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苦澀
李雪向我走來,「你冷靜點,聽我說……」
「你別過來!」我嚇得汗毛站立,一步步倒退,幾步后已經頂在欄杆上。
李雪停下不動了,她看了我半天,忽然「噗嗤」一笑,「瞧把你嚇的,我真有這麼嚇人嗎?」
我戰戰兢兢地說,「你還沒有告訴我,你到底是不是鬼?」
李雪笑得很神秘,「你猜?」
又讓我猜?
我神經已經崩潰了,抱住頭蹲下去說,「不管你是不是鬼,你要害我也行,只求你給我個痛快。」
「神經病!」李雪恨恨地一跺腳,說大傻子,剛才我不拿酒瓶子扔你,你就跳樓了,我救了你,你怎麼還懷疑我?
我愣愣地看著地上的酒瓶子,鼓足勇氣站起來,「你說自己不是鬼,拿什麼證明?」
她反問我,「陳凡,你能證明自己是人嗎?」
我愣了一下,感覺自己剛才的問題很好笑。
李雪過來牽著我的手,聲音柔柔的,「你太累了,肯定出現了很多幻覺,跟我下樓休息吧。」
我猛地撒開她的手,用顫抖到哆嗦的語氣說,「不……老黃還在下面等我,我不能下去。」
「你鎮定點,沒有老黃,下面什麼都沒有,你相信我不?」李雪主動把身體靠過來,她的頭髮搭在我胸口,柔柔的,散發著好聞的香氣。
我目眩神迷。
我傻傻地跟著她下樓,路上再也沒碰到任何怪事,李雪拉著我走向三樓房間,我特意數了數,果然三樓走廊只有三個房間,根本不存在第四個。
站在李雪的房間門口,暖燈照在我臉上,反襯出我臉上的慘白,李雪半開玩笑地說,「陳凡,你真像個鬼。」
我麻木地伸手,摸向自己臉頰,我的臉很僵硬,好像不能變化表情了。
我直勾勾地看著李雪說,「你都知道什麼?」
李雪牽著我的手,走到床邊坐下來,暖燈下,我倆靠得很近,嗅著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獨特幽香,我心緒緩和了很多,大口大口抽著悶煙。
李雪一顰秀眉,用手擋住了鼻子,輕輕咳嗽。
我趕緊把煙頭掐掉,直視著李雪的目光,「你到底是誰?」
「我是李雪啊。」
「你騙人!」我的語氣很激動,「蔣警官說你幾天前就死了,你三年前被查出得了白血病,幾天前他接到了你的死訊,還給我看了一份報紙,報紙上的內容跟他說的完全吻合……」
李雪平靜地注視著我,「在這個時代,什麼東西不能造假?報紙上說的就能信了嗎?」
我怔了一下,不知該如何反駁。
李雪繼續說,「那位蔣警官是什麼來歷,你了解過嗎?」
我又愣住了。
李雪繼續說道,「我認識的人中根本就沒有姓蔣的,就算有,他也不是警察,你為什麼認定蔣警官不會說謊騙你,就因為他穿著警服,你就毫無保留地對他付出信任,是不是?」
我恍惚了,本來我只是對蔣警官有所懷疑,聽完李雪的分析,將我的懷疑放大了無數倍。
從始至終,我只知道他姓蔣,是個警察,對其他一無所知。
如果他是個假警察呢?
我麻木地說,「為什麼身邊每個人都這麼可疑?」
李雪說,你口中說的每一個人,包不包括我。
我不想騙她,使勁點點頭。
李雪笑著遞出一張身份證,「我哪裡可疑?這是我的身份證,你要不要看看?」
我接過身份證,上面清楚地印著一個笑靨如花的美女,笑容很燦爛,身份證應該是李雪16歲的時候拍的,臉上稚氣未脫,格外清純。
簽發身份證的時間點是三年前,正是報紙上說李雪得了白血病的時候,可一個得了白血病的女孩,會笑的這麼甜,這麼有氣色嗎?
我陷入了自我懷疑,李雪淡笑地伸出手,覆蓋住了我的手背,「陳凡,我16歲的時候的確得過白血病,可是後來治好了,用的是我哥的骨髓。」
我喃喃地說,「我知道,你哥叫李浩,曾經也是老邢的學徒,三年前死於意外……」
「想不到你記性這麼好,我說得每句話你都記得。」李雪先是甜甜一笑。
可緊接著,她又加重了語氣,「我哥不是死於意外,他是被人害死的!」
「被誰害死?」我立刻反問道。
李雪的語氣很低沉,「不知道,但我懷疑是老邢,我哥死的時候,手上抓著一個鈴鐺。」
鈴鐺……又是這該死的鈴鐺!
我雙肩在發抖,李雪輕輕靠著我說,「我哥出事前那幾天,表現得很不正常,他經常對著窗外發獃,那時候我在住院,所以沒有時間關心他,我問過他一次,我哥告訴我,他被一個甩不掉的鈴鐺纏上了,沒幾天我哥就離奇死在了家裡,醫院用他的骨髓救了我的命。」
我語氣發抖道,「我也見過鈴鐺,而且被它纏上了。」
李雪咯咯笑道,「放心,以後不會再有了,你忘記了嗎,我已經替你把鈴鐺拿走了,所以你不會跟我哥一樣。」
沒錯,李雪第一次出現時就要走了鈴鐺,這幾天我的確沒有再跟鈴鐺接觸。
想到這裡,我聳然一驚,「你哥的死是因為接觸了鈴鐺,那你把鈴鐺從我身邊拿走,你豈不是也會……」
李雪笑得很甜,「放心啦,我不會有事的。」
我問,「為什麼?」
李雪撅著小嘴,甜甜一笑,「因為有我哥的在天之靈保佑我啊,他就是被鈴鐺害死的,怎麼會看著我重蹈覆轍呢?」
看著李雪一臉幸福的表情,我忽然不說話了,心裡酸酸的,我很嫉妒這個素未謀面的李浩,儘管他是李雪的親哥。
李雪又笑了,「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就一下想起我哥了,你們真的好像啊……」
我打斷李雪,「我不是你哥。」
她錯愕,怔了一下,忽然露出狡黠的表情,「吃醋了?」
我低頭,不說話。
李雪用小手支著下巴,眨著眼睛追問我,「說說嘛,你到底是不是吃醋了?」
我心情很煩躁,自嘲著說,「我吃哪門子醋?我又不是你什麼人。」
李雪笑了,「那你喜不喜歡我?」
我獃滯,和李雪默然相對,她好美,眼神中流淌著一汪清澈的清泉,軟化了我的內心。
我點了點頭,「喜歡。」
李雪笑著問道,「哪種喜歡?」
我說是,愛!
她不信,痴痴地笑了,「瞎說,我們才見過幾次?難道你對我一見鍾情了?」
我傻傻地點頭,李雪在我胳膊上掐了一下,我說疼,你掐我幹什麼?
李雪恢復了冷冷的表情,「別做夢了,我掐你是為了讓你清醒。」
留給我的只剩苦澀。
是啊,我一隻癩蛤蟆還想吃天鵝肉,不是做夢,又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