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山鬼老人

「離開？」老頭兒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咆哮道，「你是我的葯人，你竟然敢想著離開！」

「家仇國恨，不可不報！」君凰想到慘死的父皇和母妃，心口就一紮一紮得疼。

「好！你走！你這就走！」老頭氣得直跳腳，「你身中奇毒，走出這間房子，不到三日就會暴斃身亡，你趕緊走！」

君凰一愣，恍惚中憶起懸崖之上，東吳國君扔向自己的暗器上萃了毒。

上天留了她一命，卻只給她幾日時間，既然報不了仇，她活著又有何用？

想到此，君凰不由悲從中來。

「哈哈，怕了吧！」

鶴髮老頭兒得意洋洋，「我告訴你，你這毒除了我，這天下能解的人屈指可數。要是不想死，你就乖乖地當我的葯人，若是我高興了，興許我還能幫你解毒，救你一命。」

君凰抓住老頭話里的關鍵，眼前一亮：「你能解我的毒？」

「那是，這天下的毒，就沒有我山鬼老人解不了的！」山鬼老人自豪道，「只要你做我的葯人，我就幫你解毒。」

「不行，我不能留下，我還有事要做！」君凰咬咬牙，「你替我解毒，等我辦完我要做的事，我便回來做你的葯人。」

「不行，我解了你的毒，你跑了不回來怎麼辦？」山鬼老人顯然不笨，「你做我的葯人，我就幫你解毒，你哪都不準去！」

「我先做你一個月的葯人，一個月之後，我出去做我的事，等我事情辦完，只要我還活著，我定會回來。」君凰只好妥協一步。

如今她重傷未愈，山外也不知敵軍情況，貿然出去的確危險，在崖底呆一個月，也未嘗不可。

山鬼老人抓了抓腦袋，最後終於下定決心：「等你事情辦完都不知道多久了，一年，我只給你一年時間，一年之後你若不回來，你就會死！」

「好。」君凰聽到自己答應道。

明月皎皎，樹影婆娑。

君凰倚在床頭，目光悠遠地望著窗外，遠山從中，她依稀間又見到了母妃溫柔的臉龐。

一夕之間，家國巨變，她從萬千寵愛於一身的西闕公主，變成了無家可歸的孤家寡人。

「父皇，母妃。」她低聲喃喃，眼中慢慢滑下一抹清淚，「凰兒永遠都是西闕的公主，凰兒一定會找到昊兒，報西闕之仇！」

崖底。

夜色之中，男人持著火把，親自帶兵在崖底探尋。

「將軍，這裡！」一個士兵忽然驚呼一聲。

男人聽到聲音，身形一閃，一個瞬間已趕到說話之人身邊，冷漠的聲音中有壓抑的激動：「找到了？」

「回將軍，只有這個……」士兵遲疑著將手中的東西遞了上來。

那是一件白衫，上面染了血，可面料卻是極佳，男人一眼就看出，這是西闕皇宮才有的布料。

男人接過衣衫，沉默了一下，沉聲問：「在哪裡找到的？」

「回將軍，就是那裡。」士兵指了指頭頂的大樹。

男人持著火把，仔細查探了一番，樹枝上和地上浸滿了血跡，暗紅的鮮血在月光之下，格外刺目。

「將軍，深山之中，多有野獸出沒，想必西闕公主已經……」士兵猶豫了一下，看到男人難看的臉色，還是沒有把後半句話說出來。

從那麼高的崖頂跳下來，男人早就猜到君凰已然凶多吉少，可是在猜想證實之後，他心中還是遺憾。

西闕亡了，最後一個西闕皇室血脈也不在了，他終究是來晚了一步。

「將軍？」士兵見男人沉默許久，終於忍不住叫了一聲。

「回程吧。」男人閉了閉眼，再睜眼時，眼神已是一片冷漠，「三日後，在西闕皇城舉辦西闕君王和西闕皇妃的喪禮，西闕舉國哀悼！」

崖底，草屋。

一夜過去，君凰本以為山鬼老人會立刻開始試藥，卻不想山鬼老人直接扔給君凰幾本醫書，便不見了蹤影。

雖然疑惑，君凰也沒想著去問。醫書是手寫的，雖講得深奧，卻格外易懂，一日時間，君凰已然看懂了大半。

直到暮色四起，山鬼老人才趕著夕陽回來了。

他背著一大背簍草藥，一進草屋就累得癱倒在地，嘴裡止不住地囔囔：「人老了，老了老了！這兩天這麼辛苦，得多少補藥才補得回來！哎喲我的老腰喲！」

君凰體貼地端了一杯水過來，看了眼背簍里的草藥，疑惑道：「您今日是去採藥了？」

「那不廢話嗎？不採葯怎麼試藥！」山鬼老人氣呼呼地瞪了君凰一眼，一把搶過君凰手裡的水杯，「咕嚕咕嚕」地喝了下去。

君凰眼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山鬼老人說得很有道理，她竟想不出話來反駁。

「今日的醫書看得怎麼樣了？」休息夠了，山鬼老人終於有心情問問君凰了。

「差不多懂了。」君凰實話實說。

醫術不知何人所著，雖內容極多，但條理脈絡卻極為清晰，君凰腦子本就好使，一日時間，倒也看了個七七八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