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你猜
我的心臟在劇烈地收縮，下意識跳起來想跑，可跑出一半，心中的疑惑戰勝了僅剩的一點理智。
血漬還沒凝固，說明這人剛死掉不久……
我已經受夠了無休止的恐懼，管他是誰，先挖出來，一把火燒掉再說！
我定了定神，咬牙大步沖向了棺材，撿起地上的鏟子，毫不猶豫塞進棺蓋縫，手中奮力一推，棺材蓋「吱呀」一聲倒下。
隨之湧來的，是一股濃郁到極點的血腥味。
我看到滿眼的血色，一片紅，好像晚秋時候的楓林，粘稠的血水下覆蓋著一具年輕的屍體，滿臉被鮮血塗滿，扭曲的五官暴露出臨死前的巨大驚恐，兩個眼球暴突到眼眶之外，隨時可能跳起來！
屍體的嘴張開到了極致，變成一個「O」字型。
一股酸水在上涌，強烈的嘔吐感讓我大腦產生了眩暈，我腦門「嗡」了一聲，雙膝一軟跪倒，發出無助的狂吼，「小六……」
棺材里的屍體是小六的。
他剛死不久，屍體尚有餘溫，死因是脖子斷裂——在他喉嚨位置上，呈現出一道很細的口子，血漬正是從斷頸中噴濺出來，整個棺蓋灑滿了大片血腥，棺身里的景象慘不忍睹。
「怎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我無助地喃呢著，痛苦地揪住了自己的頭髮。
我聯想到小六失蹤前，一直喊脖子疼，難道他在那時候就已經……
無形的恐懼化作一隻大手，死死扼住了我的喉嚨。
我很想呼吸，卻感覺喘不上氣，正在我滿臉無助，絕望到停止心跳那一刻，棺材里的小六忽然動了！
他動了，血紅色的眼珠死死定格在我臉上，扭曲的五官呈現出一抹詭異到極點的冷笑，嗓音干啞得好像在啃樹皮，「我……脖子好疼啊……」
「啊！」
一瞬間，力氣又回到了我身上，驚恐下的我連滾帶爬地蹦起來，崩潰大喊朝山腳下狂奔，呼呼地冷風吹到在我臉上，我整張臉干硬成了石頭，耳邊卻似有似無地傳來小六的詭笑聲。
「陳凡，你別走，我脖子好疼啊……」
「啊……」
我崩潰地尖叫，耳邊詭異的笑聲卻越來越清晰，狂奔中的我忍不住回頭，卻看到斷了頭的小六，手上拎著血淋淋的人頭，對我發出沙啞的尖笑，「你走不了的，不管跑到天涯海角，我都要你陪我！」
「媽呀！」我脊梁骨一炸，像兔子一樣竄進荒草堆，冷不防被雜草絆了一下，整個人跟皮球一樣沿著矮坡往下滾，嚇得屁滾尿流。
我一直滾到了大馬路上，連滾帶爬地跑下山，耳邊風聲夾雜著小六的怪吼，好像夢魘般揮之不去。
我忘記了疲憊，瘋狂地飛奔著，沿途不知跌了幾跤，手肘和膝蓋上全是鮮血，滿身草屑顧不得擦一下，玩命地飛奔到山腳下。
風聲停了，怪笑聲離我遠去，我驚魂未定地回頭，只看見一片霧蒙蒙的白氣，籠罩著整個山頭，似潮水般翻滾起來。
「小六沒有跟上來……」我拍著胸口，大口喘息著，沒等我從劫後餘生的喜悅中清醒，耳邊卻再次聽到了異響。
我餘光一瞧，翻滾的濃霧中出現了一輛自行車，在濃霧下越來越清晰，緩緩駛向我。
我看不見騎在自行車上的人，卻看見兩個車軲轆在「咯吱咯吱」地轉動，小六的腦袋被掛在自行車龍頭上，在風中胡亂地擺動，褐色石斑爬滿他一整張臉，「陳凡，別走啊……我們還要挖墳呢，咯咯……是你把我從棺材里挖出來的，呵呵……」
我張大嘴巴，被一股冷風灌進了嗓子眼，想尖叫，但卻完全發不出聲音。
鬼啊！
我撒腿朝工地方向跑，沒留神腳下，被一塊石頭絆倒，整個人都飛了起來，落地連滾了四五圈。
等我爬起時，自行車已經不見了，只剩下小六的頭！
那顆腦袋還在，好像籃球似的在馬路上蹦蹦跳跳，他頭頂多出了一隻看不見的手，在不停拍打「皮球」！
「小六，你不要找我……不要找我……」
我將雙手撐在大馬路上，屁股一下一下地往後挪，我試圖站起來，可渾身卻好像完全不聽使喚了，雙腳一個勁地直發抖，根本站不起來。
往後挪了差不多半米，我突然感覺後背好像碰到了某種軟軟的東西，不自覺一抬頭，卻看到了一張很美艷的面孔，是我昨天在工棚里看到的那個女人。
「啊……你也是鬼！」我雙眼翻白，無助地揮舞著手臂，發瘋似的狂喊著，「你別過來……別過來啊！」
「你怎麼了，怎麼搞得這麼狼狽？」美女滿臉吃驚地看著我。
我怔了一下，驚魂未定地大喊，「快……快跑，我背後有鬼，是小六，他……」
可當我再度回頭的時候，小六卻不見了，山頂只剩一片灰濛濛的霧，洶湧地翻滾著，宛如海浪般起伏。
小六呢？
我一臉茫然，卻聽到美女在嘀咕，「你剛才說誰是鬼？」
我愣在那裡不知道怎麼開口，美女掐了我一把，「喂，我在問你話呢，你剛才慌慌張張幹什麼，說誰是鬼？」
胳膊上的刺痛感讓我確信了這不是夢，回頭看著身邊的女孩，「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因為我家就在附近啊。」她睜大眼睛，揮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喂，你沒事吧，大男人怎麼嚇成這樣？」
我打了個激靈，還沒從巨大的驚嚇中清醒過來，「不對……你是鬼！你肯定是小六變的對不對？」
她很無奈地抓著我的手，「摸摸我的手，有彈性嗎？」
我一摸，果然彈性十足。
美女又說，「你再摸摸我的臉，有沒有體溫？」
我機械地把手伸過去，美女的臉蛋是熱的，有淡淡余香停留在我手上。
她狡黠一笑，「還不信，要不要再摸摸我的胸？」
我傻傻地伸手去摸，手伸到一半，臉上挨了一巴掌。
我捂著火辣辣的臉頰發愣，美女一甩長發，女神范十足，「臭流氓，你還真敢上手啊？」
我哭笑不得，「好，我相信你是人，可你大半夜為什麼會來這裡？」
她俏皮一笑，吐著舌頭說，「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