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偷屍

我嚇得頭皮發麻，跑下樓梯，後背仍然全是汗。

我嗓子眼發顫地問道，「剛才到底是……」

劉老三沉聲道，「王工一家三口都死了！」

「什麼！」我後退一步，一把撒開劉老三的手，「那王小妮也……」

我把手放在褲腿上，使勁蹭了蹭，剛上樓的時候我還抱過王小妮。

劉老三嘿嘿傻樂，「這個鬼不太安分，死後怨氣極重，居然想帶一家人下去。」

我慘白著臉說，「那我們換一個目標吧？」

劉老三說，「換別的也一樣，死在那副棺材上的，全部都是厲鬼！」

我艱難的咽了口唾液，正要往小區外跑，遠遠的，我看見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太婆正蹲在小區門口燒紙錢，嘴裡不停嘀咕，好像在說什麼。

我走近了一聽，才發現這人應該是王工的母親，她渾濁的老眼死死盯著手中的紙錢，邊燒，邊咬牙切齒說，「兒呀，你們一家三口走得這麼早，為什麼要留我一個孤老婆子，你乾脆把我也帶走吧。」

老太太聲音嘶啞，好像磨電鋸一樣吼叫。

有人路過圍觀，沖老太太指指點點，都說這老太婆承受不住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打擊，一夜之間瘋了。

「好慘啊，一家四口人，就只剩這孤老太婆了。」有人惋惜道。

街邊有冷風在吹，還沒燃盡的黃紙被風吹得打卷，好像落葉一樣飄，沾了不少灰燼在我身上。

我緊了緊上衣，更冷了。

這時老太婆猛然回頭，用一對暴突的眼珠死死盯著我，眼球上的血絲好像線條一樣鼓起來。

她凄厲地咆哮道，「你怎麼來了，你想把我這老太婆也帶走嗎，來得好……來得好，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老太太端起了火盆，一股腦全都澆在我身上，紙火在亂飛，一直圍著我身邊打轉，我嚇得不能動了，劉老三猛地拽了我一把，「老太太衝過來了，還不跑！」

我跟劉老三撒腿跑出小區，遠遠回頭，發現老太太沒有追來，我跑累了，疲憊地撒開手，「老太太是不是認識我？她好像把我當成了誰。」

劉老三抬著頭看天，「老太太不認識你，她認識的是另一樣東西，年紀大的老人體質偏陰，所以能看到別人看不見的。」

我背脊狠狠顫抖了一下，「我身上有什麼？」

「鬼怨，厲鬼的凶怨之氣，你身上一直都有，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也發現了。」劉老三摸出旱煙桿，「吧唧吧唧」地抽了幾口。

我流著汗說，「能不能幫我除掉？」

劉老三嘆了口氣說，「不除掉也沒關係，麻煩的並不是這個，你先別說話，有人過來了……」

我茫然回頭，看見一個身穿保安服的中年人正朝我們走過來，應該是剛才小區的保安。

保安賠笑說，「不好意思，我大姨把你們嚇壞了吧？」

我愣神道，「剛才那瘋老太太是你大姨，你和王工……」

「王工是我表弟，」

保安遞支煙過來，嘆氣說，「我表弟走後老太太就瘋了，剛好我在這個小區上班，所以一直盯著她，我表弟的屍體還停在太平間沒有運回來，老太太就整天對著十字路口燒紙錢，說這樣兒子就能收到，哎！」

我和劉老三交換下眼神，「王工的屍體停在哪家醫院？」

保安愣了一下，問我要幹嘛？

我趕緊賠笑說，「哥，你別誤會，我跟王工是工友，他出事的時候跟我在同一個工地上班，我是代表工地過來慰問的，既然他遺體還沒被送回家，我想親自去看看，就當是送行了。」

我突然發現自己很有說謊的天賦，謊話幾乎張嘴就來。

保安說，「在第二人民醫院的停屍間擺著呢，醫院已經通知過我們，讓我們去認領屍體了，不過老太太這情況……哎！」

我表示理解，安慰他幾句，借故離開。

路上，我對劉老三說，「現在王工的屍體已經找到了，你有把握拘住他的魂？」

不是我不信任劉老三，而是王工太厲害了。

劉老三摸了摸下巴，「試一下吧，應該沒問題。」

我皺眉道，「可我們現在必須考慮另一個問題，屍體在太平間躺著，我們既不是王工的家屬，也不是警察，院方憑什麼由著我們對屍體胡來？」

劉老三壞笑道，「在醫院肯定不行，必須設法先把屍體偷出來。」

我緊張到流汗了，「你開什麼玩笑，偷屍？怎麼偷，醫院到處是攝像頭，大白天的你……」

劉老三指了指灰濛濛的天色，「快天黑了，晚點再進行。」

他拉著我去醫院外面踩點，大致搞清楚了醫院的攝像頭分佈。

隨後我們找了一家小餐館，點上一桌子菜，我把酒杯舉過頭頂，站起來對劉老三敬酒，「我敬你這一杯，答謝你的救命之情。」

劉老三嘿嘿一笑，賤兮兮地接過酒杯，「得虧你小子會來事，又是煙又是酒，還招待我下館子，要不然誰願意管你這破事？放心吧，只要你聽我的就不用死。」

我苦澀不已，「心都沒了，活下來不也只剩行屍走肉？劉老三，我不怕死，我只想弄清楚真相，還想……還想找到李雪。」

劉老三把酒杯往桌上一拍，「你還想那女人？」

我點頭，「想！」

「要我說你什麼好，你呀，唉！」劉老三再度抓起了旱煙。

我們邊吃邊聊，一直到晚上十一點左右，劉老三站起來伸個大懶腰說，「到點了，幹活！」

我喝了不少悶酒，腳步打飄，跟在劉老三後面說，「你等等，先逛逛夜市，我去買把菜刀……」

劉老三樂得不行，拿煙桿在我腦門上敲打，「膽兒夠肥啊你，揣把菜刀進醫院搶屍體，明天聯合國都知道你的光輝業績。」

我無奈道，「那怎麼辦，醫院指定不能讓咱們把屍體扛走。」

劉老三板著臉拍我一把，「我有辦法，你跟我走就行。」

來到醫院，我陪劉老三徑直下了負二樓，走在空空蕩蕩的太平間走廊上，我腦門在打鼓，剛喝下去的酒水全部化作冷汗。

劉老三在我背上拍了一把，「站直了，別跟個娘們一樣。」

進門不遠，我看見一個值班室，有個六十多歲的老頭正坐在值班室看報紙，劉老三拽著我快速躲回樓梯，「先想辦法搞定守夜的老頭。」

我說怎麼搞定，難道要我敲暈他？

劉老三遞給我一張符，壞笑道，「你假裝走錯路，去跟那老頭搭訕，趁他不注意把符貼在他背上就行，剩下的我來搞定。」

我緊張地咽口水，「不會出事吧，這麼大年紀的老頭，出了事怎麼辦？」

劉老三壞笑道，「能出什麼事？快去吧，貼完符就回來，看我給你露一手！」

我很好奇，劉老三究竟打算怎麼搞定值夜班的老頭，於是硬著頭皮走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