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吃人肉的雞

我整個人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不由自主回想起了第一次跟劉老三接觸的畫面。

當時他正擺著卦攤曬太陽，我無意識從他身邊走路，不由自主就沖他去了，這一切回想起來很自然，只有一個地方不對勁。

巧合，太巧了……

為什麼偏偏在我陷入迷茫，不知所措的緊要關頭，劉老三就出現了？

是單純的巧合，還是早有預謀？

我大腦浸出一層冷汗，很多事不禁細想。

我懷疑過老邢，懷疑過李雪和蔣警官，卻從沒懷疑過劉老三，這張紙條的出現讓我惴惴不安。

我手心出汗了，當劉老三腳步聲出現的時候，我下意識把紙條揣進懷裡，劉老三走進屋問我，「你小子對著一具屍體，瞎看什麼呢？」

我支支吾吾，「沒……我想看看能不能找出線索。」

「找到什麼了嗎？」劉老三湊過一張老臉看我，儘管那笑容和之前一樣，我卻總感覺他的笑容里藏著一把尖刀。

我胸口一緊，快速移開視線，「沒……什麼都沒找到。」

「還真把自己當神探了，嘿……」劉老三彎腰把屍體扛起來，他佝僂著腰肢，身體比竹竿還瘦，扛著一百多斤的屍體卻絲毫不費勁。

走到門口，劉老三回頭說，「你不過來幫我？」

我不自然地往後縮了縮，「不去，我害怕。」

他「切」了一聲，眼神滿滿的都是不屑，扛著屍體走了。

我目送他背影走遠，猶豫要不要跟上去，思來想去，我決定還是算了。我心情很沉重，也很複雜，劉老三主動幫我這麼多次，按理說我不僅不該懷疑他，反倒應該充滿感激。

可這張憑空出現的紙條，讓我陷入了更大的迷惑，我感覺有一張看不見的網，籠罩著我的大腦，我永遠也跳不出這個思維怪圈。

究竟誰要害我？

劉老三一夜未歸。

不知等待多久，疲倦像潮水般湧來，我把頭靠在床上沉沉睡去，醒來時聽到了一陣腳步，我睜開眼，劉老三回來了，渾身掛滿濕漉漉的露水，表情很疲憊，而且眼神怪怪的。

我一個激靈蹦起來，問他昨晚去哪裡了，埋一具屍體至於整夜不歸嗎？

劉老三閉口不談，表情怪怪地說，「沒什麼，挖坑后我比較疲憊，在山裡休息了一晚上，天亮才回來找你。」

說話的同時，劉老三把左手藏在了後背，他以為我沒注意到，其實我一直在觀察他身體的每一個小細節。

我得出了最後的結論，劉老三在說謊！

意識到這一點，我已經想轉身逃跑了，劉老三走過來，把手搭在我肩上，「你慌裡慌張地幹什麼，大白天也見鬼了？」

我神經緊繃，努力強裝鎮定，「沒……沒什麼，昨天沒睡好。」

他笑笑，說走吧。

我反問他去哪裡？

劉老三笑容多了幾分古怪，「你不是說，想繼續追查下去嗎？目前還有兩個死訊待定的人，運氣好他們可能還活著，我相信只要找到他們，就能得知更多線索。」

我沉吟道，「你為什麼要陪我一起調查？」

劉老三怔了一下，語氣怪怪的，「我比較擔心你的安全，這種事你一個人搞不定。」

他擔心我什麼？

我和劉老三非親非故，第一次見面，他表現出十足的奸商性格，又是敲詐又是誘騙，現在反而說關心我。

我是豬嗎？

我心中在冷笑，表情自然地說，「那好，我們走吧，先去李老八家裡看看。」

他什麼話也沒說，亦步亦趨跟在我後面，我感覺劉老三不像是在幫我，更像是限制我的自由，或者說，他在押送「囚犯」。

一小時后，我們來到了李老八生活的村子，村裡比較荒廢，看不見幾家住戶，他家是平房，大開門的院子，門前養了不少雞鴨。

我環顧四周，沒有立刻推門，劉老三輕輕拍了我一把，「你怎麼不叫門？」

我說，我害怕。

他笑了，「大白天你在害怕什麼？」

我無助地閉上眼睛，「接觸過那具棺材的人，不算我，總共有九個，每過去一天，九個人中都會死一個，小六說這是法葬天棺的詛咒，現在是第七天了……」

劉老三臉皮抖了一下，「你怕開門的人是鬼？」

我沒說話，表情已經足以說明一切。

劉老三笑笑，「什麼法葬天棺詛咒，我沒聽過，你說的情況確實有可能存在，但未必是因為詛咒。」

我還是不肯敲門，劉老三隻好推開我，自己在門上敲了敲。

砰、砰、砰！

他連敲了三下，束手站在門邊等待，我愣愣地看向劉老三的後腦勺，有種撿石頭砸碎它的衝動。

或許……這是個擺脫他的好機會。

正當我猶豫要不要這麼乾的時候，劉老三已經不耐煩了，他把手舉起來，又要對著大門敲。

可手指還未觸及門框，大門內側反倒先傳來三道敲門的動靜。

砰、砰、砰！

還是三下，節奏、頻率還有力度，都跟劉老三剛敲門的動靜一樣。

我抖了一下身子，劉老三表情僵硬，不動聲色退回來，指了指兩扇大門，「你看它像什麼？」

我聯想到了棺材，曾經被我劈壞的棺材板。

我照實說了，劉老三眉頭皺得更緊，「你想說，棺材被人拆開，棺材板被製作成了李老八家的大門？」

我麻木地點頭，我就是這個意思，那兩扇黑漆漆的門板，很像棺材板豎著放。

劉老三推了我一下，「你再去敲門試試。」

我問為什麼，劉老三滿是褶子老肉的臉都快拉成了月球表面，「你是童子身，陽氣重，能壓得住棺材里的邪。」

我滿嘴苦澀，李雪離開前不僅帶走了我的心臟，也帶走了我辛苦守護二十幾年的貞操。

好吧，我承認其實是我賺了……

我壯膽走到門前，硬著頭皮使勁敲響大門，「砰砰砰」，大門剛響三聲，門的內側立刻傳出同樣頻率的聲音。

我小腿打顫，正要退回去，劉老三從後面抵住了我的，「別怕，撞門！」

我正想說不能撞，我已經不是童子身了，話沒脫口劉老三已經頂著我後背發力了，我身體不受控制前傾，一下撞在了門上。

「咯吱！」

大門被撞開，一股凜冽的寒風吹得我幾乎站不穩，我打了一個哆嗦，低頭再看，我發現了一隻雞！

大公雞筆直地守在門口，僵硬地豎起脖子，它直勾勾地盯著我看，我居然在它眼中讀到了人性。

好像那不是雞，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我正要往裡走，這時劉老三拽住了我。

他吐字很艱難，一字一句道，「這隻雞，它吃過人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