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八章:條件
張奕之再一次入宮了,他這一次是走遍了整個洛陽的大小家族做好了所有的準備才進宮的,為了立后這件事,他可以說是出了很大的力氣,也費了很多的精力,才有了這來之不易的一大批精密情報。
當然背後也包括楊曠和野火的鼎力支持,有一個強硬的後台,辦起事情來自然是事半功倍。
楊曠這次懶得出去,便讓他直接來到自己的寢宮,自己則隨意的靠在躺椅上悠閑的看著跪在地上的張奕之。這傢伙似乎每次來都要跪下,明明自己都說了無數次不需要如此多禮,可是對方偏偏就要堅持這個舉動一樣。
「起來吧。」楊曠只能是不厭其煩的重複這句話。
張奕之慢慢的站起,恭敬的上前遞上了一個冊子,道:「按照陛下的吩咐,臣已經收集了都城所有符合條件的女子,但陛下的最後一個要求還需要考證,所以臣便先按照前面的條件選出了這些人。」
楊曠接過了冊子,沒有急著查閱,而是饒有興緻的看著對方道:「朕聽說你對洛家有著很大的興趣,朕能問問為何嗎?」
「臣只是對洛賢昇的一些態度有些抵觸,主要還是由於洛家千金的確是最好的人選。」張奕之預料到楊曠會問這個問題,便流利的回答道:「洛家千金無論是品德風評還是身世技藝,都是目前來看最好的人選。」
「哈哈,你倒是還真仔細。」楊曠算是再一次認識了對方的一根筋,被盯上的洛家,看來是很難擺脫了,「就說說這洛家吧,人家似乎不願意把自家姑娘嫁進皇宮,一看就知道跟朕的最後一個要求不符合,你又為何要執著?」
面對這樣的問題,張奕之只能是如實回答道:「陛下,臣自然知道陛下不願強迫,但是洛賢昇不願意,不代表洛家千金不願意,或許只是洛賢昇的獨斷專行,兩者之前的思想也不一定就是相同,故臣還是想再談一談究竟。」
楊曠看著張奕之正經的言辭,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可是又說不出哪裡不對,便道:「你的想法很正確,或許你是對的,不過朕既然將事情交給你了,當然不會幹涉你的決定,不過你也要顧全大局,朕還沒有想要全力鎮壓所有的士族,留著他們還是有好處的,你明白吧、」
「臣明白,陛下是不想急功近利,士族雖然對國家有害,卻也有不少好處,陛下是想平衡眼下的局勢,並不想讓士族或者官員任何一方做大。」張奕之用他那一向直白的言辭回答道,他對政治的了解,甚至超過了對兵法的研究,「臣也知道陛下立后是為了大商的富強,可臣卻仍然覺得洛家千金是個值得爭取的人選,還請陛下相信臣。」
楊曠靜靜的看著他,良久才道:「放心,朕既然敢把這件事交給你處理,就會相信你的。收起你那無用的擔心,朕只想把這件事情處理的儘可能完美。」
帝王的話語,張奕之怎麼可能值得不擔心,因為每一個字,都有皇帝的想法,並不是他多想,而是現實就是如此。張奕之很小心的處理師兄弟和君臣的關係,大師兄的死給了他太多的改變,要讓他的真的放下所有的警惕,是不可能了。
張奕之不會懷疑楊曠對他的信任,只是他只有變得如此警覺,才有在戰場上隨時擊敗對手的能力。
「陛下,如果沒有別的事情的話,臣就先退下了。」張奕之說著就要告退,似乎很急著去繼續處理那件事。
楊曠開口攔住他道:「幹嘛那麼急,這件事急不得,循序漸進的最好,給朕站住。」
「遵命。」張奕之還真就站在原地不再動彈。
楊曠無奈的嘆了口氣,無奈道:「朕知道你誓要參與北伐,也不必如此不顧一切的去爭功,你真怕朕覺得你做的不好就不讓你參與北伐了?」
「陛下.真的打算讓臣參與北伐了?」張奕之小心問道。
「當然,君無戲言,朕當日對你的承諾,從來都不是戲言。」楊曠這個時候突然變得溫柔起來,其中有真情流露,也有帝王心術,一開始對臣子的嚴厲,讓臣子兢兢業業,再一下子對臣子溫和,自然會讓臣子變得感激,「朕之前軟禁你批評你,只是希望你能變得更成熟而已,僅此而已。」
楊曠說的是真心話,用的卻是權術,後者的存在,似乎讓話語存在虛偽,可是楊曠和張奕之卻都明白是真實的。
即便他們之前作為生死敵人,眼下卻已經罷戰聯手,過往的恩怨,從來都不是他們這種人值得追憶的。
張奕之很感激楊曠給他機會,道:「陛下對臣的恩情,臣沒齒難忘,陛下若是願意讓臣統領北伐之事,臣願為陛下獻上北唐全境,以及唐帝的腦袋。」
「你口氣還真是不小,剛鼓勵你幾句,你就想要北伐統帥的位置。」楊曠皺眉道:「統帥的位置,朕雖然有權力一錘定音,可是你還沒有資格。」
張奕之沒有以往那麼激動,只是說道:「臣覺得臣有資格,臣如今是天下名將,也立過不少功勞。」
「你真的覺得你的天下名將是憑自己得到的?」楊曠沉聲道:「朕跟你明說了吧,這不過是南夏藉機暴露你這個戰力的一個手段罷了,還有你立下的功勞,先不說沒有多少戰功,光是數量也沒有聶辰席的多。」
沒錯,聶辰席光是在北境有效努力的練兵就蓋過了張奕之的所有功績,更別提之前在第二次北境大戰中發揮的不少功勞,在軍中,他的聲望已經逐漸蓋過了司馬元。
張奕之沒有不服氣,他當然明白聶辰席的功勞比他要大得多,可是他還是要爭一爭道:「陛下是清楚的,論本事,臣比他要強。」
「朕比誰都清楚你比他強,因為朕了解你,因為你是朕的師弟,你不會不明白朕的意思吧。」楊曠很強調了他們之間的關係,「正因為你是朕的師弟,所以朕才不能那麼輕易的按照你的能力安排你的位置,哪怕朕再想都不行。」
這是帝王的考慮,也是為了平衡臣子們的心,即便這世上不存在公平,統治者卻還是要製造出公平的假象,目的不過是為了穩住偌大的國家,創造更好的藍圖。
張奕之不是俗人,楊曠稍微提醒幾句他就能考慮的更周全,的確按照目前來看,他要當上北境大將軍需要付出比別人更多的條件,聶辰席比他更有優勢。
這三年間,張奕之不是沒想過多立功好以後有更多的競爭條件,可是他也知道自己對兵法還有很多不精通的地方,於是他選擇了鑽研兵法,也讓他失去了三年間很多的功勞。
「那麼陛下,臣斗膽問一句,臣可還有機會爭一爭這個位置?」張奕之將這個疑惑拋給了楊曠,言下之意便希望一個機會,一個能讓他跟聶辰席競爭的機會。
楊曠想了想,看著對方那堅毅的眼神,說道:「有,不過很難,以你的能力,都有點困難。」
「那就足夠了。」張奕之像是很有信心一樣,絲毫不在乎此事的難度,「臣相信陛下所說皆是真言,有陛下這句話,勝過千萬安慰。」
楊曠開始能從小師弟的眼中看到曾經沒有的那份銳氣了,這對於張奕之來說,是一件好事,楊曠也越發的相信,張奕之會變得越來越有資格統領軍隊了。
「你能有如此的魄力,相信大師兄的在天之靈,也會為你感到欣慰。」楊曠點點頭道:「聶辰席的功勞和資歷遠勝於你,你要想與他競爭,就該為軍隊做出不一樣的貢獻,你也知道軍隊講究一個服眾,你我皆是帶過兵之人,這點不必我多說了,把眼前的事情辦好,還有兩年的時間,如果你真的能做到的話,朕絕不會食言,定會在你跟聶辰席之間做一個公平的選擇。」
張奕之感激的俯首,北境大將軍的競爭,從一開始便是異常的激烈,在他第一次見到聶辰席,就知道那個瘸子會是一個不小的「威脅」,不過兩人之間也只是競爭,鬧不到決生死的地步,只能說是更憑本事罷了。
「你還要記住一件事情,萬不可因為這個位置,而去做一些劍走偏鋒的事情,若是你再次走入極端,朕可不會像上次那樣寬容你不了了之了,你可明白。」楊曠作出了該有的警告和威嚴,也是不想對方出錯。
張奕之沒有理由拒絕,況且他也明白楊曠是為了他好,所以也很乾脆的答應道:「陛下放心,臣日後定當嚴律克己,不會衝動行事,一切以國家大局為重,絕不讓陛下再因臣的過錯而費心了。」
「很好,退下吧。」楊曠滿意的揮了揮手,目送了師弟的離去,說實話,他還挺享受這麼教訓自己師弟的,感覺這一刻,他就跟大師兄那般閃耀。
「你,還沒有鬧夠嗎?」冷漠的聲音似乎沒有夾雜任何的情感,完全一副無情的口吻,似乎句句都散發著殺意。
一個男人渾身是血的站著,很勉強的站著,他身上不知道多少處傷口,周圍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刀劍相向,哪怕是無數的傷口,也未曾讓這個男人倒下。
「劉絕塵!你這個畜生!」男人怨毒的喊出了對方的姓名,死死的用唯一剩下的眼睛瞪著他道:「你竟然為了一己私利,就荼毒江湖門派!你就不怕報應嗎?!」
劉絕塵正是那個他形容的「畜生」,此刻他沒有任何的憐憫,反而覺得厭煩,道:「你們就不能換點別的說嗎?永遠是這句話,真是難看。你們崑崙派,也該退位讓賢了,占著茅坑不拉屎的習慣你們自己不改,我就替你們改了,順便也讓你們整個門派消失,對江湖是件大好事啊。」
「你!」那個男人握緊了手中的匕首,似乎無言以對,他即便憎恨眼前這個滅了滿門的劉絕塵,卻也無法反駁對方,終於,他還是說道:「都是借口!明明就是鬼謀想要掌控整個江湖的借口罷了!」
劉絕塵點點頭道:「你終於是說對了一件事,的確,所有的殺孽,不過都是借口罷了。你說我父親,我不在意,說起來我也不喜歡他,可是你瞧瞧你們崑崙派,這麼多年為江湖做過什麼貢獻?除了一味的欺軟怕硬,甚至還想掀起亂局坐收漁翁之利,你們就如此的正義凌然嗎?」
男人咬牙切齒道:「掌門和我派之事,我不甚了解,但我也是崑崙派的一員,你無權決定一整個門派的生死。」
「那誰有權力?」
男子無言。劉絕塵替他說道:「你們打著沒人有權制裁的借口,做了不少傷天害理之事,還敢在這裡大言不慚的說什麼公理正義,不覺得可笑嗎?依我看,我父親的借口至少比你們要坦率的多。」
「你彎曲事實,沒有任何人可以掌控整個江湖,你父親也不過是囂張一時,我真想看看你們何時滅亡!」
「滅亡不滅亡反正我是不知道,但我知道你肯定是看不到了。」劉絕塵邪笑著道:「就算我父親的勢力敗退,我照樣可以有後路,你就不同了,我今天不但要殺了你,我還要追到你的家鄉,把你的一家老小,一個一個,全部殺乾淨。」
男人頓時暴怒無比,握緊匕首沖向了劉絕塵。
劉絕塵剛想自己動手,卻發現一個身影快他一步,先手一掌劈在了對方的額頭,一擊致命,乾脆利落。
「普陀叔?」劉絕塵看著兩年不見的熟人,偶爾露出了放鬆的笑容。
來人正是普陀,正好趕上順手便殺了這個餘孽,回頭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笑道:「世子兩年不見,越發的英俊瀟洒了,有沒有準備婚事啊?」
「普陀叔盡開玩笑,我哪裡來的時間去琢磨這些玩意,不過要是普陀叔願意,改日我可以跟叔叔去青樓玩玩。」劉絕塵頗有些流氓氣息道。
普陀也是苦笑不得道:「我可沒你那個福氣,要是王爺知道我去青樓,我肯定沒好日子過了。」
「兩年不見了,你怎麼還是膽子那麼小啊,明明都是天下第二的高手了。」劉絕塵笑道。
沒錯,三年的時間,高手榜隨著上一任第二霸僧暮蟬挑戰天師陸平身死而空缺,所以原本第三的普陀就理所應當的變成了第二,而且這三年來,他的實力也有所精進。
「天下第二而已,依然是比不過那位天下第一啊。」普陀如此感慨道:「沒有變成第一,那麼名次都是虛名罷了,算不得數的。」
劉絕塵很熟絡的勾肩搭背道:「幹嘛對自己要求那麼嚴格,依我看,你的觀音掌如今也是武林絕學了,怎麼,有沒有興趣培養一個傳人啊?」
普陀一眼便看穿了對方的小心思,道:「世子莫不是對觀音掌有興趣?我記得以前世子可是懶得很啊。」
「那都是陳年舊事了,以前不願意學,是怕累怕煩,現在不一樣啦,我好歹也是闖出點名頭的人了,不多學點武藝傍身,以後怎麼自保。」劉絕塵倒也是想的挺多,又道:「再說了普陀叔你也不年輕,要是哪一天突然嗝屁了」
「哎,世子你這話說的。」普陀頓時不樂意了,「什麼叫我哪天突然嗝屁了?」
劉絕塵改口道:「這不是嘴快嘛,就是開開玩笑,不過我說的也沒錯嘛,你的絕學不能就這麼失傳了嘛,你放心,我肯定不會給你丟人的,而且我也不會交給別人,行了吧。」
「這還差不多。」換一種方式普陀稍微舒服了點,可是他又有別的擔心,便解釋道:「我並不是不想交給你,只是你父親還不知道,我肯定要先請示王爺的。」
劉絕塵的表情瞬間變得一臉鄙夷,道:「你還真是我爹的一個狗腿子啊,說什麼都離不開我父親。」
「那不挺好的,至少說明我對王爺很忠心。」普陀也半開玩笑道。
劉絕塵嘆了口氣道:「那你去說吧,反正我是懶得跟我爹說話了,畢竟一年沒見了,也不想見他。」
「世子何必如此,就算不想見王爺,也總得見一見王妃吧。」普陀眼神也變得溫柔關心道。
「我的父母,似乎心思就沒放在我這裡過,我又何必去打擾他們呢。」劉絕塵越說越有些怨念。
普陀上前按住他的肩,道:「你也是一個大小夥子了,你要體諒王爺和王妃的苦衷,他們已經站在了布下的局中,一切皆是為了最後的那一步,這是他們畢生的夙願。」
「可那不是我的。」劉絕塵態度忽然變得強硬起來,「普陀叔我知道你是好意,所以你還是甭管這事了,我們家的事情,還是我們家自己來解決吧。」
普陀嘆了口氣道:「雖然我知道我是外人吧,可世子也不用真把說的跟外人一樣吧。」
「對對對,是我不好。」劉絕塵又展露笑顏道:「普陀叔當然也算是一家人了,那麼一家人,要不要去一趟青樓,我認識不少姑娘,肯定讓叔叔滿意。」
「算了算了,有傷風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