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零  流水無心戀落花

一八零  流水無心戀落花

奚涔不自覺地握了握擦傷的左手。荊術注意到了她的動作,不由分說地抓過她的手一看,掌根處蹭掉了一大塊皮,上面的血跡已經凝結。

荊術眼眸一沉,放開她,轉身去了後院。奚涔一聲不吭地走了,微微咬著唇繼續揉自己的膝蓋。不一會兒,荊術端著一盆水,拎著一個藥包來到奚涔身旁。把藥包往旁邊一放,將巾帕打濕又擰乾,拽過奚涔的手握在自己手心,便開始給她清理傷口。

奚涔感受到他掌心的溫暖,下意識地抽了抽自己的手,但他抓得很牢,掙脫不開,只得低了頭,任由他幫自己消毒、上藥。

「回來后怎麼不先給手擦藥?」荊術一邊給她包紮一邊緊皺著眉頭,看著她那纖纖玉手上留下那麼一大片殷紅的擦傷,心裡隱隱心疼。

「小傷,不礙事的。」奚涔答道。她剛到藥鋪時,本也想先處理一下手上的傷,但膝蓋處疼得厲害,每走一步都很艱難,她便也沒精力去找布條和藥膏了,只得找了一瓶跌打油,一瘸一拐地坐到矮榻上先揉揉腿要緊。

「這還是小傷?你可真能忍。」荊術聽著她淡漠的語氣心下有點不舒服,怎麼總感覺她在刻意疏遠自己?以前她對自己也不是這樣的態度啊,今晚是怎麼了?

「多謝。」奚涔看著被荊術包紮好的手,微微笑道。

「你的腿……真的不用我幫你?」荊術看了看她膝蓋處的淤傷,很想伸手去幫她揉按一下。

「不用了,好多了。」奚涔說著便要站起身離開,「我來這裡就是想給傷口擦點葯,現在上完葯也該回去了。荊大夫,明日見。」夜深了,孤男寡女待在一處,她特別緊張。

荊術看她一跛一跛的,趕忙扶住了她:「你這樣怎麼回去?先歇會,待會我騎馬送你回去。」

奚涔還欲再言,卻已被荊術按著坐了下來,他去旁邊的案几上把食盒打開,端出了一碗夜宵,放在奚涔身邊的矮几上。

「浮元子?這是……」奚涔看著眼前這上元節家家戶戶必備的美食,眼裡充滿疑惑。

「你這麼晚回去,令堂肯定早就睡了,還能吃上這個嗎?正好我也沒吃,不如一起吧。」荊術遞給她一隻湯勺。

奚涔定定地看著他,心裡不敢相信:他是專門買來和我一起吃的嗎?

荊術見她一動不動的,微微揚起嘴角道:「哦,忘了你手不方便,要我喂你嗎?」

奚涔慌忙接過他的勺子,舀了一個浮元子,放入口中,結果吃得太急,差點噎到。

「慢點,我又不跟你搶。」荊術輕笑道。

「咳咳……」奚涔滿臉通紅,不知是咳嗽引起的,還是害羞的緣故。她趕忙又喝了一勺湯,壓了壓。

隨後,兩人靜靜地吃完葯夜宵,荊術牽了後院的棗紅駿馬,送奚涔回家。到了奚家門口附近,奚涔讓荊術將她放了下來。

「就到這裡吧,麻煩荊大夫了。」奚涔左顧右盼,還好夜深人靜,沒有鄰居看見。

荊術明白她擔心什麼,便下了馬,將她抱了下來,看了看她的腿道:「還很疼嗎?我送你進去?」

「不必了不必了!多謝荊大夫,我先回屋了。」說罷,奚涔忍著膝蓋處的不適,大步邁向了家門。

荊術面色陰沉,聽著她一口一個荊大夫,很不開心。但仍然站在原地,直到看著她進了院子,才跨上馬回了自己的宅子。

已是三更時分,琴約看著街市上的行人似乎沒有減少,不禁嘆道:「鎬安城的上元節都是徹夜通宵地過嗎?」

「一般會持續到次日寅時左右。」風辭道,「困了嗎?困了就回去。」

琴約面露倦色:「嗯,回去吧。」

風辭攬過她,讓她靠在自己的肩頭,用自己的皮氅給她當著寒風,往馬車停著的方向走去。

沒行幾步,前面燈火闌珊處,兩三個身影朝他們走來,為首的是一個身披白色狐裘的絕美女子,她用極其清甜的嗓音喊道:「風侯爺,真巧!」

秋如眉?琴約被她這一聲叫得困意全無,站直了身子看著眼前激動得正快步靠近他們的女子。

風辭和琴約都停住了腳步,見秋如眉滿是欣喜地來到自己跟前,風辭冷然地問了句:「秋門主有事?」

秋如眉目光熠熠地望著風辭,旁若無人道:「沒想到我隨意地逛了逛也能碰到你,看來你我真是有緣分呢。」

風辭嘴角扯出一絲冷笑:「秋門主對緣分一詞的理解還真是與眾不同。既然無事,我夫人累了,要早點回府休息,恕不奉陪。」說罷摟著琴約就走。

琴約看著秋如眉對自己視而不見,並不在意,畢竟她也對秋如眉視若無睹的,可聽她那麼明目張胆地說跟風辭有緣分,心中仍是極為不快。還好風辭不打算多加理會,不然她真擔心自己忍不住要發脾氣了。

「且慢!」秋如眉叫道。

風辭頓住腳步,卻沒有回頭。

「侯爺,如眉有話要跟你單獨說,不知可否移步?」秋如眉上前問道。

「有什麼話不能當人面說的?」風辭看了她一眼。他不想與秋如眉單獨相處,免得自己妻子又誤會,他們才剛和好不久。

「事關重大,越少人知道越好。」秋如眉道,還刻意瞥了琴約一眼,似是在說連琴約也要迴避。

琴約心裡不悅,不想讓秋如眉單獨見風辭,但又擔心她確實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便側頭對風辭道:「言郎,既然有要事要談,你就去吧,我在馬車裡等你。」

「好,聽夫人的。」風辭摸了摸她的髮髻,「放心,我很快便回來。」

「嗯。」琴約微笑著應道,隨後在騤業等護衛的陪同下朝馬車走去。

風辭久久佇立,直到琴約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方才回頭指了指不遠處的湖岸邊對秋如眉道:「那兒沒什麼人,去那兒說吧。」隨即邁開步子朝湖岸而去。

秋如眉抿了抿唇,跟了上去。

「秋門主要說什麼重大事情?風某洗耳恭聽。」風辭站定后,淡淡問道。

「侯爺,你一定要如此冷言冷語嗎?」秋如眉問道。

風辭淡然淺笑:「風某與秋門主似乎並不太熟悉,不知秋門主想讓風某用何種態度對你?」

「我們不管怎麼說都有數面之交,曾經也並肩作戰對付過狴崖派,你可以叫我如眉,總是叫秋門主未免生分了些。」秋如眉道。

「我已經說過,我和你並不熟悉,之前共同對付狴崖派也是為了共同的利益罷了。若是讓你誤會了,我現在可以澄清。」風辭道。

秋如眉凝眸仰面望著他,又靠近他幾步道:「難道是如眉有什麼地方做得不對,惹你不高興了?」

「你找我只為了說這些?」風辭隱隱有些不耐煩。

「不是,」見風辭彷彿面帶慍色,秋如眉趕緊步入正題,「恭王前幾日來秋水別院找我,讓我玄螭門與他合作,對付饒儲,我答應了。」

「那是你自己的事,不需對我說。」風辭抬眼望向了茫茫的湖面。

「我知道你以前不希望我這樣做,可是我想若我玄螭門與他合作,以後定會有更多機會接近他,要想拿到他的一些機密、把柄也更容易。我知道你以後會對恭王出手,我若取得了物證,對你會有很大幫助。」秋如眉解釋道。

風辭濃眉一擰:「我的事不勞秋門主費心,即便你拿到了他的物證,也與我無關。告辭。」

「等等!」秋如眉不料他竟對自己的話絲毫不為所動,急道,「我這麼做都是為了你,你也知道要抓住證據扳倒他並不容易,為何要這麼固執地拒絕別人的好意呢?」

風辭依舊默然道:「不論是否容易,我自會想辦法。至於你要做什麼怎麼做也是你自己的事,恕我不能領情。還有,今後請不要再來找我,免得引起誤會。」

言罷風辭騰身一躍,消失在了夜空中。

「誒——」秋如眉望著他離去的方向,恨恨地跺了跺腳。

「秋姑娘,很晚了,要回去嗎?」身邊的侍女問道。

「回去!」秋如眉沒好氣地喝了一聲。

身後兩名侍女驚了一下,面面相覷,跟在她身後回了秋水別院。

琴約在馬車裡待了一會,不禁好奇秋如眉找風辭到底所為何事,還那麼神神秘秘的。該不會就為了單獨與他相處找了個借口吧?想及此處,她便憤憤不平,挪了挪身子,靠著車廂內壁,閉上雙眼不再去想。

沒多久,聽到馬車門帘掀動的聲響,她睜開雙目,見風辭坐了過來,問道:「她找你談什麼了?」

「他們玄螭門和恭王結盟了。」風辭隨口答道。

「就說這個?怎麼說了這麼久?」

「還有一些無關緊要的。」風辭想想其餘的話他根本沒放在心上,不打算告訴琴約了,免得她胡思亂想。

「什麼無關緊要的?」琴約追根究底,風辭越是這樣含混的回答,她越想弄個明白,「我來猜猜,她是不是說她這樣做都是為了你?」

風辭修長的墨眉微微挑起:「你怎麼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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黥面寵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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