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太后陰謀再行刺

二十  太后陰謀再行刺

父親與兄長的音容笑貌宛在眼前,那嬉笑打鬧的場景恍如昨日,可琴約又清楚明白,這些她都失去了。漸漸地,啜泣變成放聲大哭,她靠著箜篌,彷彿那樣便是靠在逝去的親人懷中一般。

風辭見狀,那狹長的星眸也不期然染上一絲陰鬱,心裡隱隱難受,竟有種要伸手去抱抱她的衝動,突然很不願看到她傷心難過。他已無心再去取酒,輕揮衣袂,飄然徑向書房而去。

是夜,梁國公府邸。風玠正在書房翻看文書,聽得門上人來報光祿大夫扈滕來見,便命人請至中堂等候,隨後風玠進入正廳,二人敘禮已畢,屏退下人,風玠問扈滕道:「大夫可見過恭王了?」

扈滕點頭道:「國公所料不差,恭王聞得小女欲和亓官將軍結姻,滿心歡喜,只當又得了亓官家的支持,多了一份勢力,並無半點懷疑,還說一定要親自赴宴。」

「如此甚好。」風玠道,「只是辛苦老兄你兩頭勞心了。」

「國公說的哪裡話?為聖上分憂,乃是臣子本分。」扈滕道,他捋了捋鬍鬚,「不過這門親事能成,還多虧了池陽侯。」

「風辭?」風玠甚為詫異。

「沒錯,聽聞原本亓官將軍是堅決反對這門婚事的,可後來去了池陽侯府,讓侯爺給勸說通了。」扈滕道,「令弟果真有過人之處啊。」此話是由衷的讚歎,然而他卻沒察覺到風玠眼中暗暗生出的妒意。

「喜宴風某便不參加了,免得惹恭王懷疑。在此提前向你道賀了,隨後會派人將賀禮送到府上。」風玠道,他料想憑風辭與亓官颯的交情,肯定會去赴宴的,而他不願在筵席上見到那個從小就處處勝他一籌的人。不僅才華品貌,就連他所傾慕的女子,都將一顆芳心付在他這個「好」三弟身上。

扈滕呵呵笑道:「國公多禮了,改日定以美酒與國公痛飲。」

「好。」風玠應道。

二人正在此間歡喜敘談,而皇宮裡卻有人因此而盛怒。「砰」地一聲,太后花容變色,拍案指著饒儲斥道:「都怨你當初擅作主張,魯莽行事,如今可好,非但沒要了他亓官颯的命,反倒把他推給了崇玄峻!真是氣煞哀家了。」怒火攻心,幾欲站立不穩,身後那清秀俊朗的內侍趕忙來扶住她。

「太后莫氣,亓官颯與扈滕家雖結了親,可未必就向著恭王。」饒儲低頭抱拳,面有愧色,對當初一時衝動派人去刺殺亓官颯深感懊悔。

「哼!朝野上下誰人不知扈滕與崇玄峻走得近?若他和亓官颯成了翁婿,想讓亓官家投靠恭王府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太后閉眼搖頭,緩緩坐於席上,道,「崇玄峻本就是你我心頭之患,再得了兵權,要想除之定然難上加難。」

饒儲道:「太后不必太過憂心,崇玄峻即便得了亓官家的支持,也不過十萬兵力,老臣手中握有三十萬重兵,他若真有異動,不愁制他不住。」

「唉!你一個武人,只知帶兵打仗,不知陰謀算計,崇玄峻自幼便知收斂鋒芒,看似謙恭純良,實則笑裡藏刀,比那毒蜂還毒。他當年騙得了先帝,如今也能騙得了那幫老臣,誰知他暗中又勾結了多少勢力?」太后嘆道。

饒儲不以為然道:「不管他拉攏了多少人,也不過是個親王。這江山社稷是陛下的,那些臣子若想另侍他主便是謀逆之罪,天下人人得而誅之。但凡有點腦子的,也知道該站在陛下這邊。」

「難道你沒察覺陛下現在越來越不服管束了嗎?幾次三番忤逆哀家,與你作對。」太后道。

「陛下是您的親骨肉,如今只不過年紀尚幼,有些叛逆,耳根子又軟,容易聽信人言,不過,到底是與您血脈相連的,哪有向著外人之理?太后不必擔憂。」饒儲道。

「嗯。畢竟是哀家親生的,哀家清楚他的心性,也不怕他翻出天來。」太后沉思片刻道,「眼下最要緊的,便是阻斷亓官颯與崇玄峻的聯繫。」

饒儲詫異道:「望太后明白示下。」

「扈家想與亓官颯結姻親,那我們便讓他這親結不成。」太后道,「距離婚期不是還有幾日嗎?足夠你去安排人手了。動不了亓官颯,取扈家女兒的性命總該不難吧。在他們大婚之前動手,沒了新娘子,這婚自然就結不了了。」

饒儲頓時明白過來:「太后英明。在扈家下手,那還不是輕而易舉。」

「不可掉以輕心,此次千萬不能再失手了。」太后厲色道。

「太後放心,老臣一定派得力之人去辦,確保萬無一失。」饒儲道。

「嗯,退下吧。」太后揉了揉眼窩。

「老臣告退。」饒儲退出了昭霞殿。

那內侍見室內再無他人,便扶著太后的肩膀道:「瑾娘,累了吧,先躺下,在下給你按按。」瑾娘是太后的閨名,自數年前兩人相識后,太后便讓他私下裡喚她閨名。

太后閉眼躺下,道:「端卿,還好有你在,哀家才會這日子過得不那麼乏味。」

「能為瑾娘分憂,是在下的福分。」公冶端俯首輕聲耳語道。

太后聽罷,嘴角揚起一絲淺笑。

過了兩日,扈家嫁女,亓官娶婦之事傳遍了鎬安城大街小巷,許多盼著與亓官家結親的人家都暗自替自家閨女嘆息。作為鎬安城名流雲集之地——翩躚坊,此時坊內的舞姬們也正七嘴八舌地議論著。

「聽五娘說,除了在扈府獻舞,還會去將軍府呢!」一個紅衣舞姬道。

「是嗎?那不就可以一睹亓官將軍的英姿了?」另一個橘色衣裙的舞姬歡喜道。

「瞧把你樂的,看到他又怎樣?你也親近不得半分。」一紫衣舞姬不無輕蔑道。

正當幾人說得正濃時,一位身著淺藍色襦裙的女子走近前來,只見那女子娥眉帶秀,鳳目含情,腰如細柳迎風,面似嬌花拂水。聽得她細聲問道:「幾位姐姐在談論何事?可否說與妹妹知曉?」

那紅衣舞姬見問,回道:「慕蟬?你不在別院過來這邊做什麼?」

原來那藍衣女子便是慕蟬,當時風遨為她贖身後,便帶她來了鎬安城,安置在翩躚坊的別院里。

慕蟬道:「我遠遠看見大家在這兒排舞,好生熱鬧,便過來看看。」

「哦,這不過幾日扈大夫家的姑娘出嫁擺酒席嘛,定下我們舞樂班去助興的。」紅衣舞姬道。

慕蟬聽罷,心中思忖:扈大夫?之前在畫屏樓的客人中有位扈公子好像就是扈大夫之子,難道是他的姐妹出嫁?看著他與風三公子的交情不淺,那麼三公子應該會受邀赴宴吧?

想及此處,她微笑對幾位舞姬道:「那姐姐們繼續排練吧,慕蟬不打擾了。」接著,便朝蹁躚坊的主人彭五娘房裡走去。

彭五娘正斜倚在榻上磕著瓜子,見慕蟬進來倒身便拜,嚇得立馬下榻來扶:「唉呀!小蟬姑娘你這是作甚?這要是讓風二公子知道了,還不得以為我欺負了你。」

「五娘,慕蟬也想去扈家喜宴獻舞,慕蟬是小地方來的,從未見識過大場面,這次機會難得,想去長長見識,求五娘成全,將慕蟬編入舞樂班之中。」慕蟬言辭懇切道。

「可是,二公子囑咐過,不讓你接待任何其他客人,更不允許外出獻舞。」彭五娘為難道,「要不還是算了吧。」

「他若是知道了,你只管推在我身上便是,他知曉我素愛跳舞,有這樣的機遇肯定不願錯過,到時我向他求情,不讓他怪罪於你。」慕蟬道。

彭五娘沉吟片刻,終覺不妥:「小蟬,我看二公子對你一片痴心,遲早是要把你收了房的,到時候少不得大辦筵席,那時你自然能親身感受大場面了。何須急在這一時?」

「五娘……」慕蟬還欲勸說,忽聽得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男聲:「小蟬,你怎麼在這兒?」

慕蟬回頭一看,是風遨。

「呵呵,二公子您來了。」彭五娘滿面堆笑,「小蟬姑娘這是一人待在別院悶得慌,過來找我閑聊呢。」又對慕蟬道:「小蟬,二公子來了,還不趕快好生去伺候著?」刻意避過剛才的話不提,慕蟬明白她的用意,也只好跟隨風遨來到了別院。

一進房內,風遨便一把摟住慕蟬,低聲問道:「覺得煩悶,是不是想我了?」

慕蟬欲掙脫他,眼裡閃過一絲厭惡。風遨只當她鬧彆扭,便摟得越發緊了,還動情地吻上了她的髮鬢,情意綿綿道:「我這幾日沒來,心裡可是想你想得緊,讓我解解相思之渴吧,小蟬。」

「你答應過我,來了都城便會娶我過門做你的側室,可現在你卻絕口不提此事,你說,是不是想反悔了?」小蟬用力掙開他的懷抱,故作嬌嗔地問道。當初跟他來鎬安時,她便與風傲約定過,想要與她有肌膚之親,必先娶她過門。她這樣做只不過是緩兵之計,以為進了風家的門,便不愁接觸不到風辭,而她要將自己的清白之身留給風辭,若是能跟風辭在一起,就算不為妾,沒有任何名分都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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黥面寵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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