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縝密繪圖

棲雲。

聽清洛的說法，不僅僅是官員腐敗之事，這些黨羽之間，也是爭鋒相對，都因為一次澇災，而弊端盡顯。

雖說朝臣中支持蕭晟昊的不在少數，但是也少不了瞞著他做點什麼的，手底下的人也免不了利益熏心，都認為自己扶持了蕭晟昊，蕭晟昊就得給他們開小灶，對他們的事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火，是怎麼著都少燒不到寒闕身上，所以他現在就是一個坐著看戲的姿態，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他的治水之方，肯定不會有問題.」

也許是出於對能力的信任，對卿弦的肯定，所以寒闕聽完了清洛的闡述之後，下意識脫口而出這句話來。

而清洛聽到了，看了他一眼，疑惑蹙眉，「三哥，什麼他的治水之方？在說四哥嗎？」

寒闕這才瞟了一眼清洛，笑著搖頭，「沒什麼，只是想起了點事情，不過話也說的沒錯，四弟的能力，倒是沒有人敢去輕易質疑，他拿出來的治水之方，應該問題不大的才對啊。」

「三哥你也相信那治水之方是四哥自己想出來的？」

清洛對蕭晟昊有質疑的點，寒闕並沒有覺得哪裡奇怪，只是笑笑搖頭，然後重新拿起了自己剛才看的兵書。

道：「你對自己的親哥哥，都這麼不信任嗎？」

清洛嘟囔了下嘴，有些可愛，就頹廢著道：「也不是說我不相信四哥，而是很奇怪。」

「哦？哪裡奇怪了？」

「就是.咱們棲雲，其實澇災是很少見的，今年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忽然間就鬧了起來，棲雲擅長水利的朝臣，說實在的，真的很少，我也從來聽過誰有對水利有多研究的，都是得過且過，四哥更別提了，他什麼都沒有接觸到，可是忽然間拿出來那治水之策，尤其成熟，而且還立馬見效，雖然好像是有隱藏的一些風險和弊端，但是的確讓澇災得以控制了，這就是我很奇怪的點啊。」

清洛的觀察力，說句實在話，的確很敏銳。

寒闕也發現了，看著清洛這孩子的眼光，也變得犀利了起來。

「清洛，你有看過那治水之方嗎？」

清洛很自然地點頭，「我在母妃那裡看過，是四哥復刻一份的，的確是很可觀。」

寒闕上下打量了下清洛，似乎在盤算著什麼，但是臉上的笑意依舊，蕭晟昊沒有說出來那是尊離王給的治水之方，尊離王自己也沒有到處宣揚，的確是有在成全蕭晟昊的意思。

但是清洛這孩子，寒闕忽然想起來，好像本身就很聰明，只是對於政事半分都不怎麼關心，所以平素都是樂觀開朗，只做自己的孩子，可是，不能忽略的還是他的聰慧，還有超群的記憶力。

寒闕這時候便笑著對清洛道：「清洛，三哥有件事情，想請你幫個忙。」

清洛眨巴著無辜的大眼睛，點了點頭，「三哥有事儘管說，我都可以幫你的。」

寒闕笑著，還輕輕撫了撫他的腦袋，道：「你不是看過那治水之方嗎？那可還記得詳細細節內容？」

清洛轉眸思忖了下，過了一會兒對著寒闕點了點頭，「記得的，不過三哥想要我做什麼呢？」

「你四哥復刻，你不也可以復刻給我看看？」

「啊？我復刻給三哥你看啊？」

寒闕淺笑挑眉，神色也很和藹，「不是說有問題嗎？都是兄弟，幫忙看看也不是不可，何況，要是真的看出了點什麼，才好及時告訴父皇和四弟，及時止損不是嗎？這好歹也是關乎棲雲大事的，我們兄弟不是都該謹慎起來嗎？」

清洛聽罷，頓時笑開了嘴，猛地點頭，好像眼睛里有多了一絲光明，那是對寒闕的一絲敬意和喜愛。

但是寒闕的想法，和清洛之間，是極與極的差別。

他的陰鷙，單純的清洛，似乎永遠都捕捉不到，他的意識里，自己的三哥依舊是世外高人般兩袖清風，恣意盎然。

照著想法和回憶，清洛給寒闕復刻了一份治水之方。

圖畫及其細緻，好似繪圖之人本身就來過棲雲澇災之地，細緻到都讓寒闕覺得詫異的程度。

走向和動線，包括起伏和沙丘，都清晰無比，看到清洛復刻出來的這一策圖畫，寒闕才驚嘆。

怪不得都沒有人懷疑蕭晟昊根本就是找的外援，如此細緻如此縝密的方法，怎麼可能是一個外邦之人，還是從未到過棲雲之人繪製出來的？

這說出去，也是在大大折損棲雲的臉面，自己的地境發生的澇災，竟然要讓外邦之人干預，還要讓外邦之人出法子來解決？棲雲的人卻毫無作為，委實是丟人。

寒闕想著想著，緊緊皺著的眉頭頓時松垮了下來，呵笑，多是譏諷，只是一旁的清洛聽不太出來。

「怎麼了三哥，是覺得哪裡有問題嗎？」

不僅沒有問題，反而堪稱完美，雖然他敢肯定不是出自尊離王一人之手，但還是可以確認的，尊離王肯定經手了這一策治水之方，尊離王的幹練和果決，在這裡也是體現得淋漓盡致。

「清洛，你會覺得這樣一方治水策，會有問題嗎？」

清洛疑惑了下，手上的筆還沒有放下來，眼睛便直直盯著自己繪製出來的復刻圖，仔細打量著，仔細思忖著，仔細觀摩著。

「其實我一開始也沒覺得有多大的問題，這一策，可以說得上是及其完整了，而且條理清晰，所以四哥按照布局部署下去，才得以很快阻止接下去的慘事。」

「那你怎麼還說是這一策本身就有問題？還惹得他們焦頭爛額？」

清洛放下了筆，撓了撓自己的腦袋，道：「不是啊三哥，這也是他們在那裡說，我其實也看出來，何況，我本來也就能力有限，這些事情我也不是很了解，自然沒什麼想法了。」

寒闕聽罷，只是笑笑，然後搖搖頭，「清洛，你這麼聰明，要相信你自己，你看看，這麼複雜的治水之方，你都可以過目不忘，你這不也是有才之人？」

被誇獎了的清洛，有些不好意思，低眸笑道：「我也沒三哥你說得那麼厲害，也就記東西可以記得清楚點而已，要像四哥那樣指點江山的，我可做不到，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寒闕聽罷，只是冷笑而已。

若是往後是蕭清洛來做太子，以後棲雲江山是清洛的，其實他蕭寒闕也完全可以退居，不做這種鬥爭，只是可惜，有的人就是不想讓自己活下去，總是覺得自己是他的絆腳石，一直都把自己當成眼中釘，都到了這個份上，他要活下去，不也就只能往那個位置爭上那麼一爭嗎？不然的話，死的，可就只有自己，還沒有任何人覺得惋惜。

「清洛，你難道就沒有半分對太子之位的想法嗎？」

寒闕問得很溫柔，清洛聽著，第一時間也覺得驚訝，但是轉而也冷靜了下來，因為他很相信自己的三哥，他敢這麼堂而皇之說出來，肯定也不怕被人詬病，這不也正是自己對這位三哥很是依賴喜歡的理由嗎？

「三哥，你怕不是在說笑，我？我能成什麼事情？何況，我就和三哥你一樣的，對這些事情啊，都是提不起興趣，我就只管好我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四哥那邊太複雜，我最怕複雜了，我還是老老實實做我的七皇子好了。」

對比寒闕，清洛還是很單純的，而且真誠些。

寒闕自己有時候也在清洛面前覺得自愧不如，畢竟現在在皇宮這樣的地方，要做到一池清水，孤身坦然，實在是不容易，有的時候寒闕都在懷疑，到底情況是不是唐貴妃親生的孩子？

為何和蕭晟昊明明是親兄弟，可是卻能差別這麼大？

「其實你坐上那個位置，保的，也會是天下蒼生，那也指不定。」

寒闕清寡的話，在清洛的耳朵里，顯得有些沉重，他本身就不喜這種沉悶的氣氛，自然也不想把那些事情太放在心上。

就笑了笑擺手，很是無所謂那般，「三哥，我們不是在說這治水之方的事情嗎？怎麼好端端的，要說到那邊的事情去？我是不喜歡談論這些的三哥又不是不知道，好啦，我們不說了，好嗎？」

寒闕看了眼真誠的清洛，看著他眨巴眼睛的模樣，也只是笑著點頭，附和了下他。

「我知道了，是三哥愚鈍，讓七弟不開心了。」

清洛擺手，「沒有沒有，我什麼都沒說哈三哥，別等一下以為七弟我是什麼壞人，隨便兩句話就要對自己的哥哥發火。」

清洛把寒闕都逗笑了，寒闕看著清洛的模樣，心裡也有了一絲感慨和寬慰。

「要是我們兄弟能一直如此，那該多好啊？」

「三哥你在說什麼呢？我們兄弟一輩子都會這樣的。」

寒闕勾唇，弧度似乎是在自嘲，只是點頭，不語。

「三哥，你看這裡，我看到這個細節的時候有點吃驚，因為感覺繪製的人對水路實在是太了解了，以至於我都有了錯覺，四哥根本沒去過那裡，又怎麼會如此熟悉這些脈絡呢？」

寒闕仔細看著清洛單獨指出來的地方，仔細看，也的確如清洛之言，確實值得考究。

看來，尊離王真的不簡單。

就算人沒有來過棲雲，可其手下黨羽，已然到了一個不可控的地步了嗎？怕是，遍布了四國了吧？

什麼事情都無需他親自動手，他底下養著的這些人，就都會雙手為他奉上，果真不愧，是他拓跋家的人，也果真不負他的父親拓跋歧。

「四弟有許多朝臣擁護，其實要知道這些，好似也不是很奇怪。」

「這麼說也的確是有幾分道理，可是脈絡如此清晰，都不像是四哥尋常的風格，然後四哥也什麼都不說，我也不好多問什麼，就只能來和三哥你討論了。」

寒闕愈發看著這圖，愈發陷入了沉思，愈發想的，是尊離王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