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兇手
我悚然一驚，很僵硬地張開嘴，「你開什麼玩笑，雞是吃素的！」
劉老三很固執地搖頭，語氣特別認真，「誰跟你說雞是吃素的？農村條件不行，所以一般才用苞谷雜糧喂，其實雞和人一樣，食性沒有不同，吃肉的雞長得更快，更健壯，市場上賣的鬥雞就是用蜈蚣和毒蟲養大的。」
我想到老家流傳的一句話，雞吃蜈蚣，性情會變暴躁、兇狠善斗。
我有過被雞啄的經歷，知道劉老三所言非虛。
我顫聲道，「你說雞吃過人肉，有什麼證據？」
劉老三似笑非笑地說，「我馬上證明給你看！」
說完他拽著我往後退，拉上其中一扇門，並快速對著大門敲了三下。
公雞跳起來，用鮮紅色的長啄在大門另一側啄了三下，力度、頻率，很劉老三敲門的動作完全一致。
劉老三連續敲了三次，公雞便啄了三下，劉老三停下，公雞也跳回原來的位置，好像一根木樁，站定不再動彈。
這詭異的一幕讓我流汗了。
劉老三淡淡道，「剛才傳來的敲門聲，就是公雞在模仿我們敲門，吃過人肉的雞會變得很聰明。」
我雙膝一軟，差點下跪。
劉老三硬拽起我，呵斥道，「站穩了，這麼沒出息！」
我要哭了，「李老八院里怎麼會養一隻吃人肉的雞，他……」
劉老三打斷我，搖頭說，「雞多半是李老八養大的，但喂它吃人肉的卻不是李老八，很可能是它自己……」
說到這兒，劉老三好像想到了什麼，一把鬆開我，迅速朝堂屋方向跑去，我硬著頭皮去追，腿軟了跑不動，還沒跑進堂屋，聽見先我一步衝進堂屋的劉老三罵了聲娘。
他快速退回來，表情極度難看，臉慘白成了一張紙。
劉老三堵著門不讓我進去，「走吧，去下一家看看。」
我不肯走，問他看到了什麼？
劉老三臉色很白，把視線轉移到別處，「我勸你別看！」
「你讓開！」心中的疑團促使我胸腔要爆炸，我使勁推開劉老三，快步衝進堂屋！
定睛一瞧，然後我吐了。
我看到了李老八的屍體，他被一根血一樣艷紅的弔死繩纏住脖子，死死懸挂在房梁正角。
大門被風帶過，冷風吹在他身上，屍體腳尖筆直地朝下，像風箏一樣掛起來，緩慢轉圈，發青的舌頭拖到胸口，跟工頭一模一樣的死法。
這並不是最詭異的。
詭異的是，我在李老八臉上看到了密密麻麻的窟窿眼，好像有人拿錐子鑿過他的臉，密集的窟窿眼下是乾涸發黑的鮮血……
他的臉，讓我聯想到了馬蜂窩。
我的胃開始痙攣，把昨天吃進去的食物全噴出來，嘔到沒東西了，又開始吐黃水。
劉老三拍拍我的背，「先出去吧，這味道太難聞了。」
我獃滯地跟在劉老三身後，走到院子里的時候我問道，「他臉上怎麼會有……」
說到一半我沒繼續說下去，因為劉老三指了指那隻守在門口的公雞。
我忽然想明白了，李老八肯定好幾天沒餵雞了，他死後公雞餓得受不了，於是跳起來啄他臉上的肉吃！
想象那種畫面，我毛骨悚然。
走出院子，我故意繞開那隻雞走，後背緊貼在牆根上，一步步往外挪。
走到一半，公雞忽然打鳴了，我嚇得渾身每個毛孔都縮緊起來，撒腿往外跑，劉老三跟在後面追我，「陳凡，你小子慢點，一隻雞有什麼好怕的？」
我不僅怕，我甚至快嚇尿了，活雞吃人肉，這種畫面我不敢想。
跑出老遠，我沒力氣了，靠在一塊石頭上喘氣，劉老三不緊不慢地走向我，臉色很難看，「我們來晚了一步。」
我說何以見得？
劉老三蹲下來分析道，「李老八死亡時間不長，他被弔死的時間應該是昨天凌晨。」
我聯想到昨夜，劉老三扛走王工屍體后，就一直沒有回來。
他消失一整夜，去哪裡了？
喘氣聲平復后，劉老三準備帶我去周坤家轉一轉，李老八確定死亡，現在唯一的線索就在周坤身上了。
劉老三嘆了口氣，「希望還趕得及！」
我很想讓他不要再偽裝下去了。
昨晚，我告訴他李老八和周坤還沒死，接著劉老三失蹤，今天一早我就發現了李老八的屍體，還有比這更巧合的事嗎？
我身邊跟著一位殺人兇手，可笑我什麼都做不了，只能陪他演戲。
我面無表情地站起來，「算了，周坤家我不想去。」
劉老三愣住了，「為什麼了？」
我指了指李老八被弔死的方向，惡狠狠地瞪著劉老三說，「這種場面，我不想再見到第二次了。」
劉老三摸了摸下巴，「你的意思，周坤很有可能也死了，而且會是跟李老八一樣的死法？」
我想說周坤是什麼死法，你自己不是心知肚明？
我忍耐住了，什麼也沒說，眼珠一轉，忽然想到了另外一個人——蔣警官。
雖然我曾經也懷疑過蔣警官，可他這兩天一直沒出現，反倒讓我打消了很多顧慮，對付殺人犯，最有效的辦法就是帶他見警察。
劉老三會道術不假，但是警察有槍！
我不動聲色，「我還認識一個知情人，他絕對不會死。」
劉老三表情怪怪地看著我，「誰？」
我說，見面就知道了。
他點頭，說好，你在前面帶路。
走到城郊方向，我走累了，停下來說，「先不走了，這麼走什麼時候才是個頭，我們等公交車吧。」
劉老三同意了，我倆守在公交站台等了十五分鐘，一直沒有公交車路過，我捂住肚子，憋氣憋到臉青。
劉老三發現我的異常，「你怎麼臉都青了，怎麼回事？」
我吃力道，「可能這幾天沒吃好睡好，我鬧肚子了。」
劉老三嘿嘿一笑，「這附近沒有廁所，你隨便找個地方解決問題吧。」
我撒腿就跑，剛偏離劉老三的視線，我迫不及待地掏出手機。
蔣警官接了電話，沉聲說，「小陳，你這兩天去了哪裡，不聽我的話到處亂跑，你還活著？」
我捂著嘴小聲說，「蔣警官，我要帶個殺人犯過來找你。」
「什麼？」蔣警官獃滯了一下，我聽到他從椅子上跳起來的聲音，「你又想開我玩笑？我正在家休息，今天沒上班。」
我連忙說，是真的！
蔣警官遲疑道，「好，我把家庭地址告訴你，你帶他過來跟我見面。」
我提醒蔣警官一定要配槍，這個人會道術，他感覺好笑，一下掛掉了電話，等我把手機揣兜里的時候，卻回頭望見一道人影，嚇了我一跳。
劉老三正蹲在距離我不遠的地方，臉上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陳凡，你在給誰打電話？肚子不痛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