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取證
「小孩子怎麼能看這些哦，你快，把你家小子領出去再說。」看到明燦過來，趙老哥有些不贊成的看著我說道，「你去隔壁歇一會吧，已經報警了。」
「沒事，我看看有沒有什麼能幫得上的。」我搖了搖頭，「他膽子大，讓他待我身邊我才放心點。」
明燦聞言，也乖巧的偎在我腿邊，並不開口說話。
「小孩子別湊熱鬧，小心晚上做噩夢。」有人看到我身邊多了一個小孩，嚇唬明燦道，「小心被妖怪抓去做燒烤。」
我還沒有搭理他，旁邊已經有人替我回擊了那人：「別瞎說，這事情不太對勁，你小心自己惹禍上身。」
是不對勁，很不對勁。
但是，為什麼我和明燦什麼都沒有發現呢？這是最奇怪的事情了。
周圍幾個人約莫都是附近攤子上的人，膽子小的見那個燒烤師傅躺在地上一臉焦糊，早就該吐的吐，該跑的跑了，膽子大的倒是還在我們旁邊議論著。
這些人里居然還有一個中年婦人，見此刻這樣的情形也不怕，剛才還幫著攙了那老闆娘一把。但讓我有些驚奇的是，那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女人居然不是那燒烤師傅的老婆，而是他的大嫂。
在他們的議論聲中，我得知，這家燒烤攤子是哥倆辦的，老二沒有老婆，平日里有些洒掃洗涮的活都是那女人來做，剛才那老大回去取一批食材，沒想到攤子上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想想剛才還在這裡吃燒烤的顧客們，他們才是最難受的吧。
好好地擼著串喝著酒，燒烤師傅忽然就把自己給烤了，所有人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燒烤師傅的腦袋上冒出一陣陣白煙，這種恐懼可不是看一兩部恐怖片，感受裡面的假肢假死人假血漿能比的。
想起那凄厲的尖叫聲，我仍然有些心有餘悸。
晚上的時候聽到這樣的聲音固然會嚇人一跳，可白天的時候，大庭廣眾之下聽到那樣一個似是絕望又似是痛苦的尖叫聲，帶給人的震懾也要更大一些。
警察還沒來，凌波湖公園的保安們倒是已經聞訊趕了過來了，他們很快的疏散了攤子外的遊客，讓攤子徹底被籠罩在了三圈塑料布里，至少遊客是絕對看不到裡面的情形了。
不過，等他們看到了裡面的情形以後，有幾個保安也忍不住又衝出去，吐了起來。
趙老哥的攤子上，客人們已經催了起來，他勸了我極幾句，見我一定要留在這邊，也就先回去照看生意了。
這個塑料棚里唯二的女人一個還趴在地上哭的不行，保安勸了幾句，她才平復了些許心情，找了幾塊不知道用來做什麼的白紗布疊在一起，蓋在了那個男人臉上。
另一個女人要顯得淡定得多，也冷漠的多了。
她不知從哪抓了一把花生來，此時嘴裡嘎嘣嘎嘣響個不停，嘴裡還在和旁邊的保安敘述事情的經過。
「就剛才，我好好地擦著桌子呢，錢大家的忽然就跟死了人一樣亂叫起來，一下子客人也跑了個精光，我趕緊撇了抹布過來看啊，這一看不得了，錢二，死死地扒著那個燒烤爐子，臉也按在上面。沒別人按他，真的，他自己抓著那個爐子貼上去的，老趙和我們家那口子兩個人費了老大勁拉他都拉不下來，最後人都死透了，他們才拿鐵鉗子把手敲下來，把人給放到地上的。」
「我騙你幹啥，你別不相信，這兒，喏，七八個人呢，還有他家已經跑出去的那些客人，都看著了啊，剛才小王，我們家那個幫工還拍視頻了呢，讓我給打回去幹活了，你不信去問他。警察來了我也是這麼說啊，這麼多人，難不成都跟著我失心瘋啊！」
那婦人和保安嚷嚷著把事情的始末給說清楚了，嘴裡的咀嚼聲卻也沒停過。雖然還算是幫了忙，但是她這樣的態度，看熱鬧看的也有些太明顯了。我有些唏噓，還是打算先去周圍看一圈，卻被保安攔在了棚子里。
「待會警察就來了，在裡面的人都等等，等警察來再說，警察少不得會要證人證據的，你們說錢老二是自殺，總得一起流下來作證吧。」
我點點頭，沒有反駁，只是悄悄跟明燦說了幾句話，便讓他去了隔壁趙老哥的攤子上。畢竟是個孩子，保安倒是沒有攔著。
趙老哥已經回去烤串了，但是保安聽說是他和隔壁那個老闆第一時間過來幫忙把錢老二弄了下來，便又分了兩個人過去看著他們。
說實話，這就有些沒有必要了，但現在這事情說的輕點是有人自殺，說的嚴重一些，保安們說不定也要擔責任，上級壓下級，一路壓下來最後受罰的只會是最基層的管理人員。
我們這群人就坐在這燒烤攤子上等待警察的到來。
等著等著，我等來一個熟人，來的刑警正好又是邢運他們支隊的，一下車就指揮著人封鎖現場的小李我不止一次的在刑警隊見過。
「喲，岳哥，你這是？」小李一看著我就沖著我迎了過來，一臉興奮的說道，「怎麼著岳哥，不說是自殺么？我們這也就是走個流程，確認一下有沒有立案的必要，難不成這兒是謀殺案？」
小李越說越興奮，一時間招呼著來驗屍的法醫嚷嚷道：「林木，你快去，好好檢查一下屍體！」
我一頭黑線，忙後退兩步舉著手和他保持距離：「別想多了，今天這個真是自殺，這麼多人看著呢。」
就算是謀殺，也是你們抓不了的犯人。
我嘆了口氣，讓他先去忙正事：「家屬證人都在這呢，你該問問該查查，別擰著我了，我這次什麼都不知道，人都快沒氣了才看著的。」
「瞧您這話說得，不跟吃屎都趕不上一口熱乎的一樣么。」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從耳邊傳來，我詫異的回頭，正看見那個剛才嚇唬過明燦的人。我沒反應過來，還沒說什麼，小李卻氣不過開口道：「不會說話就別說，案發現場亂說什麼呢？胖雄，給這哥們兒帶出去錄證詞，你墨跡什麼呢！」
我搖了搖頭，也跟著那叫胖雄的高個子警察往外走，卻被小李攔了下來：「岳哥，您先別，先別走，您這也不是外人。」
「這，不太合適吧。」我撓了撓頭，看著大棚里僅剩下的幾個人。
錢老大的妻子，隔壁老闆和那個還在磕花生豆的老闆娘，他們家拍了視頻的小幫工，我，還有剛被喊回來的趙老哥。
趙老哥已經張羅著疏散了客人，提前收攤了。遇上這樣的事情，肯定不能接著做生意了，警察這一來他也不慌，都收拾利索才過來了這邊。
關鍵的幾個人都齊了，現在只差一個還沒回來的死者家屬錢老大，小李就把我們幾個人帶到了離烤爐遠一些的地方，分成了幾組讓來現場的警員們分開問話，我不在他分組的行列中，便索性坐在了他旁邊聽他問話：「死者家屬，你是他大嫂，對吧？你叫什麼名字？先說說，事情是怎麼回事。」
「我，我叫李翠芬，是他大嫂。」她還是有些緩不過來，又驚又恐又悲又痛，卻不得不強忍著淚水，一邊抽泣一邊跟警察講述今天發生的一切。
李翠芬抽抽搭搭的，好不容易才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講清楚，與我知道的倒是沒什麼差別。
我沒有看到的那段時間裡，李翠芬剛給客人點完了單子，然後回來拿生的食材，卻看著錢老二忽然拿著油刷子往自己臉上刷油刷醬。李翠芬被他搞懵了，下意識的開口問他，要搞什麼幺蛾子，卻眼睜睜的看著錢老二就像是沒有聽到她說話一樣，放下刷子就迅速的把臉按在了烤爐上，一瞬間，李翠芬甚至聽見了錢老二的臉皮和烤爐接觸的一瞬間發出的滋啦聲。
後來發生的事情也就是我看到聽到的那樣了。
原本已經在接警員那裡聽到了大概的死因，可小李聽到這裡還是忍不住有些咂舌，畢竟這樣的死法也太詭異所思了一些，如果不是有好事者，也就是那個小王拍下了趙老哥他們拔錢老二手的視頻，就算有這麼多證人，警察都不大敢相信，這樣的事竟然真的發生了。
沒過多久，其他幾個警員也都做完記錄聚了過來，所有人的說辭當然都是一模一樣的，最多只是用的形容詞不大一樣。尤其是負責小王的那個小警察，此時臉色難看的像是親眼看到了錢老二死亡的情形一樣，卻還是不得不把那個手機撞在了證物袋裡拿來給小李看。
幾個證人都被聚集在了一處，坐在角落裡，法醫那邊已經驗完屍了，現場的證據也已經採集的七七八八，這樣的情形，小李有些處理不了，便只好先給邢運打了電話，至於幾個關鍵的證人，則在徵求過意見以後都送回了支隊做正式的筆錄。
小李並不防備我，甚至還隱約有些依賴我的意思，於是，我就被留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