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控屍

我猜測道，「應該是斧頭之類的重物，一瞬間劈斷了胳膊，斷腕很光滑，沒有補刀的痕迹。」

劉老三似是而非地點頭，嘿嘿笑道，「不對，他的胳膊不像是用斧頭劈掉的。」

我反問，那是什麼？

劉老三不緊不慢地說，「一根韌性十足的繩子，不僅能勒死一個人，還能充當刀斧的作用，你注意屍體斷腕邊緣的皮色沒有，那裡有一圈紫色痕迹，比其他地方的屍斑更深。」

我仔細打量屍體的斷腕處，果然呈現出一圈發紫的屍斑紋路，顫聲道，「你想說，兇手用一根繩子勒住他的胳膊，由於力量過大，所以繩索切斷了王工的肌肉和骨頭，才造成這種斷裂傷？」

「沒錯！」劉老三給了我肯定的答覆，我驚呼道，「這怎麼可能，誰有這麼大力氣？」

劉老三露出詭異的笑容，「人可能做不到，但某些東西可以。」

我不自然地緊貼牆根，臉部肌肉很誇張地抽動，「鬼……可以嗎？」

劉老三語氣低沉道，「鬼也分很多種，大部分鬼魂是靈體，不是你想看就能看到的，但不排除某些怨氣特彆強大的厲鬼，可以從靈體轉變成實體，這種鬼最可怕，當它站在你面前的時候，你甚至分不清他到底是人還是鬼。」

我倒吸一口冷氣，「那豈不是說……我身邊的任何人都有可能是鬼假扮的？」

劉老三點頭，「就是這個道理。」

我不說話了，用怪異的眼神盯著他。

劉老三被我盯得很不自然，「你怎麼拿這種眼神看我，難道你懷疑我是鬼？」

「萬一真是呢……」

他氣到想發笑，又想敲我腦瓜崩，我趕緊捂著腦門躲開，「說歸說，別動手，趕緊吧，你年紀大了，背屍這種活交給我。」

劉老三收回手，似笑非笑地說，「你打算幹什麼，直接把屍體背走？」

我說不然怎麼辦，你能把屍體叫醒，讓他跟我們離開？

劉老三詭異一笑，「萬一我能做到呢？」

我震驚地看著他，沒說話。

劉老三踹我一腳，「趕緊把屍體翻過來！」

我不解，問他為什麼？

劉老三一瞪眼，冷冰冰地說，「如果你想早點把事情弄清楚，最好照我的話去做。」

我硬著頭皮去推屍，人死後血液凝固，四肢僵化，王工的肢體硬得好像是木頭，我花了很大精力才把屍體翻了個身，劉老三催促道，「把它衣服扒掉！」

我正想問，劉老三已經作勢抬起了胳膊，看這架勢又想打人，我趕緊照做了，撕開王工後背上的衣服，瞧見布滿他整個後背的紫青色屍斑，噁心到想吐。

劉老三擺出一副司空見慣的表情，木然地站在屍體背後，重新擠破中指，流出鮮血，粘在屍體後背上畫符。

我感覺很噁心，急忙後退一點，問他在幹什麼？

劉老三畫符的動作很快，幾乎是一氣呵成，沒有半點生澀感，他邊畫符邊說，「我看不出我在幹什麼嗎？」

我好奇道，「為什麼你畫符必須用中指血，其他地方的血不行嗎？」

劉老三這次沒罵我，十分耐心地解釋道，「十指連心，尤其是人的中指，直接連通心脈，中指血就是陽血，是一個人身上陽氣最重的東西，人的精血分為兩部分，先天精血和後天精血，先天精血難以補足，用一點就少一點，後天精血就是你的陽血，包括中指和舌尖。」

我恍然大悟，想起上次遭遇老黃的時候，我情急之下用一口舌尖血暫時逼退了老黃，看來劉老三沒騙我。

此時他已經畫好了符，指著停屍間牆角的排氣孔說，「你替我把排氣孔打開。」

我有點明白劉老三的意思了，醫院到處都是攝像頭，讓我大搖大擺地背屍從正門走出去，恐怕第二天全國報紙都會刊登這條新聞，他想通過排氣孔運屍。

可為什麼要畫這麼多符呢？

我很不解，劉老三永遠擺出一副神秘的面孔，不肯解釋太多，我只好先將堵在排氣孔外面的蓋子揭開，說道，「醫院的通風口地形很複雜，我可能會迷路。」

劉老三正將一張黃符塞進屍體嘴裡，「沒讓你背，讓他自己爬就好了。」

我還以為聽錯了，劉老三抓著我的手就朝太平間外走，我偏頭指了指屍體，「你在開玩笑吧，屍體能自己爬出來？」

劉老三嘿嘿一笑，「很快你就知道了。」

說完他便閉上眼睛不再理我，手上掐出一個很奇怪的手訣，左手十指併攏，用大拇指抵著掌心外側，並指成劍，對屍體隔空比劃。

很快，發生了神秘的一幕。

只見屍體僵化的四肢居然開始抽動了，好像通了電一樣亂擺，與此同時屍體嘴上那張黃符也在快速變黑，形成一縷白煙鑽進屍體的鼻孔，下一秒，王工的屍體徒然睜開了眼睛，擴散的眼仁開始緩慢地轉動，一點點支起了上半身。

我嚇得都不能呼吸了，臉部肌肉狠狠抽動了幾下。

劉老三停止念咒，回頭瞥我一眼說，「這叫控屍術，是我從湘西那幫趕屍匠手裡學來的，神不神奇？」

我流了一頭冷汗，乾笑道，「屍體變僵之後就是一對爛肉，你究竟用什麼辦法控制王工坐起來？」

劉老三皺眉道，「這些是秘密，以後有機會再告訴你，走吧，快跟我出去！」

幾分鐘后，我和劉老三出現在醫院圍牆外側，劉老三在附近找到了通風口，引燃一張黃符丟了進去，快速蹲下，從口袋裡摸出一個銅黃色的鈴鐺，輕輕湊到通風口邊上。

我小聲問道，「這是什麼？」

「鎮屍鈴，道家法器中的一種！」劉老三頭也沒回，抓緊鎮屍鈴使勁搖動，隨著一陣「叮噹」的脆響聲，他閉上雙眼，嘴裡再次誦念起了口訣。

不一會兒，我聽到屍體指甲劃在牆壁上的聲音。

當我低下頭，湊近通風口細看的時候，隨後浮現在我眼中的一幕，嚇得我不能呼吸了。

我看到了王工那張青黑色的臉，麻木地跟我對視著，僅剩一隻手撐在通風口壁道上，扭曲著身體慢慢往上爬。

「啊……」我一屁股坐倒，駭然望著眼前這一幕，王工居然感應到劉老三的銅鈴聲召喚，硬是爬出了太平間的通風口。

我已經看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