚓一聲,我面前一個大大的石頭被劈成兩半。剛才看到的是美女洗澡,此刻怎麼是石頭了呢?
龍叔走過來拉起我說:「慾念太多,容易被陰氣上身。若不是我用陰雷破解,我此刻就被這石頭吃了。」
石頭能吃人?我疑惑而問?
龍叔打了我的腦袋一下說:「這叫闖鬼。」
我當時一愣,看我面前被陰雷劈開的石頭,瞬間覺得龍叔功力深厚。
路過哪所墳墓后,我們順著彎彎的山路一路走。龍叔說走快點,要天亮之前感到墓九灣大寶哥的墳墓里。
可走到一處低洼的溝渠處,沒有橋樑,必須踏越水澤而過,且溝渠非常的窄小,周圍都是龐大的石頭堆砌。過一個人還能勉強通過,如果抬著棺材是鐵定過不了的。
這大半夜的,左右除了石頭攔住,往前走一點就是懸崖,又不可以後退,唯獨的一條路根本無法抬走棺材。
龍叔和楊痞子都一致認為:」不要棺材了,背著屍體直接去到墓穴。「
爺立馬黑著一個臉說:「這棺材是我許諾大寶的了,如果中途放棄,顯得我們很滿意誠意。」
我也這麼覺得,這棺材本來就邪門,好不容易可以送大寶哥,如果就此放棄,指不定會發生什麼怪事。
龍叔說:「這路如此奇怪,註定大寶是得不到這棺材了。」
爺撓頭一想說:」人可從棺材裡面背著過去,棺材外面也可以扯開背過去再安裝起來就行。「
爺的意思大家都明白,可看了看時間,距離龍叔所說的六點準時下葬已經來不及了。
一副棺材的製作工序是相當的麻煩,拆開又組合起來,這個時間耽誤非常多,且不一定是那麼的完美。再說了倒弄棺材這活是木匠的事,外人來弄稍微一點不和,就前功盡棄。
最後大家歇息在原地抽了一支煙后,都毅然決定放棄棺材,背大寶哥的屍體過河,然後把棺材裡面的布拿出來裹住大寶哥下葬。
說道背屍,話題又回歸到我的身上了,大家眼神都紛紛看著我。我裝作很痛苦地看著大家。
龍叔說:「陰子,你背屍體何時,省的你慾念太多,弄出事情來。這叫過陰路。」
我搖擺著手,一個人躺水先走。我一邊跑一邊走說:「我再也不想泡大糞池,也不想喝屍油了。」
龍叔和楊痞子不知道誰使了什麼妖法,我竟然跑著跑著自個又跑回來了。而且我跑回來的時候摔在石頭上,腳膝蓋摔出了血也不疼。
走到龍叔面前,我兇橫地指著龍叔和楊痞子說:「你們又在我身上使了什麼詭計?」
大家都望著我笑,並說:「陰子,這事註定是你乾的,老天都長眼了。」
我知道我鬥不過了,可這背屍體的馬甲沒有拿來,再說了大寶哥比曉哥腐爛的厲害,加之大寶哥很胖,屍水和腐肉更多,看著我就渾身發毛。我捂住鼻子說:「這屍我能不背么?要不要我們一起抬著過去。」
可我話剛說完,我抬頭看了前面狹窄的道路,我的心就涼了大截。媽的,這路是誰弄的,故意和我過不去的。我回頭看著爺,憤恨地說:「你不是來看過路了么?這個你沒有發現?害的大家抬這笨重的棺材走那麼遠?」
爺很無辜地說:「之前似乎沒有發現這個問題。」
我腦子裡面大罵爺,什麼是沒有注意,是根本沒有當回事,那麼狹窄的路傻子都想得到啊。,模模糊糊中,爺說:「我記得我來時,這周圍沒有那麼多石頭的。」
靠,這才過沒有多時,這些石頭是天上掉下來的么?我憤恨地踹了那些大石頭一腳,可石頭沒有踹到,我的腳疼的酥麻。
正愁眉不展考慮如何背著屍體過去時,龍叔不知道從哪裡扯來了芭蕉葉。他說:「先用孝布把我的背裹起來,然後用芭蕉葉把大寶哥的屍體裹起來,如今我背著應該輕鬆點。「
聽到龍叔說這,我就明白這大寶哥的屍體不好背。
我被大寶哥屍體之前,爺在我的後背貼了兩道符,他說一道是陰符,一道是死符。
我沒有細問其中的區別,但龍叔又在我背上用陰手畫樂一道符,據說這道符叫火符,能通陰通陽,能驅除一切妖魔鬼怪。
此刻我信心百倍,覺得有這三道符,就能一勞永逸。再說,這段狹窄這路頂多一公里的樣子,背過就完事了。
可龍叔說:「你要一直把他背到墓地。」
這句話如同天雷,當場我就想死。背屍體真的是生不如死。
我拉住爺說:「爺,這事完了之後,以後不要再叫我背好不好?」
爺遞來一個心疼的眼神,可自從這之後,我都記不得我究竟背了多少屍體,且大多都是凶亡者。
哼,也真是奇怪,大寶哥的身體相當的輕巧,或許是龍叔的三道符起了作用。我不費力氣就完了狹窄小路的一般。最為奇怪的是這淹又水澤和稀泥的小路,愈走愈陰森,且到水裡好多螞蟥。
那螞蟥是我見過最大的,很大很長,如鐵線子蟲一般,迅速地爬往人身上,然後吸血。
我雙手不得空,大家都關心我背上的屍體,也沒有精力管我腳上撕咬我的螞蟥。
眼看要走到了盡頭,卻感覺口乾舌燥,渾身瘙癢。癢的我情不自禁想丟下了大寶哥的屍體。
我不知道大寶哥的屍體是怎麼掉進水澤和稀泥的水溝里的,我只知道我身上就如長了癬一般,身上手上的皮膚青一塊紫一塊,並且還有花花綠綠的顏色符在上面。我使勁抓癢,使勁抓,我把我的皮膚抓破,看著血液一點點地躺出來,又繼續抓,最後我的肌肉被我抓的坑坑窪窪。
龍叔見我丟掉屍體,滿臉橫肉地走來吼道:「陰子,你這麼回事?又不是第一次干這個活,這麼能半路扔下呢?」
我來不及和龍叔對嘴,一心抓癢。他看見我手指甲里都是我抓自己的肉屑,又撩開我的衣服看了看,說:「不好,屍斑。」
屍斑?我哭喊著說:「龍叔,這玩意怎麼那麼恐怖?」
癢的我實在難及了,我一般抓一邊躺在水澤里打滾,因為如此才能也能撓癢,減少奇癢帶來的痛苦。
我躺下那一刻,龍叔大喊說:「不要躺。」
可這一刻我找沒有了本性的理智,我在水澤里滾打著,覺得舒服極了。
楊痞子走來指著我說:「你這沒有出息的玩意呢?這下把背上的符毀了可咋辦?」
龍叔迅速地背起大寶哥的屍體往前走,楊痞子拖拽著我快速走。
這一刻,拖拽我走,簡直是爽的要飛了。因為我渾身都癢,根本抓不過來。
水渠長的極為古怪,彎刀頗多。楊痞子也不顧及一下我,不把我當人一樣拖拽。
我一邊抓癢,一邊大罵楊痞子是惡魔。
龍叔則在前面吼道:「使勁拖,拖死才好呢。」
很快走完了這水澤之處,龍叔把大寶哥的屍體放在乾燥的野草上,他走過來抓起我的衣領就給予了我一巴掌,然後又用火把燒我的腿。此時我腿上的螞蟥慢慢地被火燒跑了。
這些螞蟥吃的圓滾滾的,用火把輕輕一燒就滾了下來,最後一踩發出啪啪的爆炸聲。
龍叔先用螞蟥裡面流出來的血塗抹在我身上的屍斑上,又用死了的螞蟥燒成灰塗在上面。
楊痞子用大寶哥的屍水加柏枝倒碎,然後加青龍廟的神水在銅勺裡面燒煮,成漿糊時叫龍叔服下。
此時,大寶哥的屍體竟動彈了幾下,龍叔立馬用裝靈位的篩子蓋住,然後在篩子上點一支香插上。
這一招果然靈驗,大寶哥安靜地躺在地上。不過龍叔說:「要我扶住篩子,香不能斷更不能掉。」
我小心翼翼地扶住篩子,手嘟嘟發抖,渾身肌肉似乎在打架一般。我身上的屍斑漸漸消除,剛才一直發癢的癥狀也消減。我微笑著說:「龍叔,你可真厲害。上通天文,下通地理。」
龍叔看起來很痛苦的樣子,勉強而笑說:『這小事情一樁,不算什麼的。「
楊痞子則叫我們安靜,此刻的龍叔需要好好休息。
龍叔看上去確實不好,臉色鐵青,身體慢慢地癱軟,瞳孔也慢慢放大。
楊痞子輕輕地抱住龍叔,很著急地說:「現在這麼辦?剛才的方法不管用。」
我們大家都有點措手不及,我卻跪在大寶哥面前,虔誠地叩拜說:「大寶哥,求求你不要為難我們,我們都儘力了啊。」
楊痞子罷了擺手說,這荒山野嶺的,怕是和大寶沒有關係,我們都是初來乍到,一定是得罪了這裡的一些人。
「誰?」我緊張地詢問。
「每一個地方都有大小鬼魂,我們這一路走來也還算順利的了,只是走的進來不一定走的出去啊。」楊痞子很淡然地說著。「有進不一定有出。這是大自然的規律。「
我不服,大吼說:「帶自然的規律應該是有進有出么?」
「那是常規的陽間理論,我們這是走的陰道,來回皆無定數。」龍叔一臉認真而說。
眼看龍叔快不行了,楊痞子大吼說:「去把大寶的肉割來一塊。」
大家都懵住了,不敢動。大寶哥是我的兄弟,我怎麼能看著別人割他的肉呢?讓他屍體不完整。
我說:「不行,你們不能割肉。」
楊痞子面無表情地看著我,然後用手裡的銅勺指著我說:「不割他的肉,老龍就會死。」
「還有其他辦法么?」我絕望而問。「屍體是有靈性的,龍叔真的承受的了大寶哥的靈性嗎?」
當時我又擔心龍叔真死了,但又怕割大寶哥肉后他不高興,以後惹來什麼麻煩。
楊痞子看了看我,然後避開我眼睛,吩咐村長說:「村長,割肉。」
村長一直都坐立不亂,也很少說話,看似寵辱不驚,實則應該是來頭不小。
村長吐了一泡口水在手心裡戳了戳說:「割肉很有講究的,刀要快,手要穩,心要定,魂要同意。」
大寶哥都死了,任由這幫人宰割,還說什麼同意?
楊痞子點了點頭,村長在大寶哥面前燒了燒了香蠟紙錢,又從腰間拔出一把袖珍鋒利的刀,用刀鋒在燃燒正旺的刀鋒上烤了一會後,他敏銳的眼神看著楊痞子問:「要哪裡的肉。」
村長底氣十足的樣子,我卻吚吚嗚嗚地哭泣,拉了一下村長,又哀求了楊痞子說:「你們不要這樣了,大寶哥會生氣的。」
楊痞子和村長都懶得理會我,山間密林里,感覺濕氣非常的重,悉悉索索中傳來一種要命的節奏,旁邊的密林深溝中,一陣一陣如打雷一般的響動傳來,大家的心都提到了脖子處。
楊痞子穩穩噹噹地坐著,很深沉地說:「要上陽之物,眼眶之上,額間皮下之處。」
我細細打量一下,大寶哥額頭皮下確實沒有開始腐爛,且看起來那麼精神,和活人沒有什麼兩樣。
村長說:「如此,他可能就不能再轉世投胎了,上陽之物一旦取出,靈魂就無法走過陰間第二站黃泉路了。
據悉黃泉路上無老少,也看不到日月星辰,也看不到土地塵埃,更看不到陽光大道,如果過不了黃泉路,那麼死去的亡靈臉鬼魂都不是了。相關資料顯示,只有進了酆都城的亡靈下一世才有轉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