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電梯

李雪站起來，正色道，「我今天找你，是為了告誡你一句話。」

我悵然若失，還未從失落中恢復過來，呢喃道，「你說。」

「離開這裡，走得越遠越好！」李雪認真地看著我，「我知道你在調查一些事，現在我明確告訴你，不要再查了，趕緊走，有多遠走多遠。」

我苦笑，說我不走，老邢失蹤，工地一下死了這麼多人，連我也被鬼纏上了，就算我想走，能走到哪兒去，可能還沒上高速，鬼已經找來了。

李雪用手托著下巴說，「我有辦法讓鬼不再纏著你。」

我豁然站起來，震驚地說，「你能做到？」

「嗯！」李雪輕輕點頭，從懷裡抽出一塊好看的紅色錦帕，輕輕塞到我手中，「你拿著這個，不會有鬼害你。」

四角形的錦帕，剛好能包住我的手，血一樣的紅色，好像一塊裁剪得體的大紅綢，上面殘留著李雪淡淡的體溫和香氣。

我不由失笑，說，「你覺得鬼會跟我過家家？還是你想讓我陪鬼玩丟手絹的遊戲？」

李雪的表情很認真，「陳凡，我沒有跟你開玩笑，拿著它離開，這塊錦帕不是普通的手絹，是我哥從棺材裡帶出來的。」

我後背炸出了一片芒刺，「棺材……你怎麼知道棺材的事，你到底了解多少？」

李雪很無助地看著我，「不要問，走！」

我說我不走，除非你肯告訴我內幕，你肯定知道得比我多。

李雪緊咬紅唇，一個字都不講，我舉起了手帕，「你一個女孩，到處奔走，調查工地上的事，卻始終沒有鬼來纏著你，是不是因為這塊錦帕？」

她點頭，說是。

我說那我把它帶走了，鬼魂豈不是就會找你，我還給你，如果非要死人，我情願我死，你活著！

李雪怔怔地看著我，「你不怕死？」

我何止怕死，我簡直快嚇尿了。

但我不想被人看成無能的窩囊廢，尤其是我拿了這塊錦帕，很有可能會把災難引到李雪身上，我情願自己去死。

李雪抽了抽鼻子，「大傻子！」

我傻笑，「你怎麼知道我的外號，老邢經常這麼罵我。」

李雪抱著我的胳膊說，「你記住，以後不要再和老邢見面了，還有那個自稱認識我的蔣警官，他的話同樣不可信，我一直在調查我哥的死因，包括那具棺材的真相，我不希望你也被卷進來。」

我看著身邊這個柔軟的女孩，感受到了她眼神里倔強和堅強，我有一種衝動，很想把她緊緊摟住，可手伸到一半，被我麻木地收回去。

我有什麼資格享受這份溫柔？

我淡淡地抽回手，「你還是不肯告訴我更多信息，那我走了。」

李雪好像失神一樣，獃獃地走向床頭，「嗯！」

我麻木地走到門口，忽然很想回頭把她抱住，我呼吸加速，有一種強烈的窒息感，慾望的種子在萌芽，讓我痛苦，掙扎，猶豫！

我什麼也沒做，平靜地道了聲，「晚安！」

轉身的瞬間，李雪從背後叫住了我，她低聲地說，「大傻子，天晚了，你別走吧。」

我說不。

李雪錯愕，「為什麼？」

我認真的看著她，「無關道德，我喜歡你，一個純凈的你，我不是為了得到什麼才喜歡你，只是單純的喜歡。」

李雪的臉色變了，她好像在恐懼什麼，快速衝到房間門口，狠狠推我一把，「我不信，你這個大騙子，你和別的男人不一樣，別人接近我是貪圖美色，你比他們還要可怕，你想騙走我的心。」

我說，「可我的心早就在你這裡了。」

李雪伸出手指，輕輕放在我的肋骨中間，朝心臟的位置戳了戳，「是它嗎？」

我說是，李雪忽然笑了，「你真的願意把心給我？」

我說，你拿去吧，它本來就是你的。

她撲上來，很猛烈地親吻我，大門被窗外的冷風吹得關起來，我們抱在一起，滾到了床單上……

我很迷茫，一切好像夢境一場，閉上眼，享受原本不屬於我的歡愉片刻。

風聲停了，黑暗中只剩兩個人的喘息，李雪將身體蜷縮著，好像小貓一樣躺在我懷裡，她伸出細長的手指，靜靜地數著我的肋骨。

我摟著她，耳鬢廝磨，「你在數什麼？」

她笑道，「我在想，從哪裡挖心更合適。」

我笑了，更加用力地摟緊她，「拿去吧，都給你……」

我觸碰到一片冰冷，李雪忽然使勁推開我，她走下了床，黑暗中我聽到她簌簌穿衣的聲音，動作很快。

我錯愕不已，「穿衣服幹什麼，就這麼睡吧。」

李雪的語氣忽然變得急促，「快起來，我帶你離開！」

我一骨碌爬起來，茫然拉開了檯燈，燈光下，李雪的臉還是那麼白，她似乎正在害怕什麼，局促不安地看著手錶，嘴裡喃喃道，「馬上就要凌晨三點了……」

我問她什麼意思，李雪不回答我，把床頭上衣服抱起來，丟在我身上說，「我剛才忘記看時間了，快，快穿衣服。」

我七手八腳地穿好衣服，李雪拉著我往樓下跑，我邊跑邊問，「為什麼要跑，凌晨三點是什麼意思，你怎麼怪怪的？」

李雪一把按下電梯按鈕，將我強行扯進去，「別問，快跟我走就行了。」

我一頭霧水，「去哪兒？」

李雪還沒說話，忽然間，狹窄電梯里的燈光滅了又亮，閃爍了好幾下。

我盯著四四方方的電梯空間，下意識的感覺，自己好像被李雪拉進了一個棺材盒子。

李雪在發抖，握著我的小手冰涼透骨。

我從背後抱著她，溫柔地說，「別怕，任何事，我跟你一起承擔，我說過，如果非死不可，我死，你活！」

李雪渾身一抖，慢慢地冷靜下來，她慘然道，「已經凌晨三點了。」

我不解，剛想問她凌晨三點到底是什麼意思，為什麼一直重複這個時間，此時電梯卻開始急速地下墜，整個電梯箱都顫抖起來了。

我沒站穩，趕緊用手撐住電梯鋼板。

直線下墜的電梯讓我緊張到不行，我和李雪坐電梯的地方明明是三樓，現在別說三樓，至少下墜三十樓了。

我使勁按著一樓按鈕，指示燈瘋狂閃爍，電梯像搖散了架一樣，李雪冷冷地說，「你別按了，它不會停的！」

李雪話音剛落，電梯「吱呀」一聲，好像銅纜被拉伸到了盡頭，電梯不知道卡在哪裡。

它停了！

我不自然地說，「你看，它不是停了嗎？服務員說過電梯出故障了，沒來得及修，可能……」

李雪冷冷地打斷我，「我情願它別停，一直掉下去！」

我不解地張大嘴，還想說點什麼，可話到嗓子眼上，又被我憋了回去。

因為我聽到電梯外面，傳來幾道敲門聲。

三長兩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