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五  姑娘心思你別猜

一八五  姑娘心思你別猜

風辭來到正廳,見荊術和束明修已在客座等候。束明修見風辭入來,連忙起身上前揖禮,語氣懇求道:「侯爺,求您救救鄙人一家老小啊!」

風辭詫異地望了荊術一眼,問束明修道:「太醫令何出此言啊?」

荊術道:「束兄,不如坐下來慢慢講給侯爺聽。」

「哎好。」束明修在客座坐定,望著主位上的風辭詳述道,「不瞞侯爺,鄙人這太醫令之職並非憑本事所得,而是太后提拔的。只因鄙人知曉當年先帝崩逝的內情。」

風辭和荊術聽罷皆表情淡然,束明修見二人毫無吃驚之色,倒疑惑起來了:「兩位莫非早知道了?」

荊術道:「大約猜到一點。」

束明修面露慚色:「說來慚愧,當年我只是琴太醫令的副手,若是他還在,哪輪得到我來坐這個位置?可是沒想到琴兄一家卻成了太后等人的替罪羊。」

風辭淡淡地瞧著束明修,問道:「太醫令可是知曉風某岳父一家被陷害的內情?」

「不錯。」束明修道,「當年先帝的病本來見好了,但是有一日,饒大將軍暗中往先帝的湯藥了加了一小瓶藥水,恰好被在下撞見。為了實施他的計劃,威脅我不得聲張,讓我若無其事地端給先帝喝下。我迫於他的淫威,不得不聽從安排。哪知先帝喝了之後第二日便病情急轉直下,很快便駕崩了。

「後來,太后還想除了我,我拚死抵抗,揚言若太后不保我無虞,便要將事情抖摟出去,她怕惹人生疑,擔心橫生事端耽誤新帝登基,故此命我擔任太醫令一職,要我從此守住這個秘密。這麼些年以來,無人再懷疑先帝之事,我也坐穩了官位。原本以為可以就此安生地等到致仕那日,但不想太后突然薨了,饒儲也不顧太后之前的承諾,竟派人擄走了犬子,以犬子的性命要挾我自盡,並將當年秘密帶進棺材里,否則便先殺了犬子。我不怕死,只是饒儲這人心狠手辣,我怕他言而無信。犬子乃我束家幾代單傳,我不能讓束家絕了后啊!」說著束明修眼眶微微濕潤。

風辭問道:「饒儲何時擄走令郎的?」

「昨日下午,」束明修憤恨地答道,「乳娘帶著犬子上街去玩,突然就有幾個蒙面漢子將他劫走了,還讓乳娘回來傳了饒儲說的話給我聽。」

風辭略一思索道:「太醫令特來登門找風某,怎知風某能幫你?」

束明修神色有點尷尬,看了一眼荊術,又歉意地對風辭訕笑道:「鄙人知道當年受了太后指使做了偽證,確實喪了良心,但那也是為了保命,實屬無奈。如今聽荊兄說尊夫人要為琴家洗冤,鄙人願意出堂作證,證實令岳並沒有謀害先帝!哦,還有,鄙人願意以重金酬謝。」

風辭淡然笑道:「重金酬謝大可不必,只要太醫令他日替拙荊作證,風某可以派人去救令郎,還可安排人手保護貴府的周全。」

「啊,那再好不過了!多謝侯爺!」束明修欣喜道。

風辭將手一揚:「先別高興太早,能不能完好地救回來還不一定。」

「侯爺府中的護衛個個身手不凡,哪能就不回來呢?誒,我們這就去吧?」束明修已迫不及待去救他幼子了。

「別急,還有些準備事項需要你配合。」風辭道。隨即叫來騤業,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騤業聽後點頭離開。

荊術見他們商談完畢,便對風辭道:「侯爺,我先去給夫人探探脈,看看她恢復得如何。」

「好,我讓管家帶你去。」風辭應道。雖然知道荊術是醫者,但畢竟也是個男人,想到他與琴約單獨相處,風辭心裡還是有點介意的。

荊術大概明白他的想法,卻也沒有說破,只是微微一笑,他最初對琴約確實有些許愛慕,但如今都已轉變為故友之情了。而現在能讓他牽挂的人……他不禁想起了弗言堂那個近幾日都在有意無意地躲避著他的女子。

管家領著荊術來到琴約卧房門外,稟報道:「夫人,荊大夫來了。」

琴約正在屋裡做女紅,蕭大嬸在旁邊擦拭案幾,聞言不等琴約回答,搶先道:「夫人,老奴去開門。」

琴約點了點頭,放下了手中的針線。蕭大嬸打開門,荊術走了進去,管家見裡面有蕭大嬸在,他便先告退了。

「小約。」荊術走近前來細細看了看琴約的面色,又利落地拿出藥箱里的脈枕,「氣色不錯,再看看脈象如何。」

琴約伸出右臂平放在脈枕上,微笑道:「有了荊大哥開的葯,恢復起來當然快了。」

荊術仔細號了脈,神色輕鬆道:「確實比上回好多了。我再重新給你開個方子,這次的葯連喝一個月,身體便可恢復如初了。」

「好。」琴約也舒了一口氣,還好沒有落下病根。

荊術寫完了方子,將脈枕和紙筆等收拾進藥箱里,邊往裡放邊若有所思。

琴約見他似是有心事,便問道:「荊大哥怎麼了?」

荊術聞言臉上劃過一絲窘迫之色,眼眸左右看了看,欲言又止。

「是不是催魂露的解藥研製遇到了困難?」琴約凝視著他問道,「還是有什麼其他事情,不妨說來聽聽。」

「那個……小約,」荊術在問琴約,眼神卻看著他處,「如果你有個熟人平時跟你都挺好的,但忽然有一日開始躲著你了,你會怎麼做?」

琴約聞言好奇地大量著荊術道:「既然是熟人,為何突然躲著你?」

「我也不明白啊。」荊術道。

「你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誤會?」荊術冥思苦想了片刻,隨即搖了搖頭,「應該沒有吧?那晚送她回家時還好好的啊!」說到後面聲音不自覺地低了下去。

「什麼?」琴約彷彿聽到了極有趣的事,興緻勃勃地問道,「送誰回家?是不是一個姑娘?」

荊術臉色莫名一紅,猶豫了一會低聲應道:「……是。」

「讓我猜猜,是小涔吧?」琴約笑道,露出一排如白玉般的皓齒。

「咳……」荊術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算是默認了。

「哦——」琴約恍然大悟似的拖著長長的尾音,「小涔突然躲著你,肯定是你做了什麼讓她誤解的事了。」

「可我想不到有什麼事能讓她誤解的啊!」荊術遇見過的姑娘太少,著實弄不懂女兒家的心思。

「依我看,或許是你無意中的一個舉動或者無心的一句話,讓她不高興了,或者難過了,但她又不能當你面表現出來,所以便只好對你避而遠之了。」琴約覺得奚涔心思細膩又性格內斂,即使有什麼傷心難過的,肯定也不願表達出來,只會自己獨自承受。若說她為何躲著荊術,原因多半得從荊術身上找。

「無心之舉?」荊術越發摸不著頭腦了。

琴約又問:「她從何時開始躲著你的?」

「上元節那晚之後。」荊術答道。

「上元節?」琴約仔細回想了一會,「那晚她好像是要提前回去,但後來護衛說送她到了藥鋪。」

「她的腿和手受了外傷,去藥鋪是想先上點葯。」荊術道。

「她受傷了?她怎麼也沒說呢?」琴約吃了一驚,驀地想到那晚確實有人突然從橋上沖了下來,引起騷亂,還差點把她撞落湖裡去。

「那時有人撞了你,想必也撞到了她。」

琴約不禁有點擔憂:「我們當時都沒留意到她,她會不會是因為這個不高興了?」

荊術注意到她的神情,解釋道:「還好只是一些擦傷和淤青,現在應該已經好了。你不必擔心。」

琴約細細琢磨了一下,烏眸一轉,問道:「你當晚也回藥鋪了?有沒有……對她做什麼?」

「我……也沒做什麼啊,當時看她在抹葯,便幫她包紮了一下,她腿上有傷,便騎馬將她送到了家門口。」荊術回憶道。

「沒有別的了?」

「還有,買了份浮元子與她吃。」荊術說著,臉色越發紅了,無意間瞥見蕭大嬸似乎在掩嘴偷笑。

「咳——」琴約輕輕咳了一聲,「我大概知道她為什麼躲著你了。來,我告訴你接下來怎麼做。」

荊術湊過去,極其認真地聆聽著琴約的教誨。待她說完,荊術卻疑惑了:「這樣真的可以?」

琴約用力地點了點頭:「放心吧,沒問題。」

傍晚,饒府書房。饒儲正煩躁地來回摸著自己的鬍鬚,心下埋怨道:到底是何人偏偏用催魂露去毒害太后?這麼一來,想對小皇帝動手,便難上加難了,真晦氣!真該早點下手的!

正思忖間,忽聽趙添來報:「將軍,太醫令府里來人了,束明修真的服毒自盡了。」

「哪呢?屍首抬過來了?」饒儲激動地站起身問道。

「抬過來了,他們鬧著要您交出束家那小崽子,正在約定的地方等候您過去呢。」趙添回道。

「走,去看看。」饒儲快步出了書房。

來到與束明修事先約好之地,饒儲很快便看見地上平放著一具用葛布遮蓋的屍首。旁邊幾個家僕模樣的人都垂著頭,面容哀傷。

其中束府管家站出來對饒儲道:「我家主子已經聽從你的意思服毒自盡了,你該交出我們小主子了!」

「急什麼?他死沒死,死的是不是他,得等我驗過才知道!」饒儲走近地上的屍首,彎下身去,伸手揭開了葛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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黥面寵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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