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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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也是為我擔心才會如此,」華萃芳不喜歡她,上次進宮時羅輕容便感覺到了,可她不過是梁元忻的表妹,這一表三千里,又有一道宮牆相隔,羅輕容也沒有必要刻意去跟她搞好關係,她不喜歡自己,她也就敬而遠之,「還沒有恭喜夫人呢,長興伯怕不日也要回京了吧?」

「唉,這也真是繳天之幸,」說起華家得爵,肖氏也是抑不住滿面喜色,「伯爺自然要回來叩謝天恩~」

「這原是華家該得的,」華家也算是正經的后族,這爵位其實現在不給,待梁元忻登了大寶,也是照樣要給的,「只是華指揮使去了神機營,怕是有的忙了~」華舜卿原已是禁軍的指揮使,如今更掌了全是精銳的神機營,想來這禁軍已經在梁元忻的掌握之中了,羅輕容心裡長舒一口氣,上一世自己被賜死,梁元忻是不是真的登了大寶她不知道,可現在看來,這一世應該不會再有變動了。

「為皇家出力那是咱們應當應份的,臣妾還怕他不忙呢,只是,唉,這孩子啊,年紀也不小了,」想起兒子那高不成低不就的親事,肖氏不覺搖頭。

可不是么?華舜卿好像比梁元忻還大呢,竟然一直沒有聽到他定的是誰家的姑娘,「想來華指揮是眼界太高,如今夫人盡可放手去給華指揮挑上個可心的人兒了,」羅輕容笑道,「我就不信這滿城的閨秀,還尋不到一個拔尖兒的出來?」

自己這對兒女,沒想到真的成了自己的債,華夫人無言的看了一眼盯著刻花紅木桌發獃的女兒,這羅輕容太子妃的位置那是越坐越穩,再加上這救駕之功,還有這些日子聽到的太子將其愛如珠寶的碎語,女兒哪裡還有機會?「是啊,跟娘娘說句掏心窩的話,臣妾現在除了兒女平安,都能有個好歸宿,真的是什麼都不求了~」

「娘,你說什麼呢?難道您這是嫌棄女兒了?」華萃芳幽怨的看著羅輕容腿邊放著的一件男式長袍,她的針線也是極好的,可惜卻不能為心上人做上一針一絲,「這是娘娘的手工?真是精細,」到底是忍不住,華萃芳將那件衣衫拿了起來。

「閑來無事,就拿出來綉幾針,可真拿起來了,背又疼的使不上勁兒,」羅輕容彷彿沒有覺察到什麼,淺笑道,「讓表妹見笑了~」

華萃芳仿若無意的細看袍角的雲紋,「若是娘娘不嫌棄臣女手藝差,臣女幫娘將這幾針做完吧?」那怕是幾針,她也希望梁元忻能穿上她做的衣服。

「怎麼敢勞動表妹,」羅輕容將那件衣服從華萃芳手裡拿了過來,遞給一旁的泥銀,「這是我閑著給家裡大弟做的衣服,他想穿上,怕是要等開春了~」

「噢,」華萃芳一張臉臊的通紅,「臣女只是~」

「我知道,你將我當做一家人,自然不願意我在針線上費神,」羅輕容含笑拍了拍華萃芳的手,「表妹若是得閑,幫太后綉上一部佛經,待佛誕節時奉上去,說不定還能討個彩~」

看到女兒如此失太,肖氏便有些坐不住了,又問了羅遠鵬的病情幾句便起身告辭出來,待一上車,就沖華萃芳嗔道,「你做什麼?我不是說過么,將你的那些小心思給我收起來!」

「娘,您在街上就要罵我?」在羅家大門口被母親指責,華萃芳覺得羅輕容一定能聽得到,「你還是不是我的親娘?!」

「我要不是你的親娘,才懶得管你,」肖氏被女兒的話氣的臉色鐵青,雖然梁元忻做了太子,她也動過心,可羅輕容是什麼樣的人,見過幾次之後,她心裡也大概有了數,女兒在這樣的主母手下,根本不可能得到她想要的結果,若只是貪慕虛榮倒也好了,可女兒對梁元忻是動了男女之情的,這樣的妾室,怎麼可能安過本分,不肯安守本分的妾室,主母又怎麼可能容得下?「你自己照照鏡子,哪裡比太子妃強了?」見女兒執迷不悟,肖氏加重了語氣。

「她也沒有美到哪裡去,我還是太子的表妹呢,若是我進了宮,就算是看在父親的面子上,表哥也不會薄待了我去,太子妃也一樣,還敢將我怎麼樣?」前朝這樣的例子又不是沒有,自己做皇后的姑姑去的早,不然這太子妃的位置哪裡會輪得上羅輕容?「雖然現在我進東宮做個良娣,待將來表哥登了大寶,皇后的位置我不想,四妃之位總是跑不了的,這樣一來,哥哥在外面的日子也好過些。」

「你哥哥的前程不用你來操心,」女兒也是被自己精心教養的,可惜這內里算不上聰明,平時也樣子哄哄外人還行,就這腦子,「若是太子對你真的有意,娘想盡辦法也會成全了你這份心,可是這些日子你也聽說了,太子與太子妃情分極厚。」

人家還說父親跟母親情分厚呢,華萃芳不以為然的將頭轉到一邊,不想再聽母親的嘮叨,若是能找到機會見了表哥,只要他答應了,羅輕容自詡賢德,怕是要親迎自己也不一定。

羅輕容也在想自己這個「表妹」,她對梁元忻的心意做為妻子,羅輕容自然感覺的到,偏這事兒還不能挑開了說,要說梁元忻的東宮,確實也冷清了些,就算是真的要迎表妹進宮做個良娣良媛的她也沒有反對的借口,只是這種沾親帶故的「表妹」最是麻煩,輕不得重不得的,身份在那裡放著,以後弄這麼個高位宮妃在自己身邊,想想也知道會有多麻煩,可這事兒自己卻不能開口,羅輕容心裡微嘆,一天的好心情全散了,這賢德後面的滋味,只有個中人才能體味。

「父親,」聽到床上幾不可聞的聲息,羅輕容放下手中的綉棚,一臉欣喜的看著羅遠鵬,「您怎麼樣?小安子,快請顧大夫過來~」羅輕容年輕,身體底子又好,將養了幾日,覺得身上好些了,便直接搬了軟榻每日抽出半天來守在羅遠鵬床前,而家事,她主要則交給了妹妹羅素絹和聞訊而來的姜氏。

「侯爺身體里的大毒大半已經解了,草民換個方子侯爺再用個半年,清了餘毒便是,」顧大夫手起筆落刷刷的寫好方子,想了想才道,「只是侯爺這身子,怕是不比先前了。」

「我能大難不死,已經是萬幸了,其他的也不再強求,」羅遠鵬艱難的擺擺手,交代一直陪在他床前的羅旭初,「旭初代我好好謝謝顧大夫,還有,也給宮裡送個信兒。」

「都怨我太大意了,」羅遠鵬躺的時間久了,人也變得十分虛弱,羅輕容便命小樂子給他按摩四肢,「沒想到竟然著了那對賤人的道兒!」

「外面的事父親不要管了,有殿下呢,」羅輕容拿銀匙盛了溫水小口的喂著羅遠鵬,「就像父親所說,咱們能躲過這一劫已經是萬幸了,以後您只管養著便是。」

「說的是,我現在也只需要養著了,你也該回去了,」羅遠鵬明白羅輕容話里的意思,他現在病了也算是好事一樁,尤其是以後都要吧以此為借口從朝堂上退下來。

「嗯,女兒再陪父兩天就回宮去,」自己能這樣每日陪著父親,已經是宮裡格外開恩了,現在父親醒了,府里兒子女兒又都已成年,羅輕容也實在不好再不回去,畢竟她除了是女兒,還是永安朝的太子妃,這麼長久的呆在娘家,只怕會被人非議。

「你,若是得了閑,去見見她吧,我竟不知,她這麼恨我,」羅遠鵬語氣中帶著一淡淡的悵然,他確實是有負於她,可她的回擊卻狠的讓他無法承受。

「是,張氏不知惜福,父親不必太過在意了,」羅輕容輕聲勸慰道,事已至此,後悔還不如趁早放下,「好在皇上仁慈,給羅家留了臉面,不然陽哥兒就~」有那樣一位母親,羅旭陽後面的人生,怕是再不會像別的嫡子一樣順遂。

「旭陽,可憐這個孩子了,」聽女兒提起自己唯一的嫡子,羅遠鵬一陣心疼,「這世子之位~」自羅旭陽出生,羅遠鵬待他便與其他孩子不同,可張蘭畢竟犯的是謀逆之罪,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有朝一日被人掀出來,整個侯府怕也保不住了,「初哥兒年紀在那兒,又長進~」

羅輕容哪裡不知道羅遠鵬心裡的顧忌,而這顧忌也是她的顧慮,若是以後的武安侯的生母,犯過抄家滅族的大罪,這武安侯府就徹底完了,「父親看著辦吧,您一直病著,就讓柳姨娘過來侍疾好了,她一向知事守禮,還有張氏,移出宗族的好~」雖然這處置對羅旭陽來說殘酷了些,可也只有這樣,才能讓他不生出嫡子被人奪了世子位的怨懟之心來,「只是旭哥兒自幼聰慧,父親善待著,將來自己也能掙出一份前程來~」

最疼愛的兒子將來是個什麼樣的前程,羅遠鵬久經宦海的人當然想的到,這張蘭不但害了自己,更害了他們的,羅遠鵬心裡對張蘭的恨更甚了幾分,甚至連剛才的那些悵然都覺得是浪費,「罷了,你若沒空,不必再去見她了,至於旭陽,以後就讓他跟著羅平學些經營之道吧,做個富家翁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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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春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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