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緊鑼密鼓
救援能否成功不僅取決於計劃是否完善、行動是否科學合理，還取決於運氣。夏玖熙感覺這次的運氣不錯，望著侃侃而談的本傑明，心裡終於有了底。不過周芳華的心卻突然不安起來，猶疑地看一眼本傑明，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那種感覺只有在川南行動被困在絕境之中才會有，因為本傑明對帕米爾高原實在太了解了，對搜救計劃早已瞭然於胸。這是好事，但極不正常！
「本傑明先生，您來過這裡？」周芳華眉頭微蹙地看著地圖上畫出了三條紅線，呼吸有些急促，估計是高原反應所致。
本傑明精明的眼中露出一抹亮色，微微地點頭：「芳華小姐難道忘記了嗎？我曾經三次深入喜馬拉雅山探險，最後一次是在三年前，是從尼泊爾側攀登的珠峰，可惜的是失敗了。」
周芳華不置可否地點點頭，他是個神秘的傢伙，從來沒有跟自己提起過這事！
「請芳華同志發言。」夏玖熙看了一眼手錶，會以進行了十五分鐘，基本理清了一些救援思路，但目前最困難的是無法確定失聯人員的位置，無法翻越三座海拔五千多米高的雪山，還有幾百公里的長途跋涉，這對幾位專家而言顯然是不小的挑戰。
周芳華與陸中天對視一眼，兩個人心照不宣。曾經一起在川南任務中並肩戰鬥，同生共死，經歷了生死考驗。她相信楚南飛以及5619有實力完成搜救任務，但隱藏在心底的莫名感覺讓周芳華意識到此次科考絕對不止於此！
在夏玖熙看來，聯合科考行動變成了聯合搜救，而對周芳華而言，只是零點行動的一種另類的開端。而且這次行動從一開始就註定神秘莫測撲朔迷離，因為帕米爾信號透露出來的信息十分奇怪，之前跟蔣依菡曾經交流過，她表達了和自己一樣的看法。
「一百三十五公里位置，標高海拔4500米，是工程兵連隊的後勤補給站，也是他們的臨時營地，楚南飛小組很有可能在這裡等我們。」周芳華沉重地喘息一下：「所以，我的意見是立即出發！」
陸中天重重地點點頭：「我同意芳華同志的意見！」
早就知道周芳華會這麼說，與其毫無意義的紙上談兵莫不如付諸行動，陸中天和沈英雄早就對這些老學究們磨磨唧唧的做法感到不滿，甚至是憤怒。但畢竟他們是後勤安全保障人員，不能直接參与科考行動，更無法左右科考隊的任何決定。
除了那位天不怕地不怕的楚大隊長是個例外，但不是誰都能成為楚南飛的！
「我也同意！」沈英雄忽然起身，身體像一堵牆一般，顯示出軍人的彪悍本色，扔下一句話之後兩步就出了帳篷，留給周芳琳一個挺拔的背影。
呂林輕輕地敲了一下桌子：「我了解到現在上面正在下暴雪，嚮導提醒這個季節是帕米爾高原最危險的時候，是生命的禁區，一定要制定最完善的手就計劃和最全面的危險與控措施，否則……」
「正因為此我們才要快速行動起來，先遣隊和特勤三中隊已經失聯超過120小時，楚南飛小組已經抵達補給站，而我們還在前沿基地開會？」心直口快的周芳華有些不滿，收起面前的資料反駁道。
呂林扶了一下眼睛：「搜救原則首先要保證搜救員本身的安全，不要魯莽從事，本傑明先生規劃的三條搜救路線實際上是一條，而路線所經過的區域在暴風雪肆虐中！」
「暴風雪怎麼啦？我們必須以最快的速度最短的時間與楚南飛小組匯合，這才是當務之急啊！」
「當時一百三十五公里的山路不是一時半會就能抵達的，還有大批的裝備給養怎麼運送上去？欲速則不達，芳華同志！」呂林也顯示出了老學究的本色。
在川南行動里陸中天早已領教了這些專家們的德行，口口聲聲說科學實踐就是合理的探險過程，執行零點計劃就是對生命的探險云云，嘴炮打的驚天動地，行動卻前怕狼后怕虎。此刻聽到呂林的話不禁讓他火冒三丈，拍了一下桌子：「救人如救火，哪兒來時間等雪停？」
周芳華起身平復一下情緒：「我們可以乘坐飛機空降，給養分期分批，人必須第一時間到位！」
「對，做運輸機！」陸中天豁的起身，快步走出帳篷，立即下達指令，吩咐科學院後勤保障隊停止卸貨，把卸下來的貨重新回裝，聯繫運輸機飛行員研究高原空運事宜。
會議室內只剩下了科考隊的幾個人，彼此面面相覷，夏玖熙左右為難地看一眼周芳華和呂林：「大家說的都沒錯，都沒錯，關鍵是海拔四千多米空氣稀薄的高原究竟適不適合中型運輸機的起落？山裡面沒有飛機場，而運輸機對起落的跑道要求很嚴格的……」
總在這些無足輕重的事情上糾纏是科學院的一貫作風，周芳華對之早已領教過。這也是蔣教授當年獨自科考探險的主要原因之一。周芳華的心早已經飛到了雪域高原，不知道南飛現在究竟有什麼發現沒有？
正在此時，一個通信兵氣喘吁吁地跑進來：「報告首長，楚南飛小組發來信息，已經抵達工程兵連隊補給站！」
爭論到此結束，周芳華心裡懸著的石頭總算落地，語氣緩和地看一眼夏玖熙：「夏老，我們出發吧？」
亮銀色的中型軍用運輸機停在檢驗基地上，陸中天正指揮著隊員們進行著最後的準備，而沈英雄仰望著天空中盤旋飛過的鷲鷹，長出了一口氣。這是來到雪域高原以來第一次看到鳥！
「您好，我叫周芳琳，請問您是？」
就在沈英雄豪邁地望天的時候，耳邊傳來鶯聲燕語之聲，心差點沒吐出來，一看竟然是身穿暖紅色登山服、帶著精緻墨鏡的周芳琳。沈英雄毫無感覺點點頭：「周芳琳，京畿科學院魔羅文化研究所所長周芳華的堂妹，周氏家族理事會成員，碩士研究生學歷，專業是國際貿易與金融專業，喜歡探險，腰纏萬貫。」
「咯咯，您真逗！該不是查戶口的吧？」周芳琳笑得花枝亂顫，這個濃眉大眼的傢伙可真滑稽。
沈英雄戴上墨鏡沉思片刻：「我非常奇怪你怎麼會來參加這種搜救行動？是不是走了你姐的後門了？」
「才不是！喬伊有一個十分吸引人的探險計劃，他說帕米爾高原的有一個規模浩大的地下世界，1938年的一支探險隊來到這裡考察，發現了著名的杜立巴石碟，但蹊蹺的是那支探險隊也失蹤了，我就是來求根溯源探險來的！」周芳琳一說話嘰嘰喳喳的，聲音很好聽，臉卻被凍得通紅。
沈英雄收回了視線，狐疑地看一眼前凸后翹的女人：「你……你說什麼？」
「喬伊有很多稀奇古怪的探險故事，也是一個偉大的探險家。沈隊長，難道您對探險沒有興趣嗎？」
沈英雄的腦子裡立即出現了杜立把石碟的影像，原來李成發投運出來的那個石頭盤子早在五十年前就有人發現了……帕米爾高原存在廣袤的下下空間？誰他娘的造的謠？要是讓老子抓住了非打爛他的嘴不可！
「我叫沈英雄，叫我英雄就對了。」沈英雄的腦袋有些不夠用，難怪老楚和老陸都說此次科考任務不簡單呢，還沒有正式開始就已經險象環生，不是失蹤就是死人的，還有什麼X病毒，看來沒那麼簡單。
就在沈英雄胡思亂想之際，周芳琳已經咯咯地笑著跑向停機坪，嬌小的身體在沈英雄的眼中一蹦一跳，那麼紅色十分扎眼。
運輸機改變航路要請示空管部門，不能隨便滿天飛。不過被陸中天的三寸不爛之舌給說服了：帕米爾高原上空幾乎沒有航線，不會發生空中撞擊的意外。另外現在時間緊迫，老首長要求立即展開搜救，您就破例吧。
不過該請示還得請示，程序不能違背，規矩不能隨便破。西北局的空管已經允許其向西北偏移飛行，一切都在空管的監控之中。黎明時分，運輸機衝天而起，銀鷹一般衝天而起，片刻間便消失在茫茫的空域當中。
5619基地作戰指揮室內，高長青一夜未眠，當得知科考隊安全抵達前沿基地之後，人終於趴在沙發上睡得昏天黑地。一陣急促的電話鈴突然響起，高長青迷迷糊糊地接電話，裡面傳來郭南北的聲音。
「立即召開緊急會議，速來！」
剛剛放鬆的心情立刻緊張起來，聽老首長的語氣似乎發生了重大的事情，高長青衝出作戰室，一邊穿衣服一邊命令警衛員準備軍車，警衛員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半個小時之後，高長青坐抵達西郊，才發現三位老首長已經等待多時。
郭南北的臉色十分難看，把一份文件扔在桌子上：「楚南飛發來緊急信息，要求立即啟動零點計劃！」
這是楚南飛第二次催促請求啟動零點計劃，仍然沒有說明原因。高長青粗覽了一遍文件，臉色立即大變：「首長，能不能讓科學院再次確認帕米爾信號發出的時間？我懷疑是不是南飛同志判斷有誤？」
郭南北若有所思地看幾眼其他三位首長，沉重地搖搖頭：「南飛同志從不出錯，他懷疑帕米爾信號並不是工程兵連隊發出的，自然也不是特勤三中隊，是否存在第三方以及第三方的身份現在存疑，科學院方面已經回執，信號的加密方式是三十年代流行的，而且源代碼是紅字頭！」
這個重要的信息被不懂中國歷史的破譯人員給忽略掉了，認為簡單加密之後的信號沒有太多的秘密，而且京畿科學院破譯之後也沒有引起足夠的重視，一系列的疏忽導致直到連科考先遣隊失聯才被重視。
「這能說明什麼問題？是不是無線電愛好者的惡作劇？」
沈老不禁緊皺眉頭：「事情沒有你想象的那麼簡單，請高政委嚴肅對待此事，不要胡亂猜測，上面已經下達指令，5619務必做好準備。」
冷汗立即流下來，高長青面色蒼白地點點頭，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5619一定排除萬難完成任務！」
楚南飛再次要求啟動零點計劃足矣說明問題的嚴重，也說明帕米爾高原發生的情況遠遠超過先前的預料，絕非是一支工程兵連隊遭到莫名生物攻擊那麼簡單，也許是導致聯合科考先遣隊失聯的直接原因，但郭南北有一種預感：發生在羅布泊深淵和川南原始森林的一幕很有可能重演！
「搜救隊今早已經展開行動，我和沈老的意見是要求密切關注搜救情況，但必須做好後勤保障和支援工作，所以請高政委親自去一趟前沿基地。」郭南北以徵詢意見的口吻說道：「武器裝備、給養運輸、通訊保障、緊急支援、醫療救護一定要同步配齊，另外還要增調一支特勤中隊去前沿基地待命，盡全力支持搜救行動，明白嗎？」
高長青的頭有點暈，現在才發現自己屬於後知後覺的類型，當初楚南飛建議自己一定要重視這次行動，而自己卻只在各種命令中疲於奔命，沒有主動思考這次搜救任務的本質是什麼，差點誤了大事！
「我立即去辦！」高長青急忙擦了一下冷汗，剛要出門又停下：「老首長，是不是要求京畿科學學院組織相關技術人員增援前沿基地，以防發生不測？」
這是一場特殊的戰鬥，雖然早在一個多月前就已經打響，但截至目前位置高長青還沒有摸到敵人的影子，甚至不知道對手的實力到底有多強。不過任由敵人有多強大，5619都有足夠的信息戰勝它！